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期中的月考成绩出来了，顾沉舟考得并不理想。虽然500多分相比之前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在这个年年文科分数线c位出殡的省份，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 成绩突飞猛进的甜头尝过一次就很难有下一次，从200分到500分或许不难，但从500分到600分是真的很难，随之而来的却是不能退步的压力。 何况如果没有叶千帆，顾沉舟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哪怕现在分数上来了，顾沉舟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在学习上很有天赋的人。 纯属是不想让叶千帆失望。哪怕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处于同等学生身份的他们会在这件事上产生一种期待与回应期待的关系。 或许叶千帆并没有对他有什么过多的要求，是他自己作茧自缚，是他自己胡思乱想，是他自己想要离叶千帆更近一些，哪怕是以自己不擅长的方式。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谈过未来，叶千帆是自信满满，他是不敢。好似露了点怯，就会丢盔卸甲，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落荒而逃。 月考过后的趣味运动会如期举行，只是顾沉舟仍兴致缺缺，傅越都特意来参加这个纯属娱乐的运动会，也没让顾沉舟提起点兴趣。 傅越是被作为赞助商集团的代表的妈妈顺便捎过来的，只能玩一天，他妈妈走时也会把他再捎回去。 这个运动会并不以班级为单位，而是每个项目可以自行组成小组，只要每个项目都能在一轮中获得第一，就能得一枚印章，集齐所有项目印章，就能获得一份精美礼品。 听起来仿佛什么诈骗信息，但这个规定也方便了他们这些完全不想参加活动的人。 操场上随处都很热闹，趣味运动会项目大多是三人四足，水中夹乒乓球，仙人指路这种游戏，玩起来颇有几分兵荒马乱的味道，他们闹中取静，走到了比较偏僻的一片树荫下的石桌处乘凉。 首先要恭喜傅悦通过了G市某音乐学院的单招，只要高考分数过线就稳了。可以预见，傅悦未来肯定会留在南方发展。 “你们呢？”傅悦问。 “我会去B市。”叶千帆不假思索，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专业还没想好，我父母之前有想过让我当老师，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磊去小卖铺买饮料了还没回来，话题被抛给了顾沉舟，“我，大概也是。” “什么大概啊？”叶千帆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不跟我一起考到B市吗？” “我能考上的话。”顾沉舟说。 “那要是没考上呢？” “……” “北京哪有这么好考，”傅悦赶紧打圆场，“学校分数又高名额给的还少，要是好考，岂不是人人都能上清北了。何况你们现在都没想好考哪个学校……” “不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叶千帆打断他，转头看向顾沉舟，“是你的未来里，有没有我？” “怎么可能没有。”顾沉舟说，只是他不知道，如果他跟不上叶千帆的步伐，如果他们天各一方，如果他们未来的社交范围完全不能相交，如果他们受限于见识而不再有共同语言，这样的未来，到底算不算互相拥有彼此？ 苏磊提着两个塑料袋过来时，被这凝重的气氛整得莫名其妙，傅悦给他使了个眼色，眼睛在那两人身上来回瞟，这是吵架了吗？ 苏磊不知前因后果，就没当回事，哪有情侣不吵架的，之前顾沉舟叶千帆腻歪那样，他都嫌齁得慌。 把两个塑料袋都放上桌，一袋是四瓶肥宅快乐水，一袋是各种零食。“来来来，一人一瓶快乐水，喝一口神清气爽，啥糟心事都没有。” 结果没人理他。苏磊这才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怎么了这是？” 顾沉舟和叶千帆都不说话，傅悦也不好越俎代庖，又问了苏磊：“你想好考哪的学校了吗？” “哦，这个啊，”苏磊回答的没什么压力，“之前是想帆哥考哪我就考哪，之后去了学校在一个城市也能互相有个照应，但我这中不溜的成绩，考北上广不占优势，实在不行偏远地方的好高校能上我也会去，要不就只能本省了。” 苏磊这话是谦虚了，虽然成绩时有波动，但也只是在年级前五十名波动，上个211的高校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听了这话只会让顾沉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不是谁都能像苏磊和叶千帆一样有自主选择的底气，而他只能将就。 他太没有方向，因此也说服不了自己为了叶千帆去将就一个不熟悉的城市，去将就一个不上不下的大学，去将就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专业。 