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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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曲雪珑抬手整理着玉鸾发髻上的的蝴蝶兰,眼神柔软至极。 泪痕尚未褪去,玉鸾的灿烂笑容宛如月季迎雨盛放,但见他秋波流转,又问道:「您离开了那麽久,不关心一下雏凤轩里的绣球花吗?」 曲雪珑想了想,蹙眉道:「园丁应该有帮忙的吧。」 「交给旁人我哪里放心,可是我天天亲手给您浇花的。」 玉鸾拍着胸口,一脸邀功希宠的模样,曲雪珑也捏了捏他的下巴,轻笑道:「辛苦你了。」 两碗热腾腾的汤圆很快便送上来了,桂花汤圆软绵绵的甜丝丝的,恰如玉鸾的心情,他很快便风卷残云地把汤圆吃完了。 曲雪珑的碗里倒是还剩下几颗汤圆,玉鸾眼巴巴地看着那几颗又白又软的汤圆浮在甜汤里,曲雪珑看了他一眼,以勺子盛起汤圆,刚要放到玉鸾的碗里时,玉鸾却弯身含着曲雪珑的勺子,让汤圆滑到自己的嘴里。 与此同时,玉鸾直勾勾地看着曲雪珑,伸出湿热梅蕊,诱惑地舔着水红绛唇。 斜月映落翠葆参差,柳拂眉间黛色,桃匀脸上胭脂,冰肌温莹如脂,明明滴酒未沾,墨眸却是顾眄风流。 曲雪珑把勺子放回碗里,他摇了摇头,唇边却带着一丝笑意。 吃过汤圆後,二人回到歌吹喧阗的大街上,忽然听见後方传来吵耳的欢呼声。 发间蝴蝶兰薄粉浓脂,玉鸾一手挽着珠璎宝髻,漫不经心地回首,只见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乱绽,似紫锦攒花,嫩苞金蕊。 三街九衢绮绣张筵,万花灿倚落满罨琼楼朱阁,灯火楼台万斛莲,碧栏画栋金泥幕,十里尽是香雾风。 盛世繁华,浮生梦影,彷佛早已天荒地老,又彷佛只是弹指一刹那。 这世上太多转眼即逝的事物,能够握紧的不过是瞬间的喜悦。 不敢奢求天长地久,但求活在当下,无怨无悔。 玉鸾的眼眶不知怎地突然发酸,他偷偷转头看着曲雪珑,只见曲雪珑正在安静地看着烟花,璀璨多彩的烟花映在他的眼眸里,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也泛起清漪涟涟。 香鞯雕轮隐隐轻雷,凤阙端门,花满钧台,玉鸾的眼里却只容得下曲雪珑的身影。 生生世世,永不相忘。 忽然,玉鸾主动地握着曲雪珑的手,曲雪珑没有转头看着玉鸾,却也没有挣开他。 玉鸾感到曲雪珑的手本来有点冷硬,後来渐渐地放松,玉鸾的五指乘势扣紧曲雪珑的五指,虔诚地对 着烟花许下心愿。 他希望每年也可以跟曲雪珑一同看烟花,直到他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残烟薄雾,仗东风排遣,远柳绿含烟。 青幄蔽林,白毡铺径,昤曨洒落一枕屏山晓。 芙蓉暖帐薄,燕钗挽不起荷髻低偏,宛若乌云绮散馀霞,玉鸾餍足地蜷绪在绣床上,他只穿着曲雪珑的长袍,身体里早已清理得乾净。 一截白嫩的藕臂从掖得严实的锦衾伸出来,想要摸到身边的男人,却摸了个空。 玉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听到屏风外有人焦急地叫道:「曲爷!这次糟糕了!要是让鸾夫人知道了,他该会有多伤心!」 橘如的声音。 曲雪珑没有回答。 「那姑娘到底长得有多漂亮,让曲爷您连鸾夫人也记不起来了,鸾夫人是哪里不好?鸾夫人长得那麽漂亮,平日对您体贴备至,您怎麽随便把街上遇见的女人带回来过夜?这些女人脏得要死,指不定身上还有什麽暗病,您是打算纳了她吗?您要怎麽跟鸾夫人交代?鸾夫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橘如连珠炮地说个不停,曲雪珑还是没有回答。 玉鸾逐渐明白过来,不禁掩嘴偷笑。他本来打算只作壁上观,但也实在不忍曲雪珑被指责为负心人,便穿起锦履下床,悄然从屏风後探头出来,笑眯眯地道:「橘如……是我啊。」 橘如正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转身便骂道:「你这狐狸精……」 他刚骂到一半,就霍然合上嘴了。 暖风吹碎胭脂红雨,叶落银床,宝幄香销龙麝饼,玉鸾轻卷珠帘,懒傍翠屏,宽松的长袍频频下滑,露出半截雪肩。 翠鬟倭坠兰膏腻,碧玉搔头斜堕,媚脸未匀香汗污,晚妆慵整,梅英犹带春朝露,绣履弯弯,一看就是小别胜新婚後的娇扶不起。? 橘如看了看对镜梳发的曲雪珑,又看了看穿着曲雪珑的长袍的玉鸾。他乾笑着道:「鸾……鸾夫人……您怎麽来了……」 玉鸾拉起衣襟,轻盈地坐在曲雪珑的大腿上。他吻了吻曲雪珑的脸颊,向橘如笑靥如花地道:「昨天的女人是我啊。」 橘如的眼珠转了几圈,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夕雾突然来找我了……」 曲雪珑从镜子里瞧了橘如一眼,橘如立时陪笑地弯身道:「小的这就退下,顺度叫店小二多准备一份早膳。」 橘如脚底抹油地退下之後,玉鸾一手接过曲雪珑的象牙梳,为夫君梳理着如云青丝,疑惑地问道:「相公怎麽不替自己辩解?」 「他早晚会知道那个人是你。」 玉鸾刮了刮曲雪珑的琼鼻,板着脸摇头道:「相公不能这样啊,要是发生了误会,一定要替自己开口解释。」 花荫柳影映帘栊,朝霞入户,罗幕绣重重,莺声争巧。 曲雪珑凝视着玉鸾的侧脸,缓缓地道:「再好的原因也无法解释已经造成的伤害。」 玉鸾仰头看着曲雪珑,桃花髻暖,杏叶眉弯,他笑吟吟地道:「要是曲爷对我解释,我一定会听的。」? 