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谎言之城

    “呼，终于找到你了……”

    赌城一楼，戈兰站在肖愁面前。肖愁正坐在观赏椅上，一边揽着一个兔女郎，一边揽着一个兔男郎。戈兰看到这情景还愣了一下。

    “嗯？你回来了啊，记者先生。”肖愁抬眼，身旁的兔女郎端着一杯西瓜汁喂给肖愁。

    戈兰左右看了看，有些紧张。肖愁一手一个兔女郎把他们拎起来，再拍拍他们的屁股：“走吧。“

    穿着兔女郎服的侍从走后，肖愁坐到小沙发的一侧，拍了拍另一侧：“坐。”

    戈兰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然后紧张地说：“那个警察……她不是真正的警察，她是个杀人狂，她绑架我，想杀了我，我逃走了……”

    “哦？”肖愁饶有兴致地听着戈兰说话，“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绑架了我，我……她的房间里有好多道具，还有标本……”

    肖愁点点头：“挺有趣的。”

    历史上的女杀人犯不多，连环女杀人犯能叫上名的更是根本没有。

    “什么？这一点也不……”

    “喝杯西瓜汁。”肖愁拿起旁边的一杯西瓜汁递给戈兰，“这杯没人喝过。”

    戈兰伸手接过西瓜汁。“谢谢。”

    “你说阿黛尔的屋里还有什么？”

    “有尸体，男人的尸体，女人的尸体……”一想到屋里发生的情景，戈兰就恐惧到颤抖。

    “我知道了。”肖愁站起身来，“带我去她的屋子看看吧。”

    “……啊？”

    “我们……真的要呆在这吗？”戈兰小声问。

    肖愁潜伏进了屋子里，这是一个套间，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戈兰就在她身后。

    确实有一个房间里挂着的是满屋子的刀具，而那些刀具上——多少沾了血血迹。

    “嘘。”

    几个房间里，都没有戈兰所说的尸体。

    但是刀具房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肖愁就这么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摸索——血腥玛丽的世界就是她的世界。她有权去往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儿也没有……”

    “我们快走吧？我总感觉有点怕……”

    就在戈兰说话的间隙，肖愁找到了一个玻璃瓶，往下一摁，地道缓缓打开的声音响起。

    “就是这里……”就在肖愁说话的时候，戈兰在她身后缓缓举起了刀。

    肖愁闪身，一脚飞踢把戈兰的刀踹到了一旁，刀落到地上的声音分外清脆，戈兰也被踹翻到地上。

    肖愁才缓缓开口：“……我找到了。”

    肖愁钳制着戈兰，把他往地下带。

    “放开我、放……”

    “你那么弱，真的能砍人吗？”肖愁一边把戈兰拖下地道，一边说。直到地下室，她看到了被绑住的阿黛尔。

    戈兰刚刚无疑撒了谎，他说他被绑架，可肖愁给他西瓜汁的时候他的手腕上没有一点勒痕，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阿黛尔看见肖愁拖着戈兰进来，惊恐地瞪大了眼，被塞住的嘴发出呜呜的悲鸣声。肖愁把戈兰绑到了柱子上，微笑着对他们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地下室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现在我们来欢迎第三位入场嘉宾——”肖愁微笑着，给了跟进地下室的裴德一个大大的拥抱。“真巧，你也在这里啊？”

    裴德的脸上，出现了相似的恐惧神色。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欺骗我什么了吗？”

    肖愁的双瞳血红，被剪短的红发搭在她肩上。她转头，悠悠然看着被绑在地下室的两人。

    “或者——谁才是真正的骗子？”

    “血腥玛丽，别演了，你费尽心思让我觉得他们任何一个是连环杀人犯，我却在他们那儿连具尸体都没见着。”肖愁悠悠地说，“你想制造一个充满惊喜的世界，但我没有时间陪你玩下去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尸体。

    她送裴德回去之后，在自己的客房里见到了尸体。客房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她还特地放了个录影机。

