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无害人皮的魔鬼

    明启在床上确实魅力无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叫邱鸽看呆了眼，那双眼睛里面溢出来的似乎是会诱惑人的涩气，无法言明。

    即使知道他不过是披着无害人皮的魔鬼，也令人沉醉。

    皮相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好了，知道了，明天给你带套。”明启说着，报复性的揪住了邱鸽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松开了嘴巴。

    邱鸽后退了一点，沾满鲜血的嘴唇，弯起了弧度。

    明启伸手替他擦去了嘴唇上边的血迹，然后轻轻浅浅的吻了一下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他放开邱鸽的头发，帮邱鸽收拾干净，看着邱鸽眼睛半张半合，似乎迷茫的在看着自己，不由笑了笑，心里满足的意味无法掩饰。

    “邱鸽，相互了解才会更快乐的，现在懂了吗？”

    邱鸽嗯了一声，蒙了水雾的眸子颤了颤，随即阖上，偏头睡过去。

    明启凝眸看了他一会，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对，才转身离开，走之前照例在邱鸽的病历本上写着观测记录。

    邱鸽确实是困，虽然是故意在明启面前表现出这副脆弱模样，但也却是真的有些掏空身体了，便将计就计，继续降低明启的警惕防备，使得他的计划能够继续下去。

    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邱鸽蒙头蒙脑的发现许宙回来了，正在一边写作业。

    邱鸽哑着嗓子喊他，“许宙？”

    许宙正皱眉，脸色拧巴的看练习册，闻言愣了一下，转过头说：“嗯，干什么呢？”

    “我要喝水。”

    许宙哦了一声，眼睛不离练习册，站起来说：“我还带了炒饭，你吃吗？”

    邱鸽砸吧嘴，“吃，我饿死了。”

    “你等下，我热下。”许宙递了一杯水给邱鸽。

    邱鸽顿了一下，接来仰头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又看向了许宙。

    许宙这时候还没转头，瞧见他这样，也有些无奈，干脆从自己的袋子里找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邱鸽接过来矿泉水，嘴角几乎不可闻的翘了起来，露出古怪的笑意。

    许宙没看见，自顾自的去热饭了。

    这是许宙店里面的东西，他简单热了下，转头就去看邱鸽，见他没什么动作，放松了些，抬手看见邱鸽身边的矿泉水没喝几口，便问：“你不渴了？”

    邱鸽摇了摇头，接过来饭，“不是，晚上没有水喝，很难受，就留着在晚上喝。”

    许宙的手微微顿了下，脸上却毫无变化，说：“行吧，你赶紧吃饭。”

    邱鸽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勺子米饭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嘟囔说：“嗯，挺好吃的，平常也不是这种炒饭，不都是面包吗？该不会这是你做的？”

    许宙点点头。

    “手艺不错。”邱鸽笑着，“以后你可以自己开饭店了。”

    许宙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大概是对邱鸽的示好很喜欢，随口说：“开什么，开不了。”

    “不努力，你怎么就知道不行？”邱鸽回了句鸡汤。

    许宙意外的没有嫌弃这句话，反而是有些怔忡，过了会，他忽然开口说：“对不起。”

    邱鸽的勺子没停下来，也没抬头，只是继续吃饭，“怎么？愧疚帮明启那种人来囚｜禁我？”

    “明启···”许宙突然感觉到邱鸽的嘲讽，有些难受的摸了下后颈，“他其实是个很特别的人，虽然很可怕。”

    邱鸽听见许宙提起明启，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许宙的双眼，直勾勾一点不放松，“怎么说？”

    许宙犹豫了一下，说：“他还没杀过人。”

    邱鸽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感觉到热血从心脏激昂澎湃的流向四肢百骸，手指尖在颤抖，身体变得好重，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即使怎么奔跑也找不到出口的黑暗中，好像有一束银色的光悄然出现，照亮了黑暗。

    那个人，可以凌驾于别人生命，最终还是被社会道德所束缚，汲汲于氧气。

    明启，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邱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那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许宙没有隐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邱鸽，坚定的认为他不可能活下来。

    “我是他第一个猎物，是我找上他的，他不想杀我，就养着我。”许宙拉开袖子，“这里都是他弄得，用刀在我身上割了很多这样的伤，每划伤一刀就会给我一千块，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帮他干事，能有钱。”

    邱鸽闻言沉默了一会，大致猜出了他们的关系，支配和服从。

    简单来说，明启在玩一个游戏，投射性认同的游戏。

    沉浸在这种游戏中的人，会比一般人更加渴望建立亲密关系，但在亲密关系中是看不到对方的真实存在，他们只关注对方是否如自己所愿，按照自己所渴望的方式对待自己

    换一种说法，那就是玩这个游戏的明启，只渴望许宙身上投射他自己的认同。

    明启这样的人，他看似在乎许宙，但其实他在乎的是他投射到许宙身上的幻象，他会诱导许宙或强迫许宙以他所渴望的方式对待他，而许宙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存在，他会视而不见，他既不关心他的想法，也拒绝真正了解。

