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布朗3

    车从机场出来，没往市中心的医院开，而是掉头朝着郊区的方向行驶而去。乔聪毅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说：“我爸没生病。”

    开车的是乔老爷子的得力助手高辰，听了这话讪笑道：“打高尔夫的时候确实是摔了一下，不过是把脚扭了。不把情况说得严重点您怎么肯来见他呢？”

    乔聪毅说：“你们这是吃准了我玩不起狼来了的故事。”

    “乔董毕竟是您父亲，他对您寄予厚望，但是您呢，不是为了个男人一蹶不振就是为了个男人乐不思蜀，动不动放着工作不管，是不是太伤他的心了呢？”

    “我有自己的工作，是我爸觉得那根本不算工作。”

    “您是鸿鹄，怎么只能有这种燕雀之志呢？”高辰道，“您是乔董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最大的股份的，乔董已经不指望您发扬家业了，至少您也不能变成个陵夷之君吧。”他就是个笑面虎，用词恭敬得让人挑不出错来，对小少爷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乔聪毅在他面前顶嘴从来没有赢过。

    乔聪毅听到成片的文言文和典故，开始头疼。他哂笑一声：“唯一的儿子？”然后将头靠在椅背上装睡。

    老董事长当年与第一任妻子结婚之前就有算命的断言他桃花泛滥成灾，故此老天罚他命中无子，那时他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青年，非但不信，还喊城管抓了那个非法摆摊的神棍。结婚三年，妻子一直没有怀孕，又受不了他到处拈花惹草，与他离婚了。从那之后倒是有几个情人为他生了孩子，但全都是女儿。第五个女儿出生后，乔董事长终于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预言，从此也不再想着生儿子的事，安心在家养养女儿享享齐人之福。

    但又过了几年，乔聪毅的母亲怀孕，去香港查出来是龙凤胎。老爷子欣喜若狂，立即与这位情人领了证，让人当上了第二任乔太太。一双儿女出生前那段时间，老爷子一直在病房跟前守着，一听说剖腹产成功就闯了进去，想第一时间看看儿子。然后他将包着孩子的襁褓揭开看了一眼，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乔家的亲友都说他中年得子不啻于范进中举，那是高兴得昏过去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是被那婴儿奇特的生体构造给吓的。乔老爷子和妻子一块出的院，之后便也想开了，半个儿子好歹也是儿子，聊胜于无。更何况乔聪毅长大以后外貌声音都和男孩子没什么区别，除了稍许的过度保护之外，完全当作正常男孩在养。只可惜养到二十多岁，乔老爷子终于发现了问题。

    他这半个儿子，喜欢男人。

    乔聪毅若是像他发小简平晟那样男女通吃也就算了，偏偏只喜欢男人。乔老爷子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乔聪毅过度娇惯，他想出国读书便将他送去了法国，还打包了女儿一起陪读，读完书回来居然让自己面临着断子绝孙的可能性，实在不像话。刚发现问题时他就跟乔聪毅郑重地谈过，然后他的好儿子递给他一份体检报告，说：“我虽然排卵率低，但要怀孕也不是不可能，你想要孙子我可以给你生一个。”老董事长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又是白眼一翻被送进了医院。

    乔董事长虽然斗智斗勇都斗不过乔聪毅这个不肖子，打亲情牌还是有用的，但凡一说自己住院，乔聪毅就算在地球另一头也立马赶回来，风雨无阻。

    老爷子此刻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宅的客厅中品着一颗冰淇淋球，左手边坐着乔太太，右手边坐着他最省心的女儿乔颖涓，宛如三堂会审一般等着高辰将不肖子押上来。

    座钟上的指针走到十一点，乔聪毅才风尘仆仆地踏进家门，自觉地在老爷子对面站好，除了不需下跪之外，完全是一副犯了错的臣子面圣的姿态。

    “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乔老爷子举着勺子指了指他插在口袋里的手。

    乔聪毅的手拿了出来，把半袋糖炒板栗扔在桌上。老爷子嘴角抽了抽，没再理会那包东西，问：“你那个小明星去外地拍戏，你还跟着去了？”

    乔聪毅张了张嘴，就见乔颖涓和母亲纷纷对他挤眉弄眼。他叹了口气，道：“那部剧星洲是投资方之一，我去剧组转转怎么了？”

    老爷子气笑了：“你还管这个呀？那你说，你看出什么了？”

    乔聪毅说：“剧组资金不够，剧本里有不少戏份没法施展，只能砍断，我觉得有点可惜。”

