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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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本来晏怜绪还跟着楼月璃东奔西跑,现在一时失神,竟然被那颗头颅绊到,狠狠地趴在地上,视线正对上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晏怜绪哪里见过这般血淋淋的一幕,他彻底地吓呆了,压根儿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的长剑正如同脱弦之箭般直取他的背部。 已经掠出几丈之外的楼月璃立即回头,他飞身想要捞起晏怜绪,但晏怜绪浑身瘫软得像一团烂泥,全然不配合楼月璃的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楼月璃当机立断地一手撑在晏怜绪的身侧,把他牢牢地护在身下,竟是硬生生地吃了身後黑衣人的一剑。 幸好楼月璃及时侧身,长剑只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下。楼月璃一声不吭,手里却不含糊,秀眉上挑,反手就是一刀,径自刺穿身後那个黑衣人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兜头淋湿晏怜绪,他总算清醒过来。 二人再度对视,在一瞬间交换了无数想法—只有他们才懂得的想法。 心有灵犀。 楼月璃的脸上沾满敌人的血迹,眼神冷静而坚定,彷佛在告诉晏怜绪,什麽也不用怕。 耳道里的剧痛化作无物,晏怜绪的眼睛重新泛起光芒,主动地揽着楼月璃的颈项。 楼月璃微笑点头,他一手抱着晏怜绪滚了半圈,换成他躺在地上,晏怜绪则躺在他的怀中。 却见楼月璃朝扑上前的黑衣人踹了一脚,直把那个黑衣人踹到树上,又传来粉身碎骨的声音。他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唰唰就是几刀,俐落地解决剩下来的黑衣人。 不消片刻,除了楼月璃和晏怜绪之外,院子里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月坠枝头,竹间依然清风徐徐,刚才的屠杀彷佛只是晏怜绪的错觉。 然而当晏怜绪看清四周的尸骸时,他就知道不过是短短一阵子,宁静的红藕院已经化作人间地狱。 夜风再是醉人,也吹不散扑鼻而来的血腥。 晏怜绪犹有馀悸地藏在楼月璃的怀中,耳朵里的痛楚总算归於平静。 脸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濡湿,晏怜绪低头看见自己的脸颊正好碰到楼月璃手臂上的伤口,伤口血流如 注,把楼月璃的锦袖染成刺眼的赤红。 「大夫!快点找大夫!」晏怜绪失声叫道。 站在檐廊下的夕雾一看见情况不对便跑去搬救兵,偏生楼月璃的手下却是在楼月璃解决了所有黑衣人後才姗姗来迟地来到红藕院。 众人把楼月璃带到红藕院的东厢客房里,晏怜绪也泪眼汪汪地想要跟上来。夕雾一边好生安慰晏怜绪,一边仔细地为他整理仪容。她给晏怜绪盖上一件披风,又拿湿巾擦净他的脸庞,再以步摇挽好他的发髻,让他看起来终於可以示人。 走进房间之前,夕雾把晏怜绪拉到一旁,低声道:「怜夫人,今夜的情况不对。」 晏怜绪勉力地收起泪水,他问道:「为什麽你找救兵找了那麽久?」 夕雾神色凝重地道:「虽然奴婢不会武功,但平日偶然也看到楼爷的手下在这里附近巡逻,偏偏今夜却一个人也没有,奴婢一直找到大门才找到楼爷的手下,他们更是诸多推搪,後来方才愿意过来帮忙。」 晏怜绪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他紧咬银牙地道:「那群杀手就是料准你搬不了救兵,要不然他们怎麽会放你离开。」 看来今夜里应外合的埋伏,本就是准备要了楼月璃的命。 晏怜绪抹乾泪水,大步走进亮如白昼的房间里。 那群手下正在角落里惴惴不安地等候楼月璃的发落,他们全也是魁梧壮硕的汉子,现在那面面相觑的模样却跟忸忸怩怩的小姑娘没什麽分别,不难想像他们有多害怕楼月璃。 毕竟,若是一击无法夺得楼月璃的性命,自是要承受该有的下场。 程大夫正坐在床畔跟楼月璃说话,晏怜绪匆匆地走到程大夫的身边,夕雾给他递来一张绣凳,他还没有坐下来,便心焦如焚地道:「楼爷怎麽样了?」 楼月璃的锦袖被剪开,露出一截受伤的手臂,已然被乾净的白布包扎得妥妥当当。 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楼月璃的脸色有点苍白,但依然精神抖擞,倒像是受伤的是晏怜绪。 程大夫还没有回答,楼月璃已经以没有受伤的手臂拍了拍晏怜绪的脑袋,笑道:「你哭得倒像是给相公哭丧的小寡妇。」 晏怜绪顾不得一室也是外人,只跺脚抽泣道:「不许乱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皮外伤,没什麽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楼月璃看着程大夫,笑着问道:「你说对不对?」 程大夫忙不迭地道:「当然当然。」 楼月璃拉着晏怜绪的手腕,一个使劲,晏怜绪便倒在他的怀抱里。晏怜绪含嗔带怨地横了楼月璃一眼,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顺从地蜷缩在夫君的胸前。 