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子宫算法
03 自动驾驶的出租车平滑停下，悦耳电子音响起。“您的目的地已经到啦。” 安宇抬手，用腕上的手环支付了车费，跳下车来，抬头看了看。 这里的建筑不高，招牌却密密麻麻，他找了一圈，才注意到在二楼一角的蓝标上写着“绝对领域”，正是室友和他约定的地方。 安宇点了下手环，投屏出来的地图上标注，要乘电梯需要绕半栋楼，他耸了下肩，关上导航，选了近在眼前的楼梯，三步并成两步跳了上去。 一推门，门口的风铃响起，店里的服务侍同时站起，鞠躬迎道，“欢迎光临。” 安宇头转了一圈，只见店员高低长相各自不同，发色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看上去煞是热闹。 他室友说这是家新开的主题店，老板大手笔，一次性买齐了热门游戏里的主要角色，生意十分红火。安宇转头看了圈，没见到其他客人，不知自己是否到得太早了。 店面比预想的大，安宇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很快有服务侍走过来，他一头银发，宽肩细腰，一声贴身皮衣，把肩膀和胸腹的肌肉线条纤毫毕现，走到安宇身边，单膝跪下问道，“客人，今天想来点什么？” 安宇左右看看，没见到水单，只能说，“呃，先来一杯黑咖啡吧，冰的。” “好的，绝对零度一杯。” 服务侍应着，起身离去，他转身间，安宇发现他那皮衣的后部是镂空的，两瓣翘臀露在外边，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安宇的咖啡还没送上来，风铃再次响起，室友人未露面，声音先到，“汤宇，大新闻 ！” 安宇应了一声，“这儿”。 他在外求学，一直用的是汤宇这个化名，也鲜少邀请同学到自己家中做客。从小到大的同学，也便只当他生在平常人家。 升入帝都大学后，他与其他同学一样，住在校内分配的学生公寓之内，这个陈远，便是大一与他分在同一套间中的室友。 陈远进屋，一路挨个打量行礼的服务侍， 他身材瘦高，肤色微黑，人原本看着比安宇老成，在安宇对面坐下时，满眼放光，却暴露了死宅大学生的本质。 这次上前的服务侍着一头黄发，肤色白皙，一双眼睛又圆又大，陈远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就羞涩的低下头，双颊浮起一片红晕。 “哎呀，果然还是克劳德最可爱了。唔，我要那个，冰之王冠。” 服务侍低声重复了一下，他生得单薄，嗓音却是低沉的中音，说完转身时，安宇留意到他的衣服是在背上镂空出一片心型，隐约露出腰线，走动时摇曳生姿。 “啊，这是老板的趣味，原版衣服不是这样的。” 陈远注意到安宇的视线，跟着扭头看了眼，回头解释说。 安宇点点头。他对游戏不是很有兴趣，问道，“什么大新闻？” “哦哦，就是刚刚，我在实验室里，正听着我们那个娇气包抱怨床垫没有铺七层啦，早晨的饮用水不是山泉啦，突然听到隔壁骚动起来。” 服务侍给安宇送上他的咖啡，陈远咬着水杯的吸管，暂时住了嘴。 他是生物系的，暑气为实验室打工，一半勤工俭学，一半也是为了和老师们混个脸熟，等到大三时好申请导师。 实验室中养育的都是极为珍贵的繁育畜，学生们也都就实验内容等签订了保密协议，按理是不该对外面说起。只是早晨的见闻实在劲爆，他不找人八卦一下简直整个人都要炸了。 安宇从服务侍递上的托盘上拿走自己的咖啡，见旁边有支红色的麦克笔，一时不知是何用法，那服务侍已在身边趴跪下，赤裸的屁股朝上，声音低低传来。“请客人为我的服务打分。” 安宇拿起笔，随手在臀部一边画了个心，对方谢过，起身走开，陈远的视线留恋地粘在那双颤巍巍的屁股上，目送了一程。 “我没太玩过卡兹，没想到这么骚。” 安宇清了下嗓子，提示，“繁育畜？”陈远才回过神。 “哦哦。对。我正在给我们那只小鸟儿做早餐，收拾床铺，一边忍受他絮絮叨叨，突然听见走廊里有声音，探头一看，你猜怎么着，原来是系主任，被隔壁那只繁育畜冲出来，抱着大腿哭诉。哇，那内容可就精彩了。” 他捏着嗓子，学出娇滴滴的声音，做出哭泣的样子。“呜呜呜，我不要活了。那边那个实习生，昨天趁着没别人在，竟然拿他那个又短又软的小鸡巴戳了我的前面。我可是给纯种马用的！” 安宇瞪大了眼睛。 陈远的饮料也送了上来，他暂时停住讲述，接过麦克笔，将那服务侍的裤腰往下拉了拉，在十分靠近臀缝处画了颗心，小侍应生低声道谢，红着脸跑开了。 安宇喝了口冰咖啡，吐出了一口长气，“哇哦。” 陈远用力点头，“对吧，我也是这个心情。” “你们实验室里，不是都有监控的么？” “对啊。不过他既然是在那儿工作，可能知道哪里是监控的死角了吧。” “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么？” “怎么会！他用的是前头。