    “所以你上飞机之前以星洲的名义又投了一大笔钱进去？”乔参对女儿勾勾手，乔颖涓把电脑推了过去，让他过目，他皱着眉，道，“这笔钱都够再拍一部这样的剧了。你呆在公司几个月不干事还让你姐姐帮忙瞒着就算了，经手的第一笔生意还是个亏本买卖。”乔老爷子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了过去，“你是为剧的质量，还是怕你养的小明星在剧组过得不好，我看你自己心里清楚。”

    乔聪毅抿了一下唇：“我还没有败家到这个地步，您读过剧本吗，就说不值。”

    “小葱。”乔颖涓轻声开口，装得一副温婉娴淑的长姐形象，“从市场考虑，武侠剧连年没落，连那些翻拍经典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遑论原创剧本。我们一般都不看好这个题材。”

    乔聪毅知道她是了解过剧本的，尽是在为自己说话，于是点点头，松口道：“以后我会先过问大姐的。”

    乔太太提心吊胆好一阵，终于轮到自己说话，抚着丈夫的肩，劝道：“他开始接触公司的事了，这不是好事么，你生这么大气干嘛。”

    乔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生气，居然差点就让这小混蛋糊弄过去了。他清了清嗓子，瞪着乔聪毅问：“那男的结扎没有？”

    自从乔聪毅跟他说自己能生孩子，乔老爷子就陷入了长久的恐慌之中，生怕那句话成了真。昨天简平晟来看他，不小心把乔聪毅包养男演员的事抖了出来，今天他午睡时就做了个噩梦，梦见乔聪毅抱着个孩子跟他说：“这是你外孙。”老爷子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把乔聪毅召了回来。

    乔聪毅和乔太太的脸色齐变，老爷子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追问道：“说啊。”

    乔颖涓哑然失笑：“爸，他们两个男的结什么扎啊？”

    乔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给自己找补道：“那些演员明星得病的多了去了，万一传染给他怎么办？”乔颖涓还想告诉他某些病是通过体液传播的，不是结扎就能解决，但看父亲的脸色，她乖乖闭上了嘴。

    乔聪毅沉着脸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老爷子对他再三耳提面命，才让女儿扶他上楼休息。乔聪毅想了想还是说道：“爸，美式冰淇淋糖量和脂肪量太高，您别吃了，真想吃就换成意式的吧。”

    “就你懂得多，怕我死得快就早点把公司接手过来。”乔参回头呛了他一句，甩开乔颖涓的手步履如飞地爬上了楼梯。

    乔聪毅把板栗塞回口袋里，对母亲与姐姐说：“妈，大姐，我先回去了。”

    乔太太连忙挽留道：“在家住几天吧。”

    乔聪毅说：“不住了，马上圣诞节了，店里的订单和客人都会变多，我不能不回去帮忙。”

    提到这个，乔太太也是唏嘘：“我看你的店生意挺好的，可惜你爸嫌弃你不能赚大钱，不知道他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看让颖涓当家就挺好。”

    “妈，这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乔聪毅笑了笑，“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新年回来看你们。”

    直到年前，的剧组才放了假。闻照夕回老家和父母住了几天，结果又是被催婚又是被催转行，听得他耳朵起茧，向父母连连保证今年事业一定会有起色，才堵住他们的嘴。这样一来他回家前的满腔乡愁也被消磨殆尽，还剩三天假期的时候谎称剧组要开工，搭了一位亲戚的顺风车把他捎回了春申。

    回到小别墅时正是深夜，闻照夕回自己房间快速地解决完卫生问题，就钻到乔聪毅的被子里把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乔聪毅一惊，身体挣扎了一下，听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嘘，是我。”他放松下来，任闻照夕的手从他的睡衣下摆钻进去，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游走。

    闻照夕顺着腹肌一寸寸往上摸，碰到两片绵软的胸肌。他揉了揉，便去找乳头，然后碰到了两个硬硬的东西。他用手指捏住动了动，便听乔聪毅发出嘶的一声。

    闻照夕亲着他的后颈，低声笑道：“真听话，果然戴着乳夹。”他又用力捏了捏，乔聪毅疼得发出一声轻呼。他挺胯在乔聪毅的尾椎处顶了顶，问道：“小骚货，来，告诉哥哥，除了这个还带了什么？”

    乔聪毅扭动了一下腰，已经忍耐不住地主动摆臀去蹭他的下腹：“还塞了两个跳蛋……只有这些了……”

