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帝姬后宫养成记(女攻np)在线阅读 - 11恶罗王游街小儿止啼百花宴江岭琵琶献歌

11恶罗王游街小儿止啼百花宴江岭琵琶献歌

    苦涩的药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夙鸢假装昏迷地紧闭着唇齿。

    她可是担心这疯子又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来调理她,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轻易地喝他给的药。

    “公子,这药……喂不进去……”

    老叟尝试了几次,见到药汁顺着夙鸢的嘴角留下,暗暗摇头,求救般地看向了岭人。

    岭人见状走近,皱了皱眉道:“放下吧,我来喂。”

    他说着,接过了老叟手中的药碗,后者立刻知趣的退了出去。

    夙鸢嗅到了那渐渐逼近的冷香,强忍着心悸,阖着眸子不露出丝毫破绽,小手暗暗在锦被中攥成了拳头。

    若是……若是这疯子想要强行灌她,那她就……

    还不等夙鸢酝酿好要出手的时机,突然闻到一阵冷香扑面,紧接着,带着凉意的柔软唇瓣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被吓了一跳,灵巧的舌尖儿趁着她这晃神的功夫钻了进来,卷着苦涩的药汁,攻城略地,钻入了她的贝齿之中。

    苦!

    这药可真苦!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将眉毛皱起,但却又怕被人发现装晕的事实,索性努力平复着呼吸,慢慢放松让自己归于平静。

    这疯子就算是再疯,应该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浑浑噩噩地想着,那一碗药竟是被身上的人缓缓哺喂完了。

    岭人抬起头,离开小乞丐的樱唇时,嘴角还牵起一抹淫靡的涎丝。

    垂眸,躺在榻上的少女正呼吸均匀的熟睡着,因着高烧导致那满是红疹的面颊上带着两团红晕。

    “真丑。”

    岭人嫌弃的皱了皱眉,只是说着话时,凤眸微微弯起,已不见从前那慢慢的厌憎。

    耳边响起禄人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

    仿佛有一把火烧似的,耳根“腾”地一下蹿红了。

    “当啷!”

    药碗被重重地刻磕在了桌案上,岭人咬了咬唇,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昏迷中的小乞丐,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两清了,从今日起,你替我……” 说到这里,岭人面颊闪过一抹赧然之色。

    “你替我解围的恩情,就此两清。”

    说完这句,岭人猛地捂住了嘴,似乎是惊诧于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咬了咬唇,岭人匆匆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小乞丐,见到她依旧是紧闭着眸子没有苏醒的样子,才长舒出一口气来。

    他起身,背影狼狈的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一推开阿房门,就对门外的老叟吩咐道:“看好她,后日子时,若有人带着我的信物前来 ,就将人交给她。”

    “公子!”

    这一次,老叟并没有如上次那般顺从的应声,而是抬起一双满是沧桑的眸子,不安地看向了岭人,眼眸中写满了关切以及担忧。

    似是知到他在担忧什么,岭人安抚地对着他笑了笑:“放心吧,龚叔,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老者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望着少年公子缓缓离去的身影,忍不住道:“公子!万事都应当以性命为先。”

    岭人心头一震,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

    自那一日血染幽都,他望着那堆积成山的尸骸时,一切就已经不可回头。

    “公子!”老叟见他不为所动,沉声道:“若是您不回来,老奴绝对不会将屋内的那位姑娘交付旁人。”

    服侍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说如此越界的话,只不过正因为跟的久,所以他才看的出,公子待房中的那个姑娘,很是不同。

    岭人眉心紧锁,冷声道:“龚叔,这是早就谈好的条件,她不过是一个砝码而已,不必介怀。”

    最后“不必介怀”四个字说得格外音重,也不知是在提醒老叟,还是在告诫自己。

    语毕,拂袖而去。

    ……

    夕阳陷落,一道道霞光将天色染上动人的金光。

    然而比霞光更加耀眼的,是从城东缓缓驶来的一驾肩舆,金顶上一颗硕大的散发幽光的夜明珠,四角则镶着名贵的东珠宝石,红珊瑚珠串儿串成的帘子随着轿夫有序的行进,彼此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珠帘后蜀锦绣银龙的榻上,正斜斜依靠着一个紫衣男子。

    他长长的墨发并没有束起,如他其人一般恣意地凌乱在肩侧, 细碎的额发散落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使得眼边的那一颗朱红色的泪痣若隐若现。

    金甲粼粼的禁卫军开路,护着这座肩舆缓缓向着百花宴的方向移动,早已肃清了的长街此时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打着旗幡的队伍浩浩汤汤。

    “呜哇哇……”

    幼童的哭声尖锐地响起,转眼间便见到前方的巷道里冲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边哭便向着大街的方向跑去。

    “小心刺客!”

    金甲的禁军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紧接着便见到一个粗布衣裳的男人也急匆匆的从那巷道中冲了出来,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哭闹的小孩。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禁军头领抬脚狠狠地踹在了抱着孩童的男人身上,将他踹倒在地。

    “饶命!饶命,是我这小畜生不懂事,冲撞了贵人,军爷饶命,饶命!”

    男人被踹倒在地,根本来不及喊疼,就连滚带爬地起来跪下磕头求饶。

    谁知那幼童见到有人欺负她父亲,哭闹的更加大声:“呜哇哇……坏人!坏人打爹爹!呜呜……”

    男人立刻惊恐地伸出手想要去捂住孩童的嘴巴,然而却听见一个声音冷飕飕地从肩舆的珠帘后传来。

    “真吵。”

    几乎是声音传入耳朵的同时,禁军统领狠狠打了个哆嗦,没有再有任何迟疑,长剑出鞘。

    “刺啦!”

