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在监狱做大佬性nu的日子在线阅读 - 24、重合

24、重合

    齐兴像是生了根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从迷茫犹豫,到骤然清醒,坚定道:“我要去救冯德文,你先走。”

    “你疯了!”昆布难以置信的望着齐兴,泛蓝的眼白里浮着一层腥红的血丝:“搭上你的命去救这么个人?!”

    这是这么久以来,昆布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偏执、冷静、事不关己以外的态度,可齐兴现在并没有功夫注意这些。

    “放手!”齐兴使劲浑身解数拉扯着男人握住他的那只手臂,他急得一脸汗,内心焦灼至极。

    “齐兴你别任性了,先跟我走!”

    在齐兴眼里,昆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用自己的思维解读别人的行为,这让齐兴这几天以来的怒气和委屈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任性?”齐兴一把揪住昆布的衣领,脸上刻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坚定:“冯德文要是死在这里,你叫高原怎么办?死无对证的背着奸杀犯的罪名在这狗屎不如的地方呆一辈子吗?”说罢重重推开昆布,掉头就往乱石堆里跑。

    昆布呆住了。几曾何时,有那么一个人揪着他的衣领说过类似的话。

    “我怎么能不去?!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孩子被活活烧死吗?二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让他有事。”跳动的火光映着那张俊秀但毅然的脸庞,影影绰绰,明明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却如刀刻般划在昆布的心里。

    两个人的面孔毫无缝隙的重合在一起,昆布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尝试着吸了两口气,大脑却依然嗡嗡作响。

    行为习惯会被生活经历改变,但喜好不会;举手投足的涵养会被环境污染,但被层层包裹在最深处的那颗心不会。

    他一度被最表面最肤浅的东西蒙住了眼,却忽视了隐藏在繁杂燥乱的表象下和那人一模一样,倔强又温柔的内在。

    齐兴费力地在乱石堆里翻扒,没一会儿,冯德文的脸就见了光。他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正要将他背起来,却听正上方再次传来石块滚落的倾泻声。

    千钧一发之时,他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大大小小的碎石砸在那人背后,发出一连贯沉重地闷响。

    ??齐兴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接受这个人的任何好意,绝不会在被昆布表现出来的温柔迷惑,可这样的情景,即使是他也不能不动容。

    “你怎么样...”齐兴正好回过身看看男人的伤势,却被按住了,有水滴不断落在他的肩头,温温热热地湿了一片。

    “我没事,别回头。”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哭。不过齐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没办法想象那个一贯强硬,天天摆着张臭脸搞得自己像欠他几百万的男人会掉眼泪。

    昆布拥着齐兴,直到上方的石块暂时稳定才松手。他像扛麻袋一样快速扛起冯德文,抓着齐兴的手撤离出了重灾区。

    狱警纷纷闻声赶到,取来了担架将不省人事的冯德文送到医疗室,空旷地采石场一时间只剩下齐兴和昆布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两人。一个是无话可说,一个是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无从开口。突然间,齐兴只觉得肩膀一沉,男人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他以为是昆布故意闹他,不耐烦地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齐兴心一沉,回头试探地摸了摸男人的脸。

    棱角分明的脸庞几乎浸在冷汗里,齐兴颤抖着收回了手。他拖着男人找了片阴凉处躺下,只见他饱满的嘴唇苍白如雪,嘴角向下地紧抿在一起,瘦削的脸颊毫无血色,眼角似是哭过一般,透着微红。

    齐兴有些手足无措。他习惯了昆布的强硬、专治和偏执,在他的视角里,孱弱、无力这样的词汇和昆布永远挂不上钩,可现在他就这么意识全无地躺在这里,脆弱得像是一碰就要碎。

    他小心翼翼掀起男人背后的衣服,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宽阔矫健的脊背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肤色,大片的血痕和青青紫紫的淤痕快要将整个背部腐蚀殆尽。齐兴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昏迷中的男人立刻拧起眉头,满脸?痛苦。他动了动嘴唇,齐兴凑过耳朵,听到他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

    察觉到自己的心软和愧疚,齐兴暗自骂了自己一声。为了表示自己坚决的态度,他决定把男人丢在这里一个人走。可还没出十步,他跺着脚骂了声娘,又认命折返,架起男人往医疗室赶去...?...