    许宙只有按照明启所渴望的方式做事，他才会满足，除此以外的任何方式，他都不会满意。

    他们两个人投射性认同的游戏，明启其实中藏着一个“你必须如此，否则……”的威胁性信息，保证他们关系不会失衡，所以许宙会一次次帮助明启这样狩猎，完全服从这个恶魔般的明启，祈求亲密关系和明启的认同。

    邱鸽想了许久，和明启的相处中，印象里明启确实是有无意识的支配行为，他是以此为手段，控制每一个人达到满足自我的目的，不过通过许宙刚刚的话，那么邱鸽知道了，明启即使可怕，单现阶段还是在做实验，他没有真的动手杀过人。

    这么说来，一切又回来了起点，他们俩的战争重新洗牌，那几乎不看见的优势在邱鸽这边了。

    过了会，邱鸽沉声问：“那我现在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猎物吗？”

    许宙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再度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邱鸽，“嗯，第一个。”

    邱鸽点点头，“知道了。”

    接下来邱鸽就如常的吃饭，吃了几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即就是一串脚步声，他凝神听了会，等到脚步声近了，他才掀起眼皮看门口，是明启回来了。

    明启没说自己会回来，许宙也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

    只是明启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里面装了三明治和面包，还有一瓶牛奶。

    邱鸽看清楚了，却没有抬头，闷头吃完了饭。

    明启站在门口，目光在邱鸽身上注视了很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把袋子放在了地上。

    邱鸽吃完了，抬头把碗朝着许宙那边一递，笑说：“吃完了！”

    许宙默默的接过碗，偷偷瞥了眼边上的明启，见他脸色未变，呼了一口气说：“那你来了，我就走了。”

    “可以。”明启转头，笑了起来。

    许宙惊了一下，慌不择路的抱着东西就跑了。

    邱鸽忍不住喊：“许宙，明天我也要吃这个炒饭。”

    没等到许宙的回话，明启倒是开口了，笑眯眯的问：“这么喜欢吃吗？”

    邱鸽指着明启身后袋子里的东西，说：“比你拿的东西好吃多了。”

    明启忽然笑了，“这倒是。”

    邱鸽有些心不在焉，还在继续想着许宙的话，关于明启的事，虽然可以借此推断出来一些关于明启的过去，但是不准确，因为明启这样的人，时时刻刻都在表演。

    明启伸手握住了邱鸽的手，“冷不冷？”

    邱鸽啊了一声，“白天的时候有点冷。”

    明启点头，并没有放开邱鸽的手，“我带了一点安全套过来。”

    邱鸽掌心被明启焐热了，直到出了些汗，他才挣脱开，说：“在哪？”

    明启抽回手，从口袋拿出了一盒之前邱鸽买的草莓螺旋纹的安全套递给邱鸽。

    邱鸽看着那盒安全套，恍惚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窗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形容不上来。

    “你之前试过了吗？”明启又问。

    邱鸽按下心中怪异的感觉，点头说：“试过了，不好用，太厚了，不如超薄的好用。”

    明启凑近了他一些，“了解，明天会带超薄的来。”

    邱鸽下意识的点头。

    明启笑了笑，勾着邱鸽的嘴唇，吻了一下，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刚吃过辣乎乎的炒饭。

    一瞬间，邱鸽觉得脸上发木，很僵，本是想嘲讽明启两句，可是嘴角动了动，没说出来，想说的话也吞回去了，因为明启的神情太温柔了。

    一如他初见的明启时候的模样。

    邱鸽心里矛盾，知道自己的厌恶，但是免不了的总是被吸引，好在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也是一个冷漠的人。

    “我刚吃过饭里有蒜。”

    明启摸了摸邱鸽的脸，“我不在乎。”

    邱鸽问：“那你在乎什么？我的命吗？”

    明启看着他，点了点头，“在乎你的命。”

    “那还有多久？”邱鸽看着明启，他们刚刚遇见，什么也不了解对方，明启的出生，成长，变化，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生活的岁月是那么长，那么多。

    他不了解明启，现在想要竭尽全力的去了解，也只是找到他的弱点，如果脱离了这样的环境，他还会愿意了解明启吗？还是只愿意享受和他的鱼水之欢？

    答案是肯定的，邱鸽明白自己的冷漠，对于一切都没有兴趣的冷漠。

    明启在他思考的时候，回答了邱鸽一直以来的问题，他侧过头，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空，说：“其实你问我多久，我也不知道，其实也说不上设置了什么时间，就是在我忍受不住的时候，可以动手，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邱鸽心狠狠的一跳，还不待他说些什么。

    明启忽然靠近他，用力握住他的手，力道大的吃痛，然后在他眼前，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放手的，直到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