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纵然刻意加快了进度，还是过了三个多小时，望奚才做完所有的事，一身疲惫地赶回家。

    柳云燕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地没说话，倒是几个部门经理进来递材料的时候被憋着气的柳云燕骂了一顿，望奚正得了特许在窗边打电话，想着这些柳燃不好听到，就挂了。

    可当他开了门才发觉客厅灯也没开，屋里安安静静的，不像每次柳燃在家时都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看电视，弄得整个屋子亮堂又热闹，恍惚勾勒了个家的雏形。

    望奚倒是想起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柳燃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可能已经窝在自己床上睡了。他放轻脚步，扯开领结上了楼，在拐角看见那一盏幽幽灯光，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早上拿了几个文件签字，可能没关。

    蹙着眉头走进了书房里面，望奚才发现一地的混乱，向来镇定而果决的眸子霎时间微缩，他只匆匆在桌上看见了自己的一张晚宴照片，就连忙拿出了手机，颤抖着手拨了个号，铃声却从身边响起来。

    望奚环顾了一周，在桌上看到了柳燃没带走的钱包和手机，他转而给柳云燕打了个电话。

    那些他或许是有意无意，但从未阻止过柳燃看见的东西，就这么散落了一地。对此他是有私心的：自己因为柳燃而决定永远留在柳家；而日渐相处柳燃已经依赖着自己完全无法抽离，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柳燃知道了他并不是曾经所幻想过的、美丽柔软的omega，那柳燃也不会厌恶他、离开他。

    至于柳燃将来会成为什么性别，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无论柳燃成为alpha或是omega，亦或是最普通的beta，他都会接受柳燃，作为自己的伴侣。

    可是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他能感受到柳燃的失控与愤怒，或许夹杂着被欺骗的羞恼，但更多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的发泄。

    柳燃从来在外人面前冷漠疏离，在他面前亲昵而依赖，像是从没有过叛逆的时期，不会为任何事而去争执吵闹。

    可是他离家出走了，就在知道了望奚的性别之后。

    是对他失望了吗？自己所幻想的，所渴望靠近的那个小妈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他不柔弱也并非是被娇惯豢养的白百合，他早就像一朵强大而具有进攻性的食人花一样，在各个晚宴、商会里穿梭，甚至手上的资产隐隐开始威胁到柳家利益。

    柳燃或许开始怕他了，他不愿意想更严重的，或许开始恨他。

    “有事？”柳云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有些压抑的蓝调音乐，像是在咖啡厅或者酒吧。

    “柳燃离家出走了。”望奚的嗓音似乎打了个颤，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下，似乎在平复自己躁动的心跳，“小燃知道我是alpha，大概几个小时之前跑出去了，东西都没带，应该走不了太远，我马上出去找他，柳总您也让人赶紧找。”

    “操你妈！”柳云燕忽的爆了句粗口，望奚知道她更多是烦躁而不只是在骂自己，“你他妈故意的？不然他怎么知道的？”

    望奚沉默了，声音有些发涩：“他……他总要知道的。”

    从电话那边传来模糊的另一个女声：“云燕，你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差了。骂他有什么用呢？快让人找吧。”

    柳云燕很明显地没有了刚才的恼怒，她决策多年，也明白一味地愤怒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这个时候更不是和望奚计较谁的责任的时候：“这两天之前批保镖合同到了，交接了新人，盲目的找没有效率。还是报警吧。”

    “万一没有那么严重，小燃只是去散散心怎么办？”望奚不赞同这么快报警，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自家事只能自家了，“而且还没到可以立案的时间，以后小燃也说不定会被人诟病。”

    “这个时候倒是操心上了！当初你可是打着包票告诉我，你绝对不会去招惹小燃，做一辈子柳家的狗，我问你，你做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望奚垂下眼睫，幽微的灯光下他的瞳孔颜色完全被掩盖住，呈现出别样的黯然。“等找回少爷了，剥皮抽筋任夫人处置。现在还是先去少爷常去的地方排查吧。同学那边，也问问白天学校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和我打电话时，声音有点不对劲。”

    挂了电话，望奚摸了摸裤子荷包，常抽的那包烟因为今天要回家陪柳燃而扔在了办公室，本可以让助理给他再带一包，可他还是犹豫了。

    如果找到了柳燃，他可能会不顾柳燃的意愿而上去抱住他，他不希望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带着柳燃讨厌的烟味。

    他想用自己最浓烈的信息素包裹住柳燃，让他身上沾染着，属于自己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