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二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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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追求刺激,为了掩盖不愿说出口的秘密。 他不管不顾,仅仅隔着一道门板将浔操干得涕泗横流淫水四溢。 握着浔的大腿根,萧烨向上一挺,猛地扎进对方后穴深处,色欲的喘息溢出,勃发的孽根终于喷吐出蕴藏万千子孙的精华,悉数浇灌着对方的甬道。 “好热……好多……”浔身体发着抖,感受着一浪一浪击打在自己肉壁上的快感,呻吟的调子拔高,很是动听悦耳。 射完了精,萧烨没有将疲软的孽根立刻拔出来。 就着相连的姿势,萧烨将浔的两条腿拉起盘在自己腰际。 就这般带着对方回到床上。 躺上床的时候因为姿势变动,两人结合的部位一番摩擦,萧烨的孽根隐隐有抬头之势。 “睡吧。” 萧烨竟不打算接着做了,闭上眼正打算这么相连着入睡。 “萧哥哥你硬了。”浔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胸膛。 但对方没有回应浔,也没有给出一句应答。 见对方呼吸绵长均匀,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浔也有样学样打算入睡,用手探向两人交合的部位,打算捉着对方的根拔出来。 本该熟睡的萧烨,直接揽住浔抱入怀,引得身下那物插得更深了。 “不用拔出来,我们今天连着睡。” “好。” 浔无所谓,回抱着对方,直接切休眠模式。 萧烨只不过是试探一二,企图用这种方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忽略掉白日里的问题。 哪晓得对方既不问白日里发生的事,也不计较他这般孟浪的行径。 浔…… 到底是怎么想的? 睁开眼,萧烨盯着对方,神色略显复杂。 翌日,浔解除休眠模式,果不其然萧烨又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浔没有再跟着对方。 他直接用光脑查询武举入试名单,里面并没有萧烨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 浔顺藤摸瓜一路搜寻,还真找到了萧烨被刷掉的理由。 萧烨是因为出身无权入试。 还有三个月便是武举,萧烨因为这种无法解决的问题而无缘武举。 难怪对方会自暴自弃到当街卖艺出卖肉体,浔乱下定论。 可萧烨是他的恋爱对象,他可不能坐看对方不得意。 浔赶忙通过光脑查询入试的新门路。 这么一查,还真让浔帮萧烨找到了一个新路子:贵族举荐。 当今天下,武将之中官至侯爵还身份显贵的就只有淮王平西将军了,如果能为萧烨争取到淮王的举荐,那么萧烨的罪臣后人身份就不是问题。 但问题来了,他怎么接近淮王? 此时,浔冥思苦想,却不知这个关键人物正是之前被他各种闪躲的土着赵戈。 也怪赵戈之前将浔护佑得太好,竟没让浔来得及听闻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不愿意以身份权势逼迫浔自然也没有对浔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浔在光脑搜寻来的信息里得知,淮王前些年因丧爱妻,谢绝所有宴请不复出……这几乎断绝一切接触的可能。 继续搜索,浔将目光投上了淮王之子头上。 比起战功赫赫一身威名的淮王,还未加冠的小王爷赵牧就有些劣迹斑斑了。 先不提赵牧是个公开申明自己只爱男人的断袖。 光他终日流连梨园痴迷戏子就让京中世家子弟颇看不上眼。 关键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公开吆喝戏班到府中作乐,世家子弟一开始还想看热闹,瞧瞧淮王会怎么惩治这个败家子,结果…… 淮王并无反应。 世人不禁感慨淮王这情伤受得颇重,曾经拥有煞阎罗的威名,而今连自己儿子都懒得管了。 看完讯息,浔思索半响,有了计划。 * * 元正佳节,平西将军府上一派灯火通明。 月前,四喜班的张班主得了一个嗓音曼妙的好弟子,正乐得找不着北,但一张帖子就让这个还没开心片刻的张班主面如菜色。 “班主何事惊慌?”浔正是让张班主开怀不已的好弟子,他称自己自幼学戏,只不过前些日子赴京途中全戏班造了难,这才入四喜班中谋个生计。 