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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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肏得喷水了。 回想起前夜的一幕幕,他只觉得脑浆都快要给烧成了熔浆,滚烫的冒烟。这颠覆了他对男性的生理认知,但不能否认的是,-p他切切实实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 齐兴觉得自己在昆布面前已经完全适应了做“女人”的身份,至少身体上是这样。这个想法让他羞耻、惭愧,直觉地想要逃避昆布。 他以演出排练为由申请每天午休的时候去练琴,狱警竟爽快地答应了:“今年监狱长会来看,你们好好表现啊。” “监狱长来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齐兴问。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监狱长可是个大忙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都不会出现几次,但是就是什么事都知道。” 齐兴应了声,心想这监狱长就一甩手掌柜,光拿钱不干活的,能当到现在也是牛掰。 他来到教室,孤身一人坐在钢琴前,身体难以启齿的部位时时刻刻传来无法忽视的异物感,可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既能满足昆布的条件,又不至于效果太差。 昆布不愿意弹别的歌,那他只能在原曲上做改动。 他掀开琴盖,呆愣愣地看着这架古老的钢琴。 齐兴已经六年没有弹过琴了。 六年的日子里,他从对命运的反抗、挣扎,到麻木、妥协。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能刺激到他神经的只有两件事:复仇和弹琴。 前者是恨,也是支撑着他的脊梁。齐兴不是没想过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只是不敢细想。人总是会为了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一个想要的点,去逃避,去装聋作哑、封闭五感,即使这个点并不客观。 后者则是痛。 就像坠入凡间的天使,与凡人相比,他有着羽翼丰厚的双翼和头顶熠熠生辉的光环,众人仰望他,崇拜他,喜爱他。但天不从人愿,命运浇熄了他头顶的光环,折下他引以为豪的翅膀,将他扔在狼藉之中,逼迫他生活在鱼龙混杂的最底层。这种时候,只要提起那双翅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片鲜血淋漓。 可是他发现,既使曾经牢记在脑海中的知识已经被生存法则所取代,但是对于钢琴的肌肉记忆虽不如当年,但依然深入骨髓。 对此,齐兴庆幸和遗憾各参一半。庆幸的是,至少这次演出有机会争取到减刑的希望,遗憾的是,身为阶下囚的他再也没有了实现梦想的资格。 他叹了口气,两手在琴键上似一个个芭蕾舞者一样,轻巧灵活地弹奏出一串音符。 说到底,这不过是他第二次弹这架琴。每个品牌的琴都有些许差别,在正规的钢琴比赛中也会有“试琴”这个概念。可这架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钢琴,到他手上,就像找到主人一样,主动迎合着他弹动的手指。 这这样奇妙的感受叫齐兴又是惊讶。 大脑里的音符像倒豆子一样连绵不断,他亢奋不已,一边手指翻飞地弹奏,一边记录着和弦和曲调。 三天后的中午,他拿着改编成四手联弹的琴谱去找昆布,却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新来的囚犯,正在被狱警押往牢房。 这个囚犯不是别人,正是冯德文! 冯德文带着手铐坐在轮椅上,两条裤腿空荡荡的,被风吹得左摇右晃,惊悚可怖。他脸色憔悴,身形比之前瘦削了不少,看起来没少受罪。 在他经过齐兴身边时候,原本麻木绝望的双眼逐渐瞪大,颤抖的手指向齐兴:“你们是串通好的...”。 冯德文的声音再也没了以往高高在上上的傲慢,反倒是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往外漏着气,像是垂死的病人。 他盯着齐兴,神情越来越激动,仅剩的大腿像是蠕虫般跳动。 “把我的腿还给我!还给我!”他挥舞着双手朝齐兴尖叫道,和疯子别无二致。 “老实点!”身为他前同事的狱警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他的背,力度大地几乎让他翻下轮椅。 冯德文狼狈地稳住身体。他不敢在出声,只能用眼神表示着内心的恨意。 轮椅在水泥地上滚动的声音愈行愈远,齐兴站在原地,脑子突然“嗡”了一下,手中的琴谱撒了一地—— 冯德文既然进来了,那是不是说明高原已经出去了?! 齐兴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径直冲向告示栏。 他喘着气扫视着最新出的公告,竟看到了许医生的名字。还不等他读详细,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是你掉的吗?” 齐兴回过头,是管理他们这片区域的狱警,姓张,个子不高,皮肤挺白,两个眼睛细得像一条缝。 