哪怕他现在愿意将就，未来某一天，这也会成为他与叶千帆之间最深的隔阂。 “我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顾沉舟说，他打开快乐水喝了一口，也没觉得神清气爽。 “这谁能说得准？”苏磊很惊讶，“我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啊，再说就算是选了专业未来也不一定会从事相关的工作，就算从事了相关工作也没规定我不能再从事别的行业，想这么多做什么？” “那为什么还要为之付出努力？”顾沉舟更不解了。 “？？？”苏磊也一头雾水，他没明白顾沉舟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面面相觑，没等他们再多解释一番，叶千帆先坐不住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往教学楼走，他不想在这听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顾沉舟随后跟了上来，离他四五步左右。叶千帆看见了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直到进了教室，顾沉舟坐到了苏磊的位置上，那是叶千帆同桌的位置。 叶千帆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理理我呗。”顾沉舟扯了扯他的衣袖。 叶千帆不想理他，把头转到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 叶千帆最近已经不再剪板寸了，头发长了一些，能看到头顶有个小旋旋，顾沉舟一时手痒，伸出手指抵在那个小旋旋上，“帆哥，你头顶上有个小圈圈你知道吗？听说这样的人都聪明。” “少拍马屁。”叶千帆抓住他作乱的手，不开心地瞪着他。 见他愿意说话了，顾沉舟才能跟他好好谈谈，“因为我不想跟你考到一个城市生气了吗？”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叶千帆捏捏他的食指，“再想。” “我脑子笨，就别让我想了吧。”顾沉舟把其它手指也放在他的手心让他握住，摸摸索索便不知不觉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 叶千帆没想过要和顾沉舟分开，这个分开包括与他分隔两地，想想都让他窒息。 但他也绝没有非要顾沉舟什么都以他为主的意思，如果顾沉舟有自己的想法，他会无条件支持，但顾沉舟没有。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叶千帆低声问，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透过他看出他的胆怯。 “……” 害怕很多。害怕自己会配不上他，害怕自己会累到想放弃，害怕会从相爱到相厌……但这些他都没办法跟叶千帆开口。不是因为没必要的自尊，而是叶千帆没法理解他的害怕。 叶千帆是个坚定认为人定胜天的人，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儿。 顾沉舟转而问：“不管我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吗？” 叶千帆半晌没说话，他从没见过顾沉舟这么患得患失过，可这个答案并没有别的选项，“我会。” 有这句话就够了，顾沉舟想，为了叶千帆，他可以无所不能。 顾沉舟慢慢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要这么努力学习，要说是为了生计，不夸张的说，我完全不用为了钱发愁。可要是保持现状大概会离你越来越远吧。所以我只能当是为了你，只是因为你。” 顾沉舟这话是很自私的，他把选择抛给了叶千帆，这就意味着，未来无论好坏，都是因为叶千帆。 叶千帆反倒松了口气，顾沉舟能说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就不错了，“我没想让你为了我做什么，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对未来有些盼头，我不介意。” “你怎么这样啊……”顾沉舟低着头，有些难受，“骂骂我也好啊，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 “你这人！”叶千帆这下才是真想骂他了，捧着他的脸搓扁揉圆，“不理你你不乐意，顺着你你也不乐意，你想上天怎么着？再胡思乱想就把你丢到湘江河去洗洗脑子！你只负责好好爱我，其他都不用担心。” “哦。”顾沉舟眯起了眼任他揉脸，双手撑着凳子面对他坐着，像只懒狐狸，“那我不努力了，想当个米虫，以后你养我吧。” “行。” “那我做什么错事都是你的错。” “行……” “那我要天天睡你。” “不行！”这个小色批怎么这时候还不忘给他下套呢？叶千帆用力捏着他的脸往外拉成了一张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