    “塞了两个，这么厉害？”闻照夕拍拍他的屁股，乔聪毅抬臀让他把睡裤剥了下来，里面是光裸的，连内裤都没穿。闻照夕摸到他大腿内侧，已经沾了一些黏滑的淫液，顺着往上摸去，轻易地就将两个手指塞进了花穴里。指尖碰到跳蛋的硅胶外壳，他皱起眉，故作不满地问：“怎么没开开关？”

    乔聪毅被他摸得身体发烫，阴茎又立了起来，回答道：“我以为你下午到家，之前一直是开着的……”

    “你自己玩过了。”闻照夕又将手指插进去寸许，将第一个跳蛋挖了出来，跳蛋滑出穴口的时候传出“啵”的一声，紧接着一股堵在里面的淫水涌了出来，“我回来之前高潮了几次？”

    “四次……嗯……”

    “骚货，难怪这么松。既然自己玩得开心，今天就不操你了。”闻照夕的手指在软肉里搅了搅，真的抽了出来。

    乔聪毅正在兴头上，哪能容许他这样逗弄，忙说：“别走。”

    “不走干什么？”闻照夕贴着他，手指又碰上他湿乎乎的阴蒂，在上面打转，“说句话呀，在电话里不是什么都敢说吗？怎么见到真人变成哑巴了？”

    乔聪毅羞耻得整个人都快要蜷成一只虾子，可他偏偏又喜欢在床上被这样对待，一番纠结之下，咬着牙，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骚货……要哥哥操……”

    闻照夕这才亲了亲他的耳垂，往他手中塞了个避孕套：“给我戴上，然后自己把它吃进去。”

    乔聪毅翻过身与他面对着，将避孕套套在那根让他欲仙欲死的肉棒上，就要伸手进穴里取出另外一个跳蛋。闻照夕拂开他的手，说：“不许拿出来。”

    乔聪毅瞪大了眼睛，说：“不行，我……”

    闻照夕在他小腹上按了按，挑眉问道：“你不信你这口小骚逼吃得下吗？”乔聪毅有些害怕地躲了躲，他又安抚道，“试试嘛，我们都舒服的。”

    乔聪毅还是被他连哄带骗地，扶着他的肉棒塞进了自己的肉穴里。被玩熟了的肉穴吞吃起这大家伙极为熟练，几乎让闻照夕产生一种自己是被吸进去的错觉。

    阴茎前端顶到跳蛋，闻照夕便划开手机，连上蓝牙。现在的成人玩具越来越先进，可以连蓝牙用手机控制，甚至能让其他人远程操控。闻照夕没见他的这一段时间，每次通话都用这个小东西把他玩得蜷缩在椅子上喷水，操作起来自然是熟悉得很。

    他将震动频率调成由低到高的渐进，然后扣着乔聪毅的腰抽送，乔聪毅没一会儿就被插得放开了声音叫床。

    闻照夕取下了乔聪毅的乳夹，轻轻揉弄着肿大的乳粒，叹道：“我都没怎么碰过这里，就被你玩大了。”

    乔聪毅一边摆臀迎合着他，口中说着胡话：“唔……以后不玩了，只给你玩……”

    闻照夕头皮一麻，狠狠撞进他的穴里，每一次都将里面的跳蛋顶到花心，淫水便如不要钱一般流出来，在穴口被打出一圈白沫。乔聪毅叫了出来：“啊……哈啊……别撞了，要破了……”

    “你这连孩子都能装，哪有那么容易破。”闻照夕掐住他的腰肢，往里面用力一送，跳蛋被生生顶得贴到了子宫口处。

    一股巨大的快感和恐惧袭上乔聪毅的全身，他睁大眼睛，慌乱地想要逃，但下身就像被钉在闻照夕的肉棒上一样，没办法挣脱。跳蛋震着敏感的龟头，闻照夕眼眶发红，已经没了什么理智，捏着乔聪毅的臀肉，往上扇了几巴掌，弹软的臀上立即印上几个红印。

    乔聪毅软着声音求饶：“好、好酸……别撞那边……”

    闻照夕舔了舔他的乳肉，说：“第一次你也说酸，后来还不是扭着屁股求我操。”

    乔聪毅恍惚间觉得这二者之间应该有什么不一样的，但他这时什么也想不到，就被闻照夕抓住一顿狠操。跳蛋已经变成了最大档，磨着敏感的宫口飞速震动。乔聪毅的呻吟变了个调，几乎可以成为哭喊。

    “嗯啊！别操了呀……我受不了——啊！闻照夕、哥哥、哥哥……”