本来张班主看浔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怕他唱不下来全套戏曲,恐怕是个花架子,没敢应,随后,浔要求助演一场。 乐点奏响,将出,一位倾国倾城的淮王妃再现于张班主眼前。 之前的犹豫化作喝彩,舞台上,浔知道,这事儿,成了。 浔会唱戏,还得感谢之前去砂砾世界游玩回来莫名抽了风的苏炤,非要拉着他排演砂砾世界的戏曲。 并且以带他玩机甲模拟战为诱饵逼他就范。 一开始,浔以为苏炤只是三分钟热度瞎玩,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非常系统且认真地教他唱戏而后排戏。 联盟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用不了多久,浔真就唱得有模有样,传神喻情。 有一次,当他唱到虞姬自刎,苏炤居然哭着说不唱了不唱了。 那次过后,苏炤就歇了唱戏的念头,但浔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为戏曲的沙砾世界活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苏炤从那个有戏曲的沙砾世界游玩回来,才有了苏炤这个名字,浔觉得砂砾世界是个神奇的地方,居然会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改变这么多。 但这样感性的苏炤只是短暂的,之后苏炤多次去砂砾世界游玩,个性越来越跳脱……也让浔觉得,苏炤越来越落寞。 隐藏在那张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外表下的,是一颗越来越寂寞的心。 由自吹为一代戏曲大师苏炤指导出来的的浔,唱念做打都是不输此世任何一位角儿的。 学习了这个世界的淮王话妻,因与霸王别姬有异曲同工之妙,浔也表现得格外传神。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没有名字的淮王妃很……熟悉,包括这个剧也很熟悉。 “这不是收到了淮王府上的请帖么,这可如何是好啊。”张班主不是其他戏班里卖徒求荣之人,任由戏班里的戏子被小王爷留宿糟蹋。 小王爷为何会下这个请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几日浔的淮王话妻轰动京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张班主觉着浔不是他戏班的家生子,他没这个权利推人入火坑,能不急? 但天家势力他开罪不起。 “那便去。”浔一句轻飘飘的话,解了张班主的难处,“小王爷想听,我们唱就是了。” “楚浔,你可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张班主没敢明说,但相信对方能明白他没说的那些话是几个意思。 这些日子,向张班主询问浔渡夜资的人不少,可不论对方出再高的价款,只要是私活,浔都拒了。 而今在淮王帖子上,浔却变了态度。 向来容易多想的张班主,又多想了,一多想就脑补了不少,而后冲浔深深一鞠躬,“公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呐。” 他们就算是京城有名的大戏班,可说到底从的是贱业,天家要他们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先前那些徒有虚名的世家公子张班主认为浔拒绝也无伤大雅,若淮王府的请帖拒了,这可就性命攸关了。 对方本就是客居,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对方没有,反倒留下来为他解围,而这解围的代价…… 张班主想想,就替面前这风光霁月之人感到不值。 浔觉得淮王话妻这个剧熟悉,在登上舞台,眺望凝视到小王爷赵牧时,彻底明白了…… 往日的记忆纷至沓来,竟让他错过了乐点愣怔当场。 小王爷赵牧没有怪罪浔,放下杯盏,亲自下座来到台前,询问道:“可是乐师奏乐不妥当?孤马上命人换掉。” 打从浔一登台,坐于主位姿态散漫的赵牧就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凝神于台上佳人,期待着对方黄莺啼翠。 赵牧好美人,尤其是唱功绝佳的美男子,早先就听过这人近日在京中的名声,百闻不如一见,即便是隔着厚重油彩,他也能描摹出遮掩其下的曼妙真容。 如此倾世佳人,必然是有特权的,虽然出了点状况,赵牧不但不摆架子计较,反倒格外宽容厚待。 