眉峰碧聚,秋波轻横,清泪露洗妖妍,却难掩雪肌粉腻,晏怜绪活脱脱就是一头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二人堂而皇之地眉来眼去,楼月璃一边慢悠悠地玩弄着怀里娇宠的长发,一边不冷不热地抬头看着他的手下。他是天生的男生女相,明艳动人,笑意盈盈,但这些五大三粗的手下在他的面前却乖巧得 连屁也不敢放半个。 「怜绪,他们害得你受惊落泪,该怎麽罚?」楼月璃吻着爱妾的额头。 想起刚才夕雾的话,想起那群所谓的手下竟然背叛了楼月璃,晏怜绪的神色闪过一丝杀机。他握紧拳头,回头冷冰冰地扫视着那群手下,一字字地道:「全都杀了吧。」 楼月璃毫不惊讶,他嫣然一笑,指尖调戏似地刮了刮晏怜绪的下巴,也不顾忌那麽多人看着,低头含着晏怜绪的唇珠,重重地亲了一下。 绿眸流眄,媚入眉端,楼月璃轻快地道:「那就杀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手下自是纷纷跪在地上求饶,楼月璃的眉毛连动也没有动,倒是其中一个大汉眼见生机渺茫,竟然孤注一掷,拔刀向楼月璃刺去。 晏怜绪惊呼一声,扑进楼月璃的怀中,只见坐在床上的楼月璃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一手分毫不差地握着那个大汉的喉咙,雪腕轻抬,随手把他提起至半空,这高大强壮的汉子在楼月璃的纤手里竟是 跟一只孱弱的小鸡没什麽差别。 楼月璃红唇一勾,碧眸轻眯,杀气暴现,春笋细指一使力,便听到骨头碎裂的格格声响起来。 那大汉的头颅立即以诡异的角度歪歪地垂落胸口。 他的颈椎竟然被楼月璃生生地捏碎了。 刺耳的骨裂声使晏怜绪的右耳又发出剧痛,彷佛楼月璃捏碎的是他的耳骨。晏怜绪立时咽下痛楚,偏 过头去,把那张疼痛得青白的脸藏在床帐的阴影里。 楼月璃漫不经心地把那个大汉的尸身丢到一旁,他甩了甩手,向那些面如菜色的手下巧笑倩兮地 道:「老规矩,要不自行了断,要不我亲手了断。」 程大夫应该是见惯了这些场面,虽然他的脸色难看,但不至於当众出丑,夕雾也是面沉如水,丝毫没有露出胆怯。 晏怜绪尚未反应过来,楼月璃己经一手把晏怜绪拥得紧紧的,他把晏怜绪的脸孔按在自己的胸口里,手臂把晏怜绪的双耳掩得严严实实。 然而一连串刀刃划过血肉的沉重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晏怜绪的耳里,房间里的薰香气味立时被浓郁得使人窒息的血腥味覆没。 不过是顷刻之间,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已经悄然无声地逝去。 绣阁凤帏,银屏冷雪下尸横遍地,无一不是死不瞑目,眼睛里带着临死前的恐惧和愤怒,彷佛转眼就会化为厉鬼寻仇。 明月莹莹如故,不曾被人间的爱恨情仇惊扰。 楼月璃不断地亲吻着晏怜绪汗湿的额头,但血腥气息争先恐後地涌进鼻里,使晏怜绪整个人也在瑟缩发抖,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虽然是晏怜绪亲自开口决定了这群陌生人的命运,但当死亡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身边时,他依然几乎忍不住吐出来。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父母被斩断的头颅。 如果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变得如此草菅人命,他们会怎麽想? 待那些大汉全也割喉自尽之後,楼月璃缓缓地转头看着夕雾。 夕雾拉响摇铃,神色自若地吩咐下人把那些割喉自尽身亡的大汉全也拖走,另一些下人则以抹布把铺地打扫得乾乾净净,确保铺地的缝隙里没有留下一点点的血迹。 在这期间,楼月璃一直把晏怜绪无微不至地保护在怀中,不让他看到身後那滩蔓延至大半个房间的血迹。 下人清理尸身和地面之後,夕雾在龙泉粉青釉纸槌瓶里燃点了柑橘蒸花露,甜美浓烈的香味把剩馀的血腥也驱散得一乾二净,然後她和程大夫才向楼月璃和晏怜绪各自行礼,准备退下。 此时红袖正好走进房间里。 晏怜绪甚至没有注意红袖来了,他还在受惊地抱着楼月璃,一点儿也不肯松手。 楼月璃抚摸着晏怜绪的细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红袖一眼,然後给了夕雾一个眼色。 夕雾向红袖恭敬地道:「楼爷累了,请红袖夫人明天再来吧。」 红袖也没有着恼,她瞧了瞧刚才那些手下自尽的位置,向楼月璃微笑道:「是我来得不及时,那我明天再来看望楼爷吧。」 夜未央。 月明风袅,香靉雕盘,树影宛若冷云曳地。 钟梵清宵,彻遍天汉,潇湘屏後烛光斜照。 二人十指紧扣,楼月璃的下巴抵着晏怜绪的发顶,晏怜绪温顺地靠在楼月璃的怀中,静静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 楼月璃轻轻地摩挲晏怜绪唇上的伤口,蹙起秀眉道:「怎麽会受伤的?」 晏怜绪摇头道:「没什麽大碍,就是咬伤了一点点。」 刚才程大夫把外敷伤口的药瓶放在床边,楼月璃的指尖沾了点雪白的药膏,一丝不苟地涂抹晏怜绪的伤口,彷佛晏怜绪受了什麽重伤。 他们靠得很近,眼里只剩下彼此。 楼月璃的绿眸实在深邃,使晏怜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眼底的漩涡吞噬了,他不禁不自然地转过眼神。 替伤口敷药之後,楼月璃低声道:「生气吗?上次我当着你的面前杀人时,你很生气。」 那年的元宵灯会,楼月璃和曲清淮还没有成亲,晏怜绪与他寻了个藉口在小巷里偷情,怎料被人窥见,楼月璃当场狠下杀手,之後晏怜绪就气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