他晃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笑得更甜美了,说道:「所以,曲爷打算解释一下这个吗?」? 曲雪珑握着玉鸾的皓腕,低头在他的指尖上轻柔一吻,没有说话。 玉鸾也没有逼着曲雪珑说下去,只是紧抱着对方,敛起笑容,认认真真地道:「曲爷送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曲雪珑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麽,他转而道:「我回来的路上经过定屏城,在那里的官府找到你以前用过的琴。」 玉鸾不解地蹙起翠眉,他以前的确收藏不少名琴,但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琴想必早已被充公发卖了, 怎麽可能还留在官府里…… 璇花! 玉鸾立时心里乱跳,紧张地问道:「那把琴呢?」 曲雪珑指着放在窗边的包袱。 玉鸾从曲雪珑身上爬下来,急急地走到窗边,打开琴盒。 绣户掩春风,晓日当帘,红映秋千院落,晨曦洒满琴盒里的璇花,只见曾经被晏怜绪百般呵护的璇花早已布满裂痕,不复昔日的美好。 不难想像璇花在官府里遭受了什麽样的冷待,更不难想像曲雪珑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把璇花找出来。? 当年那个羞怯地把璇花送给晏怜绪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否尚在人间。或许他早已化成一缕幽魂,徘徊阴冥地狱之间。 玉鸾不知道多久没有想起小黑炭了,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在抽搐着作痛。 那种心痛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如果可以再见到他一面…… 如果可以跟他道歉…… 如果可以得到他的原谅…… 那麽,就算要玉鸾立即死去,他也是心甘情愿。 曲雪珑走到玉鸾身後,问道:「这把琴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绿窗下飞花成絮,玉鸾回身抱着曲雪珑,埋首他的胸前,闷闷地道:「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 玉鸾顿了顿,眼里噙着泪花,微笑道:「谢谢您……把璇花带回来了。」 二人回到凤临城後,日子自是过得蜜里调油,玉鸾恨不得天天黏在曲雪珑身边,曲雪珑对玉鸾也是极为纵容,从不拒绝他的亲近。 不知不觉已是清秋杪,缴纳税收的事进行得如火如荼。 曲家世代经营钱庄,也从事不少土地买卖,每年上缴的税项不计其数,而且极为繁复琐碎,小至田地租赁,大至代表朝廷与异邦的贸易,全要算得分毫不差,加上今年是曲雪珑第一年真正地当家,更 是容不得一点纰漏。 曲雪珑忙得分身乏术,玉鸾当然不会打扰他,但玉鸾知道曲雪珑一忙起来就是浑然忘我,只好请橘如天天梢来消息,打听曲雪珑有否按时用膳休息,还特地熬了一些参汤,命橘如送到雏凤轩里。? 杨柳吹绵,黛檐丹枫斑斓,梅报南枝。朱栏荼凋褪雪,芍药新妆娇媚,翻阶傍砌。 玉鸾坐在华牖前为樱笋斫琴,夕雾则在绣凳上低头做着刺绣,一双巧手轻易地绣出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 ? 虽然玉鸾把璇花带回来,但他只是把璇花藏在衣箱的深处,极少拿出来赏玩。 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已经是曲雪珑的人,总不能把另一个男人送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放在琴几上。 想起曲雪珑已经许久没有来到海霞院,玉鸾也无心斫琴了,他转头向夕雾问道:「以前……曲爷在秋天也是这麽忙碌吗?」 夕雾手中的银针穿过浅黄的绸缎,她略略思索,道:「曲爷刚刚收了城南玉兰巷的大片土地,他既要负责重新分配数千个的仆役去向,又要给朝廷上交那里的佃农帐目,比起往年更是添上一桩苦差。」? 「玉兰巷……」玉鸾一手托腮,他记得花爷以前提过花府是在玉兰巷里,便纳闷地问道:「那里不是花家的土地吗?」 夕雾俐落地咬断多馀的丝线,回答道:「之前花爷不知怎地开罪了殿中侍御史大人,殿中侍御史大人在陛下面前参了花家一本。本来花老爷是凤临城的畿县丞,现在他却被陛下贬到北疆里当太官令, 所以花家也卖了在凤临城的祖宅土地,举家搬到北疆。」 凤临城位处富庶的江南,北疆则是沙尘滚滚的不毛之地,被投闲置散至那种荒凉地方,恐怕花家是毫无翻身的希望了。 玉鸾正要问下去,却见橘如急急地穿过半掩的房门,他来不及行礼便跺脚说道:「曲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睛,刚才他累得晕倒了,一醒来又强撑着要工作,鸾夫人您还是去劝劝他吧。」? 闻言,玉鸾立即站起来,他秀眉深锁,微愠道:「你没有劝曲爷休息吗?」 橘如缩了缩肩膀,愁眉苦脸地道:「鸾夫人也知道曲爷的脾气……小的实在拿曲爷没办法啊。」 玉鸾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他转头向夕雾问道:「小厨房里的燕窝熬好了吗?」 夕雾放下针线,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 玉鸾稍一踌躇,还是道:「由我亲自送去给曲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