盯着赵牧,浔自然认得出这人就是之前自己培育出来的生命体——这人跟那个土着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这场戏,他是怎么也唱不下去了。 在砂砾世界从小长到大,往日里陪着萧烨也从对方身上耳濡目染四书五经三纲五常。 就他跟赵牧的关系:即便他说跟赵牧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砂砾世界的土着们看来,赵牧是他打他肚子里怀上的,赵牧跟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亲子关系。 如果他还按照之前的想法来做事。 以后要是事情败露了,赵牧的名声就废掉了。 如今略通人情世故的浔觉得,这怎么说都说过不去。 不仁义。 “这戏,我不唱了。”浔简单直白道。 赵牧有些错愕,“为何?可是孤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楚先生。” “此曲为淮王话妻,如今小人却在贤妻之子面前班门弄斧,愧对逝者仙人,是为大不敬,万望小侯爷恕在下不能登台之罪。” 这还是赵牧第一次听到此番说辞,以往他最喜欢看的戏曲便是淮王话妻,他也没认为有何不妥。 能在戏曲里再现那人的风采,他,求之不得。 现如今,赵牧见着面前告罪的浔,内心中忽然有个念头。 若那人在世,定如眼前人一般温文和善,倾国倾城。 浔任性不唱曲,赵牧没有降罪,回头还赏了四喜班不少银钱,并留话日后多上府里来,至于淮王话妻,浔不想唱就不唱了,浔乐意唱什么曲,他就听什么曲。 听到这番吩咐的张班主可没被吓傻。 这算是……被照顾上了? 班里不少人为浔的手腕惊叹。 没错,在班里人看来,浔利用小王爷对生母的深深思念走了捷径。 旁人猜测纷纭,但真实情景只有浔自己知道。 临行前,赵牧特意留了浔,亲自为他斟酒送别。 浔来到这个沙砾世界还没饮过酒,盯着手中的杯盏很是犹豫。 “这是孤从皇宫之中淘来的上等御酒。”赵牧豪爽地饮尽杯中酒,冲浔亮了底。 如此,浔只好闭上眼,仿佛喝苦药一般,闷了。 然后理所当然被呛得咳嗽,湿润了眼角。 赵牧见了,登时慌了神,赶忙上前将浔揽入怀中,轻抚后背,一气呵成熟稔无比。 一旁的张班主正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下,左右拗不过,只得被迫离场。 “楚先生这是……第一次饮酒?” 浔缓过劲,微微颔首,“此物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卸了妆的浔,没有舞台上那般妖娆炫目,却自有一番清雅。 清雅谪仙不会饮酒…… 赵牧见着怀中接二连三给自己带来惊喜逗趣的浔,笑得开怀。 “楚先生,孤预感,你会是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位……挚友。”斟酌再三,赵牧还是打算保守开局,徐徐图之。 “挚友?”又是一个新词汇,浔打算不耻下问。 赵牧却松开了怀抱不多言语,体贴道,“孤知晓楚先生的规矩,夜已深,楚先生一路走好。” “嗯。”正打算甩手走人,可毕竟在沙砾世界待了好几年,浔赶忙补了礼,告辞。 * * 武举迫在眉睫,今日见了小王爷,却又是故人。计划被打乱…… 小王爷这条门路,怕是不通了。 酒水醉人,归途吹了不少夜风,头痛欲裂,浔扶着墙,赶忙将酒水逼吐出来,果然好了不少。 只是这世界衣摆太麻烦累赘,沾上了酒渍。 比划了一番,浔只得疾行打道回府。 联盟人是不需要吃喝的,哪里受过酒精的刺激。 如今摄取了酒精浓度颇高的御酒,即便吐了出来,浔仍觉着步履飘忽,仿佛下一刻就会栽倒在路边。 好在有光脑引路,浔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回到了他与萧烨租住的小院。 轻车熟路回屋,只见萧烨正面色沉凝地守在房门前,一言不发。 近来萧烨白日出去卖艺,他只当自己挂羊头卖狗肉,辜负了浔对自己的期待,一日比一日愧疚。 卖艺完毕回到客栈,本着补偿的心思,哪怕他再过疲累,也会尽量满足对方。 哪晓得近来对方却推开他,说不用了。 不用? 萧烨只当对方是在体谅他,一刹那愧疚之情溢满心扉。 对方分明都差不多猜到了,却还是故作不知。 小浔在等他亲口说出来。 这种温柔的体谅,他却一直将其推拒门外。 终于,萧烨下定决心,不再隐瞒。 可在他告知浔他无缘入试武举后,浔隔日就找上了最大的戏班,眨眼就成了京中大红的戏子。 戏子乃是下九流的贱业,萧烨担忧貌美姝丽的浔走上歪路被人欺侮,当即到四喜班准备拉回浔。 但他却看到了戏台上风姿绰约、妩媚柔情的浔。 