    利刃划过脆弱的咽喉,因为太过锋利迅速,男人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喊声,鲜血从割裂扭曲的伤口处溅射出来,全都喷在了他身前的幼童脸上。

    哭声戛然而止,幼童瞪大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瞳孔中倒映出男人缓缓倒下时狰狞的表情。

    “清理干净,别脏了本王的路。”

    狭长的眸子缓缓合上,那张雌雄莫辨的倾城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耐。

    “是!”

    进军统领连忙应声,大手一挥,金甲武士上前,转眼间清理走了男人的尸身。

    浩浩汤汤的队伍继续行进,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百花楼上。

    夙锦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缓缓驶来,比夕阳还要耀眼的长队,瞳孔深处酝酿着的风暴愈演愈烈。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摄政王!也太嚣张了!”

    身边随侍的小太监愤愤不平地开口,一边说,一边觑眼打量着帝姬此时此刻的神色。

    终于,夙锦收回了目光,对着随侍的太监微微一笑。

    “舅父一贯如此,从前娘亲在世时就成说他,虽是个男儿,但却性子一向张扬,比起女孩儿们也不多承让。”

    “可是!可现在毕竟您才是帝姬,他行事作风还依旧如此霸道,就连仪仗规格也要越过您去,未免也太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了!”

    小太监依旧愤愤不平。

    夙锦笑容依旧大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是些个不打紧的事情,舅父喜欢,就随他老人家开心好了,当初姐姐不也是如此,舅父他毕竟是朕的长辈。”

    “呵……”

    一声轻笑响起,来自于坐在屋内坐在桌案后的男子。

    “你错了,”男子开口,干净冷冽的声线是那样的好听,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夙锦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太平七年,她刚及笄,终于可以独自听政,就批复了谏议院参摄政王好大喜功劳民伤财的折子,逼得夙情不得不自请去云山守皇陵,且斋戒一年。”

    男子说完,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对上了夙锦那明明黑若深渊的双眸。

    “居然还有这事……”明明笑意未达眼底,可她的语气听起来却依旧漫不经心。

    “看来当初皇姐这个傀儡可比朕要舒服得多,不仅能开恩科、修宪法、改苛政,竟然还能让朕这从来不吃亏的舅父吃瘪,啧啧,朕还真是羡慕。”

    夙锦嘴上说着羡慕,可那眼眸中慢慢快要溢出来的妒忌让男子哑然失笑。

    望着他那带着轻蔑讥讽的笑容,夙锦缩了缩眸子,暗暗磨牙,终于到底忍不住亮出了她锋利的一面。

    “怎么?云武将军该不会是后悔,押错注了?”

    玉熙的桃花眸笑意未收,眸光却变得冷冽了三分。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夙锦撇了撇嘴,走上前站定到白衣男子的面前:“不过后悔也没用了,毕竟当初那一箭,可是你亲自射出去的。”

    “陛下这是在威胁我么?”

    玉熙把玩着手中的茶盅,嘴角噙着一丝邪邪的笑意,并没有半分的惧色。

    “怎么会呢,玉熙哥哥,朕一向是最疼爱你的。”夙锦说完,就低下头,似是想要去牵男子的手。

    然而却扑了一空,正要皱眉,突然感觉面颊上一热。

    温热的茶水被毫不犹豫地泼在了她的脸上,使得身后的小太监大惊失色。

    “你你你!大胆!”

    玉熙冷冷的瞥了匆忙来给夙锦擦脸的太监一眼, 修长的手指用力一攥,茶盅在他的掌心化为四分五裂的瓷片儿。

    “下次不要用这么腌臜的手段,这种东西,还是回去留给你宫中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用吧。”

    夙锦心头一凛,恨得几乎要将唇瓣儿都咬烂了,狠狠瞪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太监。

    不是说这药无色无味,绝对觉查不出来么,嘴上却是对着小太监吼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膝盖一软,忙不迭就立刻跪下,主动背了黑锅:“奴才……是……是奴才自作主张了。”

    玉熙冷眼瞧着这主仆二人逢场作戏,很是腻歪,站起身来。

    见他要走,夙锦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玉熙哥哥!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

    她放低身段,甚至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然而男子却只是轻轻抬手,干脆利落地抽出了衣袖。

    夙锦恼恨地咬着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到底还是忍不住吼道:“你难道还惦记着姐姐么!”

    这一声,她喊得格外凶狠,似是在盛怒之下,没了顾忌。

    男子回眸,桃花眸微微眯起,望着眼前跟那少女有七分相似的面容,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或许吧。”

    夙锦气结,仍有不甘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亲手杀了她?!”

    瞳孔中映照的人影愈发清晰,望着夙锦此时此刻狰狞的表情,他暗暗摇头。

    不像,怎么会像呢,阿鸢她,从不会如此。

    “因为她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也须得死在我的手里。”

    玉熙邪肆一笑,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

    吐蕊的牡丹、怒放的海棠、以及盛满了月色的荷塘,穿着纱衣的花童们捧着一株株奇珍异草鱼贯而入,伴随着阵阵笙歌,百花宴拉开了帷幕。

    颀长的身影抱着琵琶,跟随在一众花童的身后,斗笠轻纱下的凤眸缓缓抬起,遥遥望向石阶上方,坐在御座右手边的紫衣人,闪过一抹凛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