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事
“刚才我说过，这是一种升维的过程，是族群的共同潜意识的升华。”Y先生说，“因此，这十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余泽：“……” 他慢吞吞地说：“意思是，我们现在只能等待？” “如果要给你什么信心的话……你看，失落之地的选民们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地球人做不到呢？” 余泽心想，那他还真是十分怀疑地球人啊。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Y先生在这里，在天台上仰望着坠落的流星，但是却什么都不做了。 因为他们此时只能等待。 或者说，他们的确有一些事情可以做——比如加入特局与整个世界的忙碌之中。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最终他们还是需要等待地球的世界意识醒来。如果不这样的话，当流星真正全部坠落，那么等待他们的终究还是死局。 一时间，余泽甚至于心灰意懒起来。 他想了想，低声说：“那……我就去忙了？”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世界意识……究竟有什么用？” “世界意识拥有自主权。”Y先生非常简单地说，“世界意识就是一个世界，本来他是混沌状态的，随波逐流任由命运发展的，但是当他醒来，他就可以拥有选择的权利。在某一个节点，他可以清楚地知道，选择怎样的节点，会导向什么样的结果。” 余泽怔怔地说：“真像是一个游戏。”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想到的，是曾经赫曼生物带来的那个游戏。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子房宇宙。 那棵茁壮生长、枝繁叶茂的大树，就如同是命运的网络。随着玩家对于命运的解锁与探索，他们会知道游戏中不同选择的未来走向，于是这棵大树就成为了给予后来者的一份攻略。 于是他们都知道了，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选择——选择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可能有些选择会带来近在眼前的厄运和未来的好事，而有些选择只是近在眼前的利益，却少了未来的底蕴。 什么都有可能，就如同一个游戏，在进行选择的时候，必须要进行考量和思索。全凭自己的喜好来，并不一定能达成最终的好结局。 但是……对于世界意识来说，其实也不一定需要达成好的结局。因为世界意识是超然物外的，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寄生在他们身上的小虫子，就真的像是游戏中操纵的角色罢了，死就死了，反正还能复活，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而作为被操纵的人类，余泽实在是心情复杂。 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而问题就在于他现在知道了。 这就让他感到了一点点的别扭。 当然了，世界意识这样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是超越了人类所在维度的东西了。正常情况下，人类都不会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的。 ……正常情况下。 但是余泽就知道。 这就让他有一点……受宠若惊。过于的惊了。 但是无论如何，地球如果出现世界意识，那么至少这一次人类面对的危局就可以被解决掉了，这起码是一件好事。 余泽又看了看天上坠落的流星，不自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而这个场景又一次让他想起了失落之地。于是他问：“所以，为什么失落之地会说，地球是他的兄弟？” Y先生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我猜你自己也有一些想法？” 余泽摸摸鼻子。 Y先生说：“失落之地是与地球……或者说，地球的人类文明，非常亲密的存在。在人类这一族群刚刚诞生的时候，他们面对着一个重要的节点，而在这之后，失落之地与地球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 余泽怔怔地说：“流星坠落？” Y先生沉吟片刻：“不，应该说，人类是否选择崇拜天上的神明，并且最终接受他们的‘神圣力量’。这个节点的选择是一个非常漫长、充满了野性的过程。最终的结果是，失落之地出现了。” 余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怪不得余落说地球是他的半身、他的兄弟。在某一刻，地球与失落之地之间的差距，非常非常的小。他们甚至曾经是同一条时间线，不过是在之后的某个重要的节点上，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而且，本质上这是因为人类的选择。可是人类在地球，乃至于整个宇宙上，称得上很重要吗？最多也就是那么几千万年罢了，地球这个蓝蓝的小胖子都有四十几亿岁了！ 所以说白了，地球和失落之地之间因为人类而产生的差距，真的没有那么的庞大。至少跨越整条时间长河来说。 而他们，这对可以说是孪生兄弟一样的存在，却都会诞生世界意识——这是多么巧合与神奇的事情！ 一时间，余泽都有点失神了。 等他回过神，他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需要问的问题了。在这漫长又煎熬的等待过程中，他还不如去做点正事。 于是他说：“Y先生，那我先去忙了。” Y先生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你去忙些什么？” 余泽迟疑了一下，茫然地抓抓头发，不太明白Y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特局的那些事情啊。现在特局应该很缺人吧。” Y先生皱眉摇头：“不不不，你这个时候应该去做点正事。” 余泽：“……” 特局的事情不算是正事吗！ Y先生一眼就看出了余泽的疑惑，然后他非常含蓄地说：“我的意思是，比如你去床上躺着，然后……做点可以把世界意识勾引出来的事情。” 余泽：“……” 他默然地看了Y先生一眼，然后…… 心态彻底崩了。 妈的所以他就是只有一根屌有用吧！就是吧！！ 而且Y先生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 而Y先生立刻为自己辩解说：“我说的可不是那种事情。你哪怕哭一场，哭到要断气了，或者一直叫地球，哪怕是把失落之地喊出来，也都可以。反正你自己想办法。” 余泽：“……” 反正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办法。 余泽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片刻，然后问：“所以世界意识真的就是地球吗？” “嗯？” 余泽说：“我的意思是……真的就是地球吗？” Y先生茫然片刻，然后回答：“是的……吧。” 余泽点点头，心满意足：“那我去了。” Y先生：“……” 他望着余泽离去的背影，心想，现在小年轻的性癖……他是真的搞不懂了。 难道真的有人会对脚底下这颗亘古沉默的星球感兴趣？ 不，感性趣？ Y先生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与那位的会面，乃至于与余泽其他的情人们的会面……然后又仔细想了想余泽这个人…… 他想，这大概就是，各花入各眼？ 人类可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Y先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只希望这一次唤醒了世界意识之后，余泽和他的男人们不要再来烦他了。 尽管他的确是为了拯救地球、拯救余泽而回到这里的，但是……不得不说，其实Y先生也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情。 特局确实是建立了，可是出生入死的是调查员们。Y先生尽管会帮忙，或者提示一些线索，不过……那和他曾经在时间管理局做的事情也差不多。 至于余泽想象中的，Y先生横跨多条时间线，总揽时间管理局剩下的一切杂务……他想多了。Y先生怎么可能那么强大——对于很多事情，他甚至比余泽还要无能为力。 说白了，Y先生所有强大的能力与他所得到的知识，都是基于时间管理局建立这一先决条件。 所以地球与余泽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所以，他把余泽保护得这么严严实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时候Y先生悲哀地想，余泽这个小屁孩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类，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啦，也不是什么世界意识啦，怪谈的集合啦，监狱的化身啦…… 但是他为什么就是能化险为夷呢？ 再仔细一想……哦，原来是我在帮他，那没事了。 Y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天空，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平静。 他想，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可是，余泽毕竟是…… 而他插手了他的命运。 他做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的后果，令他自己都感到了措手不及。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当他将收藏柜交给余泽的那一刻，命运就走上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那时候的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Y先生仔细思索了片刻，心想，不，他也不知道。 时间管理局记载的东西，那都是曾经的东西，是命运还没有发生变化之前的事情。而Y先生在把收藏柜交给余泽之后，所有的命运都变了，甚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变化会如此之大。 ……或许这真的就是命运吧。 你看，余泽抽到的第一条时间线——对于他而言，是一场春梦。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也同样如此。 他将最初者的命运改成了这样带有桃色的未来……Y先生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Y先生怔怔地发着呆。也没有人来找他，所有特局的调查员都知道他们的局长神出鬼没，所以也习惯了并不全然依靠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Y先生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他的容貌与余落一致，但是神情更为冷酷一些。 Y先生并不意外这个男人的到来，他转身，甚至于松了一口气：“您终于到了。” 男人冷淡地点点头。 Y先生说：“您现在去找他吗？” “在我来之前，有多少人找过他？” Y先生：“……”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余泽和他的男人们能不能放过他！ “很多！”Y先生没好气地说，“您能不能正经一些？” 这个面容冷酷的男人终于露出些许的笑意，他对着Y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消失了，临走之前，他说：“小Y，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些？” Y先生：“……” 不要叫他小Y啊！那都是多久多久多久以前的称呼了啊！ 果然，遇到这种很早之前就认识余泽的家伙，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啊！ Y先生气急败坏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