    耳边充斥着噗哧噗哧的操穴声音，每抽插一次就有水沫飞溅起来，将被子染上星星点点的水渍。

    乔聪毅发出最后一迭声浪叫，子宫口被撞开一道缝，从里面喷出一大股淫水，直接将跳蛋往外推了推。闻照夕感受到推力，将肉棒抽了出来，取出跳蛋，几股四射的透明水柱不受束缚地溅到他的下巴上。

    闻照夕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盯着那不断喷水的骚穴，陷入一时的失神。

    子宫结束了潮吹，乔聪毅整个人湿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身上不是汗就是淫水，他双腿大敞着，眼睁睁看着闻照夕又将肉棒插进来，也没了反应。接下来无聊闻照夕再怎么摆弄他，他也只能从喉咙里溢出一两声沙哑破碎的轻哼，下身如失禁一般不断被捣出淫汁。

    闻照夕埋在他体内射在套子里，却没有立刻退出，将还没软下去的肉棒堵在他的穴里，与他四肢交缠地抱在一起。乔聪毅感受到闻照夕低头舔着他的乳头，那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推了推胸口那颗脑袋，嘟哝道：“你越来越过分了，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生气？”

    “那你生气吗？”闻照夕含着他的奶头，用舌尖戳刺着乳孔。

    “嗯……还好……”

    “那不就好了。”

    乔聪毅皱眉，终于想起自己这个金主需要树立一点威信，于是捏着闻照夕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你自己玩得比较开心？”只可惜他这副双目含春的模样，即便是板着脸说话也毫无威严可言。

    闻照夕微笑：“当然是在照顾你的感受了，要是按我的节奏来我害怕你受不了。”他看见乔聪毅的喉结动了动，打趣道，“想试试？我们来。”

    “不试了。”乔聪毅推了推他，“快拔出来，洗澡睡觉，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闻照夕还没睡够七个小时，就被乔聪毅叫了起来。他舍命陪金主，打折哈欠上了乔聪毅的车。

    乔聪毅不想他又在车上睡着，于是问起他过年回家探亲的事。

    闻照夕说：“又不是什么好事，三姑六婆叽叽喳喳，我工作了没红包拿，还要给亲戚家小孩发红包。”他揉着眼睛，看向身侧开车的人，“你呢？”

    “也没什么好事。”乔聪毅想了想，家里的那些事都被网友扒了个干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当个故事跟闻照夕讲了。

    乔老爷子除了一个合法妻子，外头还有三个给他生了孩子的情人，他虽然不让情人登堂入室，女儿们却是从小养在膝下，后来她们一个个成了年搬出去住，过年还是要回家看他的。算上乔颖涓和乔颖梵，乔聪毅共有六个姐姐一个妹妹，从小相互不对付。机智如乔颖梵吃完年夜饭就跑了，乔颖涓紧跟着告辞，他硬是被母亲留了几天，看家里那群大小美人演红楼梦；最后想了个办法，惹得乔老爷子发火，吼了他一声滚，才顺利从家里逃出来。

    闻照夕笑得前俯后仰：“乔聪毅，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幽默。”

    乔聪毅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说：“这些都是真的。”

    闻照夕问：“你小时候在家里面日子挺不好过的吧？”

    “没那么难过，因为谁都不敢惹我。”乔聪毅回想起往事，面上的表情消失了，“但是我不太受得了家里的氛围，所以跟我爸说要出国留学，他就把我和二姐送出去了。”

    闻照夕好奇道：“你那些姐姐们小时候经常吵架？”

    “倒也不是。”乔聪毅的眉心不自觉聚了起来，“其实我那些姐妹都很优秀，但她们觉得老爷子把九成的关心都给了我，剩下那一成谁都想分得多一点，所以相互之间竞争，每天家里都有人不愉快。”

    闻照夕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二姐跟我说的。”乔聪毅说，“她想开得比较早，所以跟我一起出国了。”

    “一般人留学不都送去美国英国么，你们怎么去了法国？”

    乔聪毅才又露出一点笑意：“还不是为了让老爷子管不到我们。英语国家那边他都有熟人，说不定就把我们送去他朋友家寄住了，那和在家有什么区别？”

    “看不出来，乔聪毅。”闻照夕说，“你的叛逆期到现在还没过。”

    乔聪毅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我怎么了？”

    “你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不想继承家产’了。你的姐姐妹妹个顶个的优秀，你爸却觉得只把你当作接班人，你觉得对她们和对你都不公平；所以你既逃避责任又逃避他的关照，对吧。”闻照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吗，我忘了你怎么骂那家餐厅的厨师的了，大概是说在其位谋其职。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