他承认,这样的浔,足以魅惑天下世人。 “公子,你也是来看戏的?”戏班里的杂役见萧烨现在门口痴痴望着却不进茶楼大门,赶忙上前招呼。 “公子可来得及时,浔先生一场戏可不容易等到,先生又不接私活,一天就那么一场,可不容易哩!” “他不接私活?”萧烨询问。 “浔先生洁身自好,只唱戏,先前多少世家公子一掷千金,楚先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都给拒了。” “这样……”萧烨的心中似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抬眸,继续注视着楼台之上的青衣佳人。 本就沉沦的心,更是沦陷。 满心满眼,徒留一人。 后来,浔为他们俩布置了独门小院。 后来,浔忙得终日不见踪迹。 萧烨一开始以为对方这是为了他在求新的门路。 为了不让对方操劳,他开始多方奔走却徒劳无功。 眼见着枕边人变得愈发风尘气…… 萧烨不忍见对方越陷越深,便告知浔,武举能不能去并不打紧,他可以去找份工养活他们二人,浔不用日日如此操劳。 浔却一脸不解,“我不觉得累,一场戏,日进斗金,有何不可?” 而后,浔更是忙碌不见踪影。 那时,萧烨只是远远望着浔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但他还是想办法,正儿八经又找了份短工,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期望能多挣些钱,让浔安安心心地回到他身边来,两个人过安生日子。 可他忙,浔更忙。 时日长了,他发觉浔变得越发妩媚,身姿娇柔。 萧烨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在唱戏,不必多想,就连这宅院,更是浔的添置,对方是为了生计。 待他发了第一月的工钱便将银钱放置在院落正房醒目的小几上。 第二日回归,小几上没了银钱,却多了一锭金元宝。 萧烨苦笑,没有收,痴笑出声。 今日是元正佳节,他早早下了工,回到小院,掐着时间等着浔回来好一同出去放河灯,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总是一同过的。 萧烨等到傍晚,也没等回浔。 他来到四喜班常驻的茶楼,班里的小杂役却告知,“来看楚先生戏罢?可真不巧,淮小王爷钦点了楚先生上门作陪,今儿一天都没空。” “他不是不接私活?”小淮王的大名,萧烨入京第二天就听人科普了不下三遍,断袖,最好娇美戏子…… 得知浔赴了这么一个纨绔的约,哪能坐得住。 联想到浔身体不好,脾气软濡,萧烨赶忙追问,“是不是淮王府以势压人?” “喝,瞧您说的什么话,楚先生是个明白人,他自个儿答应的。”说到这,杂役口吻很是揶揄,“做这行的端一端架子身价炒够了就得了,淮小王爷虽然风评不佳,但到底是皇室宗亲,有这么一个后台,楚先生拎得清,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自己应的?”萧烨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杂役这下就不耐烦了,回了话不再搭理萧烨。 对方这话,算是彻底打破了萧烨的奢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小院,怎么在浔门前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夜深人静。 最终,他等回了浔。 一个周身沾染着脂粉气,醉态十足的浔。 他统统都猜错了。 他为浔找的千千万万个理由,也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攀权富贵,可是欢喜?” 萧烨发问,语气不善。 浔揉了揉额角,头晕沉沉的,并未将对方的话听在耳中。 他现在只想窝上床赶紧休眠。 但他的谈恋爱对象还在外面杵着,他也不好一个人先睡。 浔强打起精神稳住身形,企图表现得好看些。 但酒渍浸润在衣服上的味道混合着油彩残留的香气,显得他不伦不类。 憨憨一笑,浔老老实实答道:“人间至乐,喜不自胜……” 说话间,身体一软,便向前载去。 在浔自己看来是能量告罄体力不支,可在萧烨看来就…… 投怀送抱……动作那般轻浮熟稔…… “啪”一声惊响,怒气消散回过神来的萧烨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扇出的手掌,赶忙上前相扶,却被浔退后一步躲开了。 “萧哥哥,你是讨厌我了么?”