13 沉沦
昏暗封闭的小房间，许静燃和三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住在一起。 他们眼神空洞，行动迟缓，许静燃时常有种他们已经死了的错觉。 地上是残羹剩饭。他已经一天没动过了。 事实上最难熬的不是饥饿，也不是空虚，而是毒瘾发作时生不如死的冲动。 身边三个男人已经睡着，他听着他们的呼吸，感觉身体里开始产生蠢蠢欲动的东西。 像无数只小虫在骨头里钻来钻去，他痒的没办法，实在忍不了时只能用头撞墙，好像这样就能把脑袋里的虫子撞出来。 渴望，渴望折磨的他快要发疯，他满脑子都是毒品带给他的快感。 他发誓，如果现在有人能让他好过一些，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捂着脑袋，四处走动，怕吵醒其他人又不敢闹出大动静，然而瘾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意识开始脱离，抽搐着蹲在地上，从兜里摸出小刀，狠狠刺向手臂。 每当控制不住，他都会用这种方法。疼痛能让他清醒过来。 他一刀一刀刺着，血流下来，滴到地上人的脸上。 男人抹了把脸，睁眼一看满手血，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许静燃睁开眼，捂着手臂蹲在一旁。 “毒瘾发作了？”男人显然很有经验，走到他身旁，四下望了望，从内兜里拿出一小包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许静燃双眼一亮，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伸手去抢，却被男人拦住：“想要？你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目光赤裸裸地打量他，许静燃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好像一丝不挂。 “我可以做，不过你每晚都要给我提供东西。” “没问题。” 许静燃贪婪地享受着毒品，连男人的蹂躏也乐在其中。事实上他已经意识全无，毒品让他快乐，也让他更加热情似火。 高潮时，许静燃突然想起他和池焰那次在酒吧做爱，池焰说起他母亲时的语气。 “上门服务，一步到位，88包钟，888包夜——” 许静燃哑着嗓子笑起来，他跟那些红灯区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在他昏迷前似乎听到他嘴里呢喃了一个名字：“阿焰......” 许静燃越来越离不开毒品，毒瘾发作的时候什么都肯，别说口交，在他嘴里射，让他吞排泄物都行，只要让他不再痛苦，让他登上极乐。 他跟那男人尝尝做爱做到昏天暗地，有一次从清晨做到黄昏，许静燃始终是恍惚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粉呢？粉呢？” 男人将毒品递给他，看他欢天喜地的用颤抖的手去注射，身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懈怠，把男人夹的更紧，两人热情激吻，他的嘴唇生涩而冰冷。 “嘿，小伙子，起来了！” 刺眼的光线射进来，许静燃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 “那男的因为窝藏毒品已经被带到派出所，你跟他有过交易是吗？”警察蹲下来，手电筒光照得许静燃睁不开眼。警察的手粗鲁地掰开他因吸毒而浮肿的眼：“成年没？多大了？” 许静燃如梦方醒地拽住他们衣角：“我爸妈呢？” “我们已经通知你家长，但是电话没人接。” “叔叔，麻烦你们告诉我爸妈，我去上学，我不吸毒了......”许静燃慌乱地摇头，“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别让我再关在这......” 这些天的一切，像一场噩梦，如果不是警察，许静燃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折磨死。 他想死没错，可他不想如此屈辱又不堪的死去。 看警察面面相觑，他拿出小刀，猛地朝肩膀刺去，血流如注，警察赶忙阻止：“你别激动！别伤害自己！” “我不怕死。”许静燃盯着他们，“但我喜欢自残，如果让我继续呆在这里，我会一点点把自己折磨死。” “好，你先跟我们走，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你父母。” 车里，压抑的气氛，母亲捂着嘴呜呜痛哭。 “燃燃，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当阔别多日的儿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已经跟昔日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判若两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体伤痕累累，连眼神中，也没一点活人的气息。 她和丈夫只是想让儿子变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许静燃像一个木偶，看母亲哭成泪人，父亲愁眉不展，他没一点动容。 “静燃，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们。”父亲叹着气，“你想要什么，我和你妈妈都会尽力给你。” “我想要毒品。”许静燃终于说话了，“你们能给我弄来吗？” 父亲忍无可忍，把车停靠在路边，挥手就是一巴掌。 “老子受够了！去你妈的毒品！我和你妈天天围着你转，你摆出这样一副鬼样子给谁看？你他妈活这么大不知道吸毒的危害吗？不知道毒品会上瘾吗？你到底是从哪结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许静燃被父亲拳打脚踢着，依然一动不动，母亲尖叫着阻拦父亲：“别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 “我今天就打死这个不孝子！” 父亲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终于停止了动作，手抚摸着许静燃的脸，眼里蓄满了泪水。 “孩子，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孩子，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做？” 母亲哭着把许静燃搂进怀里：“我们都很爱你啊，可是你为什么看我们的眼神像仇人？我们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妈妈到底该怎么做......” 许静燃没有说话，靠在妈妈的怀里，一滴泪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