繁育畜的子宫，和侍子功能一样，是基因编辑器，可是有记忆能力的。” 陈远想起当时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猜它还说什么？它说，好怕将来生下一个喀戎出来啊，哈哈。” 喀戎是神话传说中的生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这个繁育畜竟然还知道喀戎的存在，安宇略微意外。 侍子天生具有两套生殖器官，连通后洞的繁殖腔可生育侍子，前面阴道连通的的子宫，则具有孕育男女的功能。 长久以来，侍子奇特的生理结构，一直是困扰生物学家的谜题。大约三十多年前，基因科学家们终于发现，侍人子宫中的所有细胞，都与他们的体细胞不同，多出一段特定基因。 更为深入的研究发现，这段基因就像个基因库加编辑器，它们的功能是让进入子宫的男女单人生殖细胞，合成一个完成体，同时在合成时，强行在某些点位发生突变。 简单理解，也就说，侍人子宫的细胞里，有个设计好的基因设计程序，功能完善强大。只是这个程序不是用01写的，是用ATGC四种碱基写的。 千年以来，侍子为男女生育的孩子，与家主虽十分相似，却到底略有差别，并非如出一辙。如今，这个现象终于有了合理解释：侍子为男女生育的孩子，是家主的基因，再加上侍子子宫里自带的基因模板，所生成的基因组合。 这一部分内容，如今已放在小学通识教育之中。它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此前关于人类和侍子到底是否同类的困惑。 侍子子宫的这个功能，设计感太强了，但凡书念到这里的人，稍一思索，都能想到，侍子子宫的功能，是专门为了男女生育设计的。那么侍子就必然只可能是被设计出来的生物。 进一步的科学研究，探究的是侍人子宫算法中的基因组合，到底是完全随机的，还是不完全随机的？ 此时科学研究者已经通过体外子宫，实现了孤雌生殖，在孤雄生殖上却遇到了困难。 众所周知，男性的y基因，相对于X基因是短的，天然缺了一些基因。但通过侍子的子宫，男人能生出女儿，女人也能生出儿子，且从历代人口调查比例来看，两边的出生率相差无几。 这意味着侍子子宫，不但能从自带的基因库里补足基因缺损，还要满足一些非随机限制，才能保证这种生育方式，不会导致男女性别比失衡。 基因科学家们纷纷投入这项工作，努力想要破解侍子子宫的最后谜题，也有几位提出了拟合算法，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这种情况延续了若干年，直到十四年前，也即安浩六十二年，一位年仅20岁的年轻数学家何正弦，公布出了侍子子宫算法，震惊全球。 这个算法研究本身，更多的是数学意义。然而基于此算法，衍生出的基因功能模块和基因建模的概念，却大力推动了各国的侍宠产业。 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主题店，其中的服务侍，也被叫做“游戏周边”，就是算法平民化应用的一个典型例子。 侍子外貌控制的基因模块基本是公开的，任何一家设计公司，甚至普通人，只要购买了相应的软件，就可以像画画一样，自己编辑基因序列。 设计好了做个建模，就像用软件渲染一遍看效果一样。一旦得到想要的长相，给到工厂，他们就可以培养出以此为模板的侍宠出来。 随着研究的深入，科学家更发现，侍子子宫这个模块，强大到连非人类生物都能处理。 陈远他们学科便是由此繁荣起来。 经由繁育畜的子宫所培育出的生物，在功能上往往能有超乎想象的发展，比计算机所进行的基因剪辑要方便和使用许多。生物科学家们一旦发现，繁育畜的市场便也自然打开。 安宇小时在网上到处乱看，曾不知点进什么网站，看到了一个古早时期的二维视频。被马肏的侍子，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其后生小马时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他被吓到了。知道父亲的学生沈行是负责侍子相关工作的，再见他时便不复往日亲热，有些躲躲闪闪。 沈行察觉，特意带了他最爱破解的密码锁，陪他玩了一个下午，才套出真相，当即笑道，“哎呀，那都是演出来的。繁育畜都是专门培育了生小马小狗的，怎么会痛苦？那是它们的人生目标，愉快的很。” 安宇将信将疑地跟他去了马场，看了交尾和怀胎中的繁育畜，果然都神情愉悦。 他这才放下心来。沈行拍了拍他的头，漂亮的眼睛笑眯了起来。 “我们小宇真是温柔的孩子。” 安宇当时并没明白。要等他再长大了些，他才知道，沈行所做的工作，可远不止仅仅是负责厂伺而已。 这个世界在设计侍宠畜中最重要的规则，也就是俗称的“家畜三原则”，正是由沈行最初发布并确立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