浔不觉得痛,但他知道这是土着人表示厌恶的动作。 抬眸,浔唇角的血如斯刺目,依旧灿烂如星辰的双眸凝望着萧烨,嘴角笑意莞尔,柔声婉转通灵,却没了昔日的澄澈,多了风月的妩媚。 最近为了唱戏,浔让光脑调整了自己的行为模式。 如此作态,更是加深了萧烨的误会。 相顾无言。 萧烨最后的耐心消磨殆尽,说着浔不明白的话语,“既是你自己所选,萧某无话可说。” 攀权富贵,人间至乐,喜不自胜…… 浔变了。 在他最失意最低落无助的时候,变成了这副世俗可鄙的模样。 萧烨只觉得心中有一处碎得鲜血淋漓。 不再理会眼前媚态极妍的浔,萧烨决然离去。 凝望着萧烨的背影,直到对方远去。 原本烂醉的浔双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光脑终于彻底清除醉酒的不利影响,并构建了对该物质的防御机制。 摸着有些浮肿的脸颊,拭去唇角的鲜血。 浔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液,目色空放。 心中的念头,一如既往。 沙砾世界的土着,还真是喜怒无常。 不过即便是个难琢磨的土着,浔自问决定了的事没有半途而废的。 但他现在纠结的是,计划该怎么修改? 原方案肯定不行,可…… 回想走之前,赵牧说的话,浔茅塞顿开。 他们可以做朋友啊! * * 武举前夕,浔身着戏服,于登台前找到赵牧,“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阿浔不必自贬,你我已是至交,有何难处尽相告知。” 自元正节后,赵牧时常邀约浔或登门唱戏或外出踏青。 浔都没有拒绝。 相处久了,浔这才发现,赵牧与京中流言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严格说来,赵牧算是被流言给坑了。 如今虚岁十九尚不足弱冠之年的小王爷,看戏是看戏,留戏子下来也不过是为了交流戏曲心得…… 赵牧是真的懂戏爱戏,而且他本人唱腔也不差,兴到浓时,赵牧甚至会亲自上场与浔过戏。 赵牧太过思念生母了,以至于靠戏曲这种假象来追思一二。 久而久之,竟从门外汉发展成如今的真戏迷。 而今又有了戏曲传神技艺一绝的浔,赵牧不再看其他戏子一眼,甚至开始自贬身份与浔这个戏子以朋友相交。 为的不过是,“阿浔,你哪日能为我唱一出淮王话妻就好了,阿浔的淮王妃,定是最好的。” 但浔都拒绝了。 而今日,“我愿为你演一出淮王话妻,但同样的,我希望你能让在下的兄长萧烨,入武举。” 闻言,赵牧愣了。 皇室中人,定不似平头百姓般天真,略加思索也明白自己这场友谊或许是算计来的。 但他什么也不说,仅仅是平和一笑,“若阿浔演得不好,我可不允。” 一曲淮王话妻,道尽了淮王情深,诉尽了慈母心肠。 本该在乐尽声歇戛然而止。 浔却在临了终场,擅自加了一份戏。 “待我飞升回天,勿让我儿知我名,勿让我儿知我身……勿让我儿日挂念……勿让我儿做那可怜人……” 这句句泣诉的话语,字字诛心。 客座上,赵牧泪流满面,台面上,浔乘风而去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母妃……”少年郎的话语,沙哑深情。 顾不得这是戏,顾不得这些虚假。 少年人弃了高位奔赴台上,拥住油彩敷面戏服臃肿的浔,嚎啕大哭。 在场人无不寂静。 所有人都不得不感慨,浔确是厉害的戏子,仿佛演活了淮王妃,直让小王爷都将其错认。 浔睁开眼,看着面前哭得跟孩子似的赵牧,开口打破了气氛,“看样子,小王爷是很满意这场戏了?” 曲终人散,赵牧骤然从环境中抽离,他望着面前面覆油彩说着扰梦话语的浔,忽的不知是何情愫操控。 俯下身,他置气地堵上了对方的唇。 此时此刻,他只想长醉不醒。 这梦,永远别醒来。 浔有些惊诧,不为这一吻……方才,他似乎瞥见赵牧的双眸一闪而逝露出一抹暗红光泽。 王府一角,因新近结交的丞相之女相邀前来淮王府听戏的萧烨,正将这幕情景一丝不落收入眼帘。 元正节一别浔,他终日放逐己身晃荡山野,没成想却于一帮纨绔逮人手中,救出了外出游玩的丞相贵女。 他本无意攀附利用,奈何对方痴心交付,无可奈何只得面上和气应对。 今日之宴,也是对方盛邀,不得不赴,哪知晓能看到这么一出闹剧。 今朝,浔难得没有出门,早早找上他,相问:“权贵与气节,二者如何相选?” 不作他想,萧烨回道:“气节。” 浔闻言,莞尔一笑,“好巧,我与萧哥哥所选并不冲突。” 他那时以为浔终于回心转意,哪知道…… 天真无邪的浔,终究化作了世俗人。 他眼睁睁看着赵牧于众目睽睽之下亲吻着浔,眼见着赵牧怀抱着浔离去…… “萧大哥,我不想看了。咱们走吧。