    “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车子突然刹住，乔聪毅解开了安全带。闻照夕眨了眨眼：“生气了？”

    “没有，我们到了。”

    乔聪毅丝毫不见对刚才的话的不满，下车为闻照夕打开车门。这是敬宜区的一条知名的步行街入口，大年初六的早上，许多商店已经开了门，街上行人如织，新年的气氛十分浓厚。闻照夕跟着他来到一家店面前，看着乔聪毅掏出钥匙打开了它的门，开灯、摆好桌椅，招呼他说：“进来。”

    闻照夕抬头看了一眼，店名写着：Patisserie　Chiao。

    店里的展柜是空的，闻照夕一眼扫过去，架子上立着的小牌子上写着各个口味的马卡龙、泡芙，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蛋糕。侧面是一张照片墙，中间挂着一张法文写成的证书，被十几张甜点的照片包围着，照片里的甜点都精致得像艺术品，左下角用金色的笔写着它们的名字与中文翻译。

    还有一张照片是几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年轻人的合照，虽然面孔各异，却都合力捧着墙上那张证书，对着镜头大笑。闻照夕在其中找到了乔聪毅的脸。

    更年轻、更开朗的乔聪毅。

    身后传来脚步声，闻照夕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乔聪毅换了一身和照片里一样的厨师服。他微微有些愣神，问道：“这是你在法国的时候照的吗？”

    乔聪毅的手摸上证书上的字，一个个翻译给他听：“青年西点师大赛，二等奖。授予阿利诺及其团队的高提耶、布尔特和乔。”

    “你说你给甜品店打过工，我还以为……”

    “读大学的时候确实是在打工，毕业后又去了专业院校学西点，我也不算骗你。”乔聪毅说。

    闻照夕看了看门外：“这个地段，应该很忙吧，难怪你不去上班。”

    “不去上班是真的不想去，这点你没说错。”乔聪毅嘴边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进星洲之后，除了设计和改良产品之外，店里的事就没有再管，只有圣诞节期间回来帮了个忙。我们放假放到初七，今天店里没人，所以带你来参观一下。”

    “今天不营业？”闻照夕挑了挑眉，“真可惜，我还想看看你那些照片上的实物呢。”

    乔聪毅含笑摇头：“我是想让你尝尝圣诞节期间店里卖得最好的一件点心，毕竟是你给的灵感，没理由你自己没吃过。”

    闻照夕提起了兴致，乔聪毅按了按他的肩膀，说：“坐下，等我一下。”

    乔聪毅打开收银台后的那扇门钻了进去，一个小时后，他端着盘子出来时，发现闻照夕又趴在桌上睡过去了。乔聪毅把他推醒，道：“你怎么这么困？”

    闻照夕的嘴唇嘟了嘟：“晚上不是要服务你吗？只能白天睡觉了。”

    乔聪毅一梗，把勺子塞进他手里：“别在公共场合乱说话。”

    闻照夕闻到一阵栗子的香味，睁开眼，发现暗色的盘中盛放着一只圣诞树形状的蛋糕，淡褐色的栗子奶油用细裱花嘴挤成百褶，一层层堆在蛋糕体上，顶部用混了栗子泥的巧克力酱挤出一朵小小的玫瑰，花心一点金箔，并将烤过的栗子壳削成树叶形状加以点缀；下面的栗子奶油和盘子上则铺着蛋白霜饼的碎片和烤得酥脆的麦芽糖板栗碎，模仿积雪和树上的装饰。

    “蒙布朗？”

    “对。”

    用勺子送入口中的一瞬，香甜伴着微苦的滋味在口中迸发出来。闻照夕盯着盘子里的甜点，抬头问道：“它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聪毅愣了一下：“你不记得了？上一次我去影视城找你，你给我买的那袋糖炒栗子还挺好吃的，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把它跟蒙布朗组合起来。不过这种东西要脆的才好吃，为了携带方便就换成了烤的。”

    闻照夕眯起眼睛，趴在桌上笑了起来。乔聪毅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有人说，以我为灵感做了什么东西。”他看着乔聪毅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即说道，“别反驳我，我知道不是我，是那袋板栗，但是你让我自恋一会儿吧。”闻照夕将头低了下去，用勺子摧残着盘中精致的点心。

    乔聪毅的目光越过他，落在照片墙上，神情有些黯淡。

    “哎，乔聪毅。”

    他回过神。闻照夕将吃干净的盘子往旁边一推，明亮的双眼凝望着他。

    “墙上贴的那堆甜点，比如那个叫做’一见钟情’的，你介意告诉我做出它的灵感源自于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