他道谢接过谱子,随即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沈高原是不是出去了?” 眯眯眼狱警看了一圈周围,拉着齐兴去了监控的死角。他一脸八卦地说:“哎呀,昨天才出去的。这段时间这个事外面闹得可大了。冯德文还把自己亲爹拉下台了,真是喜闻乐见。” 一定是许医生!他做到了! 齐兴兴奋不已:“可以给我说说吗?” 狱警扶了扶帽子:“就是我们这儿最权威的报社,爆出了冯德文找人顶罪的录音和殴打犯人的视频,后来就很多人要求查这件事。公安局那边顶不住压力,重查了这个案子,结果证据都指向冯德文。除此之外,他爸也被查出来有贪污嫌疑,现在被冻结了资产。” 他两手抱在胸前,继续说道:“但要我说,他这也是活该。之前在这儿天天耀武扬威,得罪的人多的了去了,这会儿想搞他的估计和喜茶门口排队的差不多。” 齐兴并不关心冯德文接下来会有多惨,只继续问道:“那许医生呢,刚刚看到告示上有他名字。” “这个啊...”狱警的语气变得犹豫了:“就是,上面查到这件事是许医生传出去的,所以他被开除了。虽然挺可惜的,但是任何单位都不可能要一个把自家丑事儿往外说的职工。恐怕这事儿之后,他再想找工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小张在不在,收到请回复。”就在这时,狱警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他一边拿起对讲机回应,一边带着齐兴走到有监控的位置。 “有人要探4781的监,把他带过来。”对讲机那头传来声音。 “收到。”狱警按下对讲机,自顾自念道:“4781...”他抬眼看着齐兴:“不就是你吗?巧了。” 齐兴跟着眯眯眼狱警去了会见室。 这是他入狱以来第一次有人申请来看他,也是第一次到会见室这样的地方——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可以想象到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叹了口气,推开了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防爆玻璃后面朝他招了招手。 是许医生! 齐兴急忙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拿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便急道:“许医生,你是不是为了高原被开除了?高原呢?高原怎么样了?!” 许医生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微笑道:“先别紧张。高原已经无罪释放了,就在门口等着。这儿不准两个人一起来,所以就我一个过来了。” “他还好吗?” “嗯,我们都挺好的。好像还没跟你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齐兴嘴巴都列到后脑勺:“那太好了呀,他之前还告诉我喜欢你来着...” “齐兴你小子居然不告诉我!你知道我纠结了多久,最后才跟他告白的吗?”许医生作出要打齐兴的姿势,轻轻锤了下玻璃墙。齐兴佯装后退,嬉皮笑脸地说“打不到、打不到”。 两个像小学生一样闹了半天,身边和亲人会面哭得死去活来的犯人都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两。 齐兴咳嗽了一下,又把对话引入正题:“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高原让我和他一起回家,大不了跟他一起种茶叶呗。反正有他在,我干什么都开心。”只要提到沈高原的名字,许医生脸上便满是笑意,齐兴为他们感到高兴之余,也有点小小的羡慕。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许医生的神情逐渐冷淡下来。他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电话,又微微摇了摇头,整个动作幅度非常小,监察的狱警根本看不出端倪。 齐兴立刻明白他有一些话不能直接告诉他——电话里有录音设备,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有人监听的。 他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朝许医生点了点头。 “你记不记得那个针眼?”许医生问。 针眼?什么针眼? 看着齐兴满头问号的模样,他假装腰酸的样子敲了下自己的脊椎。 齐兴猛然想起,之前许医生跟他说过,昆布的身上有过做腰穿的痕迹。他立即领会般的点了点头,嘴上却回应道:“哦哦,记得,上次你给我扎针扎了好几次没扎进去,整得我一手背针眼。” 这当然是不存在的事。 许医生知道齐兴明白了,于是接着道:“我那天没睡醒,真是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三角形,然后指了指最上面的顶点:“但是和他也脱不了干系。”说着,在顶点处点了三下。 齐兴傻了,满脸不解的看着他。 “时间到了!4781跟我回去吧。”姓张的眯眯眼狱警催促道。 许医生看了狱警一眼,说:“回去吧,等你出来那天我们会来接你的。在里面要好好的,不该惹的人,不要惹,知道吗?” “好,你和高原也多保重。”说罢,齐兴转身和狱警离开了。 许医生看着齐兴愈行愈远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