早听闻小王爷放浪形骸,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丞相之女卞玲很是斥责,“那戏子也是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便与同为男儿身的小王爷那般亲密,迫不及待……” “说够了么?”萧烨话语不善。 向来和颜悦色公子端方的萧烨这般大火气。 卞玲被吓得噤声。 愤怒过后,理智回笼,萧烨见着一旁被自己吓得面色苍白的卞玲,赶忙安抚告罪,“吓着卞小姐了,是在下不好。只是我惯不爱听市井流言,腌臜鄙陋,望小姐日后莫要自贬身价作市井妇人态,不值当。” 卞玲见对方是生气她不顾身份,顿时面色缓和了不少,依偎过去,“玲儿知道错了,萧大哥本出身世家,教养不俗,是玲儿失态了。” “你莫告错,我也不该如此疾言厉色。” 身体紧绷,萧烨这次没有推拒卞玲,一手紧握最后舒展开来,终是出手安抚着怀中佳人。 他的视线仍旧紧锁着舞台一角,神思不知去往何处。 怀中,卞玲窃笑释然。 淮王府别院一角,榻上美人侧卧,少年郎蜷缩依偎。 “早年,我常常在想,若母妃在世该是何等姿容风采。”探出头来,赵牧伸出手,抚摸着褪尽铅华显露真容美若谪仙的浔,“定是你这般的……” “阿浔……”嘴中一声声呢喃着这个称谓,指尖游走于美人面颊,直至探入衣襟。 握上少年的手,浔淡淡道:“夜深了,我该回了。” 拢好衣襟,浔起身,俯身着鞋袜,却被赵牧自后环抱,“别走……” 少年人仍旧带着丝沙哑。 自打从前台退下,少年人便抱着他来到此别院,不发一言,将他带上榻,而后就跟个孩童一般紧紧拥着他,嚎啕大哭,久久不歇。 浔拿这个算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体没辙,只得运用联盟科技,借用手掌轻抚,散发些微精神力,安抚在他看来还是幼崽的赵牧。 没成想这般安慰更是让赵牧将心中的依恋几何倍放大。 窝在浔怀中,依依不舍。 两人一个轻啜,一个安抚,不知不觉就至夜中。 然,浔不得不走了,明天是萧烨武举之日,他还得去送他最后一程。 “时日不早了,阿牧。”轻拍着对方的手,挣脱开对方的怀抱。 赵牧分得清轻重,不再相留,取过一封书信递了上去,“举荐信都不要,明日你兄长可进不了校武场。” 接过信,浔有些懵,本来出了这一茬,他也没指望能要到信了,小王爷正伤心,他不好开这个口。 “在你登台之前,我已写好此信。”拉过浔的手,郑重地将信放置其中,“阿浔,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只要是你求的,我无一不应。” 凝视着浔的双眸,少年真挚道:“阿浔,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 * 浔求来的举荐信并没有派上用场,待他赶回家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他紧赶慢赶,武举入口已然关闭,浔正懊恼自己荒废光阴,一着粉赵裙衫的贵女来到浔面前。 “哟,这不是小王爷近日疼宠的戏子么,怎的也来校武场啊?莫不是也想来这唱个曲儿博个武举名头?” “你是谁?”浔不知道社交的弯弯绕,直言不讳。 “大胆!”贵女身旁的丫鬟上前,一个耳光扇得浔一个趔趄,“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下贱之人可询问的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够了够了,怎么说也算是萧郎的义弟呢,我怎么着也不能苛待了未来小叔子不是。”贵女正是卞玲,此刻看着面色苍白的浔,右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指印,嘴角浮起一丝笑。 随意瞥了瞥,正瞧见对方手中的信件。 稍加联想,不难猜出对方手中有可能是封举荐信。 如此,对方委身小王爷也有缘由了。 卞玲断不会让这个缘由有机会让自家萧郎得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这义弟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 卞玲凝视着对方即便形容狼狈仍不失光华的绮丽容颜,心中的嫉恨更胜。 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她与这人分量并不齐同。 冲自家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上前一把夺过信件,示意身后家丁压住上前夺信的浔,撕开信封,递给卞玲一观。 