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虚君的故事
在听闻余泽这个问题之后,扶明子和徐君同时露出了一抹奇异的表情。 余泽还来不及琢磨这表情里的意思,徐君就说:“虚君,是虚殷山的……建立者。” 余泽面露诧异,他下意识问:“但是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当然学习过虚殷山的历史,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这个被病毒影响之后的现实,虽然说他的学习全靠世界意识和收藏柜给他硬塞设定。 总之他的确是知道的。 虚殷山历史悠久,在万年前修真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此后更是慢慢壮大,当上了修真正道门派的领头羊。 但是,余泽所知道的,一手建立虚殷山这个门派的,是虚殷老祖。 具体姓名不得而知,总之也是一位神秘的人物。即便当初意气风发,但是现在也早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而现在余泽听闻虚君这个名号,就感到了奇怪。虽说虚君和虚殷老祖不过差两个字,但是这名号体现出来的意味,就有些不太对了。 虚君听上去就是个青年男人,至少不是虚殷老祖这样垂垂老矣的修士。 余泽的诧异,徐君和扶明子也可以理解。扶明子沉吟片刻,便说:“那是因为,虚君……其实是我们虚殷山的……黑历史。” 黑历史? 余泽不解。 ……而且从扶明子这个修士的嘴里,说出如此现代化的网络词汇,余泽的情绪差点就没绷住。 他努力维持了一下表情,耐心地听着扶明子的话。 “史料记载,虚君年过五百时,修为仍卡在渡劫,不得寸进,于是……”扶明子不禁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说,“于是,他转而修魔,是为邪君。” 余泽:“……” 哈……? 他以为徐君就是虚君,结果那个不知所踪的邪君才是虚君?? 但是为什么扶明子称呼徐君为虚君?如果是音调问题,那么收藏柜也不至于卡在那个时间点让他离开梦境啊?? 余泽彻底地困惑了。 而扶明子和徐君只当余泽知道了这等隐秘的消息,所以有些接受不了,倒也不觉得此时余泽的表情奇怪。 扶明子继续说:“虚君自己也知晓这样转而修魔而事情,对于虚殷山是一个多大的打击,所以便将自己与虚殷山的关系抹去,历代只有虚殷山的山长才知道这件事情。 “后来邪君名声传出,有见过虚君的正道修士发现其面容的古怪,便认出了邪君的身份;那时候山门内一片动荡不安,正道魔道都不安宁……不过,随着邪君渡劫失败,转修散仙而不知所踪,这个秘闻,也就转为轶事,仅有少数人知晓了。 “后来,虚君与邪君的故事,也就成了教科书上的一则小故事。只是,初入虚殷山的弟子,还是不能知道这种事情,免得动摇道心。” 余泽安静地听着,偶尔眨巴眨巴眼睛,那神情居然像是小孩子在听故事一样认真又好奇。 不自觉地,扶明子居然被余泽这样的表情给逗乐了一点,那些隐藏在历史与时空之中的秘密,似乎也慢慢褪去了那种阴森可怖的面具,转而变得悠久绵长,真像是一个传说故事了。 说完,扶明子也微微叹了口气。 余泽思索了一下,便看向那枚玉简:“所以,这个玉简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扶明子诚实地说。 “……不是用来寻找有缘人吗?” “说是这么说。”扶明子困惑又无奈地说,“不过这说法似乎也是虚君本人传出来的,说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这枚竹简,所以大家描述起来的时候,都会加上这句话……不过,这枚竹简虽说一开始是你发现的,但是我和凭竹两个人不也瞧见了吗?” 余泽:“……” 等等,就是用来唬人的啊? 他顿时就有点泄气。 他又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嗯?” 扶明子十分和蔼地看着余泽,愿意为他解惑。 余泽稍一迟疑,然后就直白地问:“所以,凭竹师兄就是虚君吗?” 扶明子和徐君同时一怔。 余泽摸了摸鼻子,好像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过于直白了,但是他难得找到一个机会来说这事儿,并且也知道了虚君所指向的含义。在这个时候,他就完全无法抵挡自己汹涌澎湃的好奇心了。 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刹那,就继续补充说:“我听见老师之前喊凭竹师兄的时候,说的是‘虚君’。而且,凭竹师兄的名字,也很可疑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扶明子和徐君身上转来转去,虽说问的问题坦诚近乎残酷,但是他的眼神里居然仍旧是一片坦然的好奇与无畏,好像他就是无意中听到了扶明子叫出的那两个字,所以才趁现在这个机会问出口。 徐君沉默片刻之后,率先否认了这件事情:“不,我不是。” 余泽便愣了愣,说:“所以是我听错了……?” “不。”扶明子也慢慢说出一个字。 余泽懵逼,茫然地看看这两个人。 徐君便说:“我不是虚君,不过……的确与虚君有些关系。如果称呼我为虚君,也并无不可。” 余泽:“……” 他师兄是在这儿给他打什么哑谜? 他又看向扶明子。 扶明子便和蔼亲切地一笑,说:“知恩啊,有些事情,特别事关虚君这样的大能,我也不太好说出口啊……” 余泽略一思索,便指向那枚玉色的竹简,嬉笑着说:“那我发现了这东西,我不就是虚君的有缘人了吗?