    拖着尸体穿行而过的人，与她一模一样。

    肖愁的双瞳也是红色的，她从来是一个怪物。

    顷刻间，镜中世界开始崩塌，属于裴德的神色被抹去，他变回了血腥玛丽的声线：“被你发现了。”

    “血腥玛丽，别玩了，跟我回现实世界吧。”肖愁转头，“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你。”

    血腥玛丽挑眉问道：“你见到了他们的尸体，还能那么冷静？”

    “悲剧已经造成了，血腥玛丽……没能救回他们是我的错，我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变成了个怪物……”肖愁一步步走近血腥玛丽。

    三年前的肖愁单枪匹马闯入闹鬼的酒店，只叶宇纵一人被救出。其余人全部因为厉鬼的力量而惨死，肖愁也在机缘巧合之下求助于血腥玛丽，与血腥玛丽共生——她想起来了。

    并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骗子。不知何时，她的双瞳就已经一片猩红，她骗了自己整整三年。

    肖愁早就不是人类了。

    “我是镜中的所有，我是你。”血腥玛丽同样走近肖愁，他的步伐和肖愁一模一样，“你的世界有多少虚假？你还有多少需要扞卫的真实……”

    他们的额头相抵，血腥玛丽变成了肖愁的模样。“外面的人虚伪，做作，我真遗憾你愿意为了他们变成怪物……我也庆幸你变成了与我一样的存在。”

    肖愁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睁眼后，她又站在了镜子前。

    她不需要寻找血腥玛丽，他无处不在。血腥玛丽只为了告诉她，只要她想，他随时会出现——只不过玩了一场长达几个月的捉迷藏，他在尝试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告诉她自己不愿面对的真相。

    镜子面前的女人极美，她的艳丽却不单单属于自己。

    而血腥玛丽，早就在与她缔结契约的那一刻被她取代：血腥玛丽已死，但他又真实存在，他是她最虚幻的真实。

    直到她看到地下室那面镜子时，才发现她一直苦苦找寻的人就在自己身体里。——他也是她看到的一切。

    但血腥玛丽的身世，依然是个解不开的谜。

    肖愁手边的手机在响，是叶宇纵打过来的。她接通了电话：“宇纵？”

    “这边想求你帮一个忙……特案组遇上麻烦了。普通人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你来特案组一趟。”叶宇纵的声音很严肃。

    “我知道了。”

    肖愁到地下车库开了车，直抵特案组。特案组一半组员都来了，看到肖愁仿若看到了救星：“愁姐……”

    “发生什么事了？”

    肖愁虽然和特案组组员接触得不多，但因为特案组年轻的高材生不少，和肖愁是同年龄段的，她又和叶宇纵接触比较多，一来二去也能聊得开。他们即使是年纪比肖愁大，也能尊称肖愁一声“姐”，肖愁又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自此流传下来。

    “近日不是不少超自然事件，也出现了一些能力者，但是我们接触的这个能力者……”特案组把肖愁带到了会议室，“他虽然答应成为特案组的一员，但是坐地起价索要巨额利益，几乎每次出超自然任务都只有他一个人生还，而我们的组员……”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几乎无人生还。”

    牺牲的组员在新闻上只是数字，但对于特案组的组员来说，这是他们朝夕相伴的家人。

    “事件解决了吗？以往会有这么大损失吗？”

    “每次事件都可以解决，但我们的宗旨是以每个人的安全为先，而根据生还组员的说法，他拒绝团队合作，但要求组员听他的话，而且和他发生争执的组员……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甚至有的组员已经偷偷抹掉眼角的泪。

    “我知道了，那这次叫我来的契机是？”肖愁也严肃起来。

    “他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勒索了本省几个集团的董事长，有的董事长已经被他杀了……”组长沉重地说道：“这些事件对本省的安全秩序造成了极大混乱，我们组员叶宇纵的父亲……也是因为及时求助，才侥幸逃出。”

    “而且已经有多人上报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敛财。”