跟她所料不差,卞玲嗤笑,“你还真以为你靠出卖皮相得来的举荐信,萧郎能看得上眼?真是可笑又可怜。” 三两下将信撕碎扔到浔脸上,卞玲狠狠道:“听好了,日后你莫要再出现在萧郎面前,萧郎日后可是丞相府中的乘龙快婿,你什么身份,萧郎日后什么身份,可别拎不清,平白惹人耻笑,也拖累了萧郎。” 浔从始至终都只是旁观静听,对于卞玲的话,三分疑惑,七分莫名。 待卞玲离去,浔才算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萧烨压根不需要自己帮忙啊。 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浔暗骂自己瞎操心。 校武场前的闹剧自然逃不过赵牧的耳目,一听到这个消息,赵牧哪里坐得住。 赶忙跑到四喜班中,班主却说浔已经辞了角儿,此刻怕是在返乡路上了。 纵马一路疾行,来到京畿门口,不顾天潢贵胄的形象身份,眼尖地瞥到了浔的背影,张口呼号,“阿浔!” 赵牧的声音,浔听得出来,回首,微眯着眼试图逆光寻找到那人。 见浔回首探望,赵牧跳马飞也是地追了上去,“你怎么就不辞而别?若不是我消息灵通,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我……”浔真的没想这么多,任务失败了,他本来看着相交一场的萧烨仕途不顺,想再去找下一个任务目标前,靠自己这能被砂砾世界认可的长处帮扶一二。 哪知道…… 虽然那个女土着的话浔听得一知半解,但核心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萧烨不需要他帮忙。 这个地方不欢迎他。 既然如此,那他正好可以去找下一个任务目标了。 可不知为何,浔觉着行走的步伐千斤重,胸中也有一口闷气郁结不出。 赵牧一眼就看到了浔脸上的巴掌印,浔肤白细嫩,伤痕分明且惨烈…… 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的人被打成了这副模样,赵牧又气又急,伸出手,在浔伤处虚空描摹着,“还疼么?你怎么这么傻,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找人知会我一声。你看看,可不是平白受人欺负了。” “不疼的。”拍开赵牧的手,浔仍旧不甚在意。 他说的是实话,联盟人天生下来就是战争机器军事储备,除了他基本都无痛感,他虽然也能感知一二,但也没到土着人的敏感程度。 也就是跟蚊子咬似的。 可这话在赵牧听来就是维护自尊的倔强逞强罢了。 心中暗骂一句小傻子,赵牧也不管不顾是在城门口大街,一把将人揽在怀中,凑到浔耳畔,呢喃细语,“阿浔,怎么办,我好像有些离不开你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想你给我唱一辈子戏,你唱一句,我便在台下给你喝一句彩,直到你唱不动了,我喝不动了……谁都没法拆散我们俩,说好了做一辈子的挚友,你如今可不能食言。” “只是……一辈子?”浔蹙眉,做一辈子挚友,又得把任务延期了,他不讨厌自己的造物,对方帮他写了举荐信,虽然没用上,但他通过光脑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方帮了忙,他也要回帮。 浔是打算把对方当一辈子挚友,作回报。 浔想得简单,赵牧的心思却不只是挚友,挚友只是个幌子,这话里话外求爱的成分,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但男风毕竟上不得台面,赵牧以前一人放浪形骸并无所谓,可清风霁月如浔,他舍不得对方招人非议。 他心里更害怕对方听出来,平白惹人疏离了。 只不过,他心里的爱意早就溢出胸腔,已然承载不住了。 他克制不住。 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也好给个痛快,不至于再辗转反侧。 以为会召来厌弃。 但对方居然如此反问。 愣了。 这算是认同了? 赵牧先是惊诧随后是狂喜。 抱起浔便是一个旋转呼喝,“一辈子哪儿够,便是生生世世都守着阿浔,我也不会腻。” 被抱住转圈的浔也是一脸懵逼二脸茫然。 这一次,浔又吃了汉语博大精深的亏。 他刚才又说什么? 为什么感觉这孩子曲解了好多? 顶着黑人问号脸的浔看着抱着自己傻乐的赵牧。 长叹一声,最终归功于联盟科技运用于土着基因改造还是差强人意啊。 这不就傻了一个么。 伸出手,轻拍着对方的背,浔在心里默念,“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