这样也不能说?” 扶明子便咳嗽一声,心想,这混孩子,知道那所谓的“有缘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万年前,人家修士都是用有缘人这种内敛避讳的说法,指代自己未来的道侣的! 他不由得觑了一眼徐君,果见凭竹这弟子,眉头虽是紧皱,可是耳根却不争气地通红起来,微垂着眼睛,不说话。想来也是没见过余泽这样没皮没脸的。 ……算了,知恩这小屁孩,多半是古代修真史没学好,不然怎么连“有缘人”这种称呼的意思都不知道呢? 别说,余泽还真没学好。 扶明子瞧着徐君那样儿,觉得他好像也不排斥余泽的样子,想了想,便做主说:“你若真好奇,”他停顿了一下,“便把你凭竹师兄,看作是虚君的转世罢了。” 转世? 余泽想,这个说法,倒是天衣无缝的样子。 他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知道扶明子必定是没和他说实话,只是随意用了一个类似的说法打发他,但是余泽也不着急。看起来扶明子和徐君自己,都知道徐君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着急,迟早有一天能问出来。 ……只不过他也多少有些不太高兴,毕竟这种被欺瞒、被当做小孩子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在心里多多少少地叹了口气。 他想,其实在现实中,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大人了,但是在这个残酷的修真界,他这个修为,也不过是初窥门径罢了,也难怪扶明子和徐君不愿意告诉他。 在某种程度上,就和梦境中这两个人同时瞒着他虚殷山门内情况一样。那是一种大家长式的作风。 这么一想,余泽的心情就更加的复杂了。 他在梦境中就不满过一次了,现在也同样不满。 但是,他能咋办呢?打又打不过,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他还不如好好修炼…… 这么想着,余泽也不再纠缠徐君的身份问题,而是与徐君一起,转而说起那些在黑山上活动着的黑衣人来。 这新发现的遗迹,究竟是不是万魔山,他们也不知道。但是那群魔到这地方来,却反而让扶明子等人掌握了他们的命门,反客为主。 既然魔的目的是为了遗迹,那么他们便可以将计就计。 未来一段时间魔门必然以为正道都在关注擂台赛,忽略遗迹的动静,魔门自然会向遗迹那边增派人手;动静最大的那一天,必然是擂台赛开始的那一天。 正道门派便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当然,他们也得防着魔门狗急跳墙的想法。只是也算是了解了他们的一部分真实目的,这让扶明子大大松了口气。 余泽和徐君两个小辈还不足以参与到这等层次的斗争之中,所以等大概了解了局势之后,扶明子也就无暇继续与他们唠嗑了。 徐君带着余泽出去。余泽手里拿着那枚玉简,心不在焉,又撞到了徐君。 他捂着额头看向徐君的时候,心里几乎是心虚的,毕竟这场面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就不心虚了。 他甚至还有点气鼓鼓的。 徐君——这位凭竹师兄,首席师兄,掌山大师兄——可是把他刷得团团转! 于是,徐君转身望去,一如既往地皱着眉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余泽歉疚的眼神,甚至,余泽眼神里还有点不高兴。 徐君:“……” 他眉头皱得更紧。 余泽便率先发难:“师兄,你骗我!你刚刚还说你不知道那枚玉简是什么!” 徐君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便沉默地听着余泽的话,甚至微微垂下头,像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不过是他在扶明子门下修行的一个习惯罢了,意思是洗耳恭听;只是这时候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反而把余泽梗了一下。余泽心想,他这位师兄,怎么有点…… 反差萌? 惯来严厉刻板的首席师兄,在余泽气鼓鼓责怪他的时候,一言不发,欲言又止,只能微微低着头听着,清俊秀丽的脸庞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因为看上去容貌年轻、目光澄澈,所以有点儿委屈和难过的意思。 余泽:“……” 他觉得他完了。 他怎么可以在他凭竹师兄那张面瘫死板的脸上,看出这种情绪波动来? 过了会儿,徐君看余泽不说话,便努力为自己争辩了一下:“扶明子老师说过,这件事情不能对外人说……” “好哇,师兄!你居然把我当外人!” 余泽气得唤出飞剑就跑了。 徐君:“……” 他眉头又攒起一点隆起,心想,倒还不如听师弟说两句,把脾气发泄出来便罢了。 现下,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自己这位知恩师弟哄好。 徐君在心中叹了口气,也唤出飞剑追了上去。 在旁边围观到这场大戏的路人学生:“……” 三清在上,他是不是知道他们分院首席师兄和小师弟的爱恨情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