    冯德文被送到许医生那里时,已经恢复了些许神志。身体大面积的剧烈痛楚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冯队长,我有一件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冯德文艰难地睁开眼,面前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拿着一把四边形的骨锯朝他缓缓走来。

    即使思维再混乱,他也认得男人手上的东西。他提着心,惊恐万分地想要抬起身子看看自己剧痛不已的腿,却发现自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很遗憾,你的双腿受到重物碾压,神经大面积坏死,为了防止感染,我必须给你截肢。”许瞻冷冷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丝毫没有遗憾的意思。

    “不...我的腿...我不信....你个庸医...我要去医院...”冯德文浑身颤抖,体内破碎的骨骼像是受到二次重创般痛苦,但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许瞻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唯独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来不及了,其他人一把你送来就都走了。只能怪你人缘不好,连个关心你的都找不到。”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在截肢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要是答得好,我就给你打上麻药,认认真真地把这个手术给做了;要是答得不好,搞不好一个失误,你连大腿都保不了,下半辈子只能把下半身装在皮球里,用手撑着走路。”

    “许瞻,你他妈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么威胁我?”冯德文心脏狂跳,在这种危急关头也不忘拿他父亲当做挡箭牌。

    许瞻并未理会他,直接抛下问题:“沈高原是怎么进来的?”

    “管你屁事,他杀了人所以偿命,天经地义的事。”

    许瞻皱起眉头,拿着锋利地骨锯在冯德文血肉模糊的大腿根儿上比划了两下:“你觉得切到这儿怎么样?”

    冯德文吓得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刚才的强硬嚣张态度顿时烟消云散:“我说,我说!别动!”他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太阳穴突突直跳:“沈高原是顶罪进来的。他没杀过人。”

    “给谁顶罪?别像挤牙膏一样,一次性说清楚,我没心情陪你玩。”

    此时的冯德文就像砧板上一块任人宰割的死肉,他长这么大从未收到过如此的胁迫和屈辱。他欲哭无泪,满脸的恳求,几乎要落下泪来却:“我...给我顶罪...我奸杀了一个未成年,沈高原当时没钱给他妈看病,我就让他替我进来,我再替他孝顺他妈...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啊!”

    许瞻冷笑了一声:“那他母亲呢?”

    “在医院。”

    “啊啊啊!!!!”银色的骨锯一挥,血液四溅,顺着锯边直往下滴。失去知觉的小腿根本察觉不到疼痛,冯德文却还是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他眼泪直飚,哀求道:“我说我说!他妈早就死了,我没给她钱看病!沈高原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儿,我也不能让他知道啊!”

    “沈高原在我这里做了三次手术,每次的伤口都令人发指,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我强奸了他!我还虐待他,往他下面塞啤酒瓶,倒消毒液!我错了!我错了!许医生你饶了我!”眼泪鼻涕纵横在那张丑恶的面孔上,随着肌肉的颤动四处流淌,好不狼狈。

    听到这话,许瞻也不复之前的冷静。他紧紧攥着骨锯,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人渣剁成碎片。

    他深吸了几口气,抑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兑现了之前的承诺。

    只是麻醉只能让身体感受不到痛苦,却不能屏蔽一个人的意识。手术完成后,许瞻将锯下来的残破双腿丢在冯德文的面前,后者犹如晴天霹雳,惨叫一声立即吓得晕死过去。

    许瞻这才满意地走到角落,按下了录音笔上的终止键。

    此时门被敲响,门外竟是大汗淋漓的齐兴和不省人事的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