    “富人区的地产已经被他全部收购，坐地起价，因为超自然事件已经引起了市民恐慌，但他声称只有买下地产的人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网络上舆论走势已经乱了。”

    “网友已经查出他依旧保留着特案组组员的身份，而且有时他也会用这一身份敛财……失去了市民信任，不仅仅是我们特案组，整个系统的工作都会变得很难展开。”

    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个超能力者败坏的是整个省的形象，而且会引起数量巨大的普通人的恐慌。

    “他会及时出任务吗？”

    组长摇摇头，“很遗憾，他不能及时出任务，每次出任务都会耗费一笔巨大的财富占为己有，而且如果此次事件中不能得到好处或他身边人没有被卷入事件，他可能会拒绝出任务。”

    而每耽搁一分钟，就意味着可能有一个无辜的普通市民牺牲。

    肖愁：谢谢，拳头已经硬了。

    “好，我会帮忙。”肖愁点点头。

    她知道特案组组员的能力，也知道特案组平素的办案情况。他们是一支由高材生组成的精锐，如果不是因为跟着那个人出任务，以他们的能力不应该牺牲。

    那个超能力者叫杨威南，现在就在——肖愁附近的别墅区里，操控了一片的鬼怪。

    怪不得怎么感觉最近别墅区的房价噌噌噌的涨……还好她第二套房子买得快。

    “我帮忙可以，但是有条件，你们愿意吗？”

    组长点头：“说吧，要多少钱。”他们已经习惯杨威南每次出任务就向他们要钱和道具了。

    “我不要钱，我要你们在抓捕他的这段时间听我调遣。听好，立刻全省悬赏杨威南，通告你们自己想，把他的罪行罗列出来，把民众的愤怒转移到他个人而不是组织身上。并肃清选人用人流程，谁把他带进来的一起担责，一抓到底，抓完了通报，疏漏一个环节被群众发现了，我们任何人都必须承担责任。还有什么能增强群众对我们信任的方法，动用你们的智商好好想！”

    肖愁的目光冷冽，扫过特案组的每个人。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你们仍然可以找我帮忙，但立马撤销我的一切权力。这些权力对超能力者来说是多余的，就像你们给杨威南的权力一样，只会给每个人带来威胁。”

    肖愁清了清嗓子：“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要，这事儿要是真能办成，你们给我整面锦旗吧，我一直想要，老拉风了。”

    特案组全员：“……？”

    愁姐，你确定你那文艺风别墅需要挂个街道办那样的锦旗上去？

    会议结束后，肖愁陪着叶宇纵去了叶父的病房。

    叶父的情况很不好，受到了杨威南过度的惊吓，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看到叶宇纵带着肖愁进来，叶父对肖愁展开了一个慈祥的笑：“是小愁啊……”

    “叔叔，我来看您了。”肖愁坐到叶父身旁，叶母就在一旁。自从叶宇纵和肖愁认识，两家一来二去那么多年也熟悉了不少，对肖愁就如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肖愁父母周游世界后，也是叶父叶母在帮忙处理一些事情。虽然见面不多，情分还是很深重的。

    “叔叔，我会把伤害您的人绳之以法，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听到肖愁要去捉拿杨威南，叶父的表情一下变得恐惧：“小愁，他很危险……我没事的，你不要冒这个险……”

    叶宇纵连忙安抚自己父亲：“没事的，肖愁也是超能力者，她有办法应付超能力者，这次特案组专程请她来解决这件事。”

    “我这次来，也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能力的信息，如果叔叔不适应就算了。”

    “我跟你说，为了你的安全。”叶父虽然被吓到，毕竟也是知名企业家。他在房里一五一十地将他看到的杨威南的能力告诉了肖愁。

    而肖愁的脸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我知道了。”

    忽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打进来。肖愁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森冷的声音：“你好，肖小姐，我想和你谈谈你第二套房产的转让事宜……如果可以，不介意见个面吧？”扩张地产，吞并是必然手段。

    肖愁笑了，她道：“当然不介意。杨威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