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便当
面对着比博士生论文还要多的初步统计相关问题和多种情形、解决方案、隐藏问题等的第一文稿的第一部分的众人正在草拟的部分，发起的几个人一看那语音输入页面的页数总和、字数总和就看不下去了。他们捏捏眉心、太阳穴、定定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对着编写人员重新放话。 “直接从源头上切了它！大家歇几天再来！” 一本体积和质量十分感人的书，可以长长久久用来锻炼、砸人、藏东西等多用途的某法就这样诞生了。看着它终于出生了，所有参与的人员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一是，终于生了；二是，终于可以休息了；三是，终于保命了——！ 然而，事实总令人大跌眼镜、意想不到。 “后来发生了几场战争。在此之前，人类并没有进入星际时代，还在他们口中的现代，也就是我们知道的古代。大家一下回到原始社会，什么法、规则、道德统统都是狗屁，活下去才是硬道理，日子过得和他们教科书上的原始人没区别。人类再一次渐渐地发展，和他们读过的历史内容可以说是同卵双胞胎，唯一的区别，就是长记性了。至于‘法’、‘规则’，重新修订。经历这一趟下来，他们的编写速度快了。人人谨记那些书、片和剧，怕再次回到原始社会。据说他们认真回顾这些前人所写的内容时，内心是‘我操’。这个词在那时有很多种意思，那会儿应该表示惊讶、后悔一类。” “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茫茫宇宙中，人类聚集最多的几个地方。和地球那会儿比起来，人口大量锐减，但并没有影响到人类历史的前进。希望它不要再发生一次历史倒退，我可受不了那种生活。我们接下来来聊聊近代史，刚才的古代史已告一段落。” ······ 你们真会配合。鲁飔看着东躺西靠，两两盖着薄被子的十个人想道。今天他们翻出了现在的人类制作的历史节目看，看了没十分钟，就剩鲁飔一个还竖在那里。 他关闭播放，把人送回房间，十分细心地帮他们摆好姿势。准备抱米克回去时，人醒了。迷迷糊糊，赖在地上不起来，把自己卷成一团，继续睡，鲁飔直接瞬移，带着人回到床上。 要说人类最后是怎样彻底消失的？鲁飔自个儿胡乱想着：好比一个开关，一下子，机器瞬间报废。人类灭亡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灭亡了。过程相当迅速。在旁观者眼里，根本就没有人类存在过。如果要把死亡形容得舒适一点，那么，和人类大清早被闹钟叫醒，关掉，想着再睡三分钟、五分钟，结果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所经历的这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和“死亡”一样了。 这会儿，鲁飔又想起了一点事，他和那个人类见过，还聊了几句，可就他这记性，忘了很正常。 “你看。”鲁飔左手搭在人的右肩上，右手伸出，划了大半圈，像在展示这是我打下来的河山，给不给你我说了算。 人类一脸你欠我一笔巨款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自己带到宇宙里的人，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 鲁飔作举手投降样，后退：“你只有八分钟。”人类的脑袋里立马闪过一部电影。 人类深吸一口气，奋力向前跑，转身，看着后方，后退几步，再转，继续跑，转几圈，接着跑，完全没估计八分钟有没有到。 “八分钟到了。你好像没打算回个头。啊，回了。不用谢。” 鲁飔看到那个人类站在远处，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朝着他喊了一句谢谢，眼里尽是泪水。且慢！别忘了鲁飔是个混蛋。他消除了人类对这次的记忆，让人类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后，人类拜托一位老友，乘坐私人直升机，来到那个海崖。沿着海崖边奔跑，看着夕阳，人生中第一次心动重现，坠落，被吞食，引发了这一切。 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我自己。 鲁飔用另一种方式说出这句话。句中的“我”指“ta”。他看着坐靠着银杏树干的米克，蹲下身，右膝跪下，摸了摸米克的脸，把手杖交到了米克手中，米克握住手杖上端，拔出，是一把三棱刺，将刀刃卸下，是一把枪，悉数装回，再拔时，这只是一根普通的手杖。米克让它靠在自己右肩，两手交叉，放在胸腔下方，笑着看鲁飔。 “我知道。”米克说，“我的好，我的坏，只有我自己能全部接受。” 鲁飔伸手，放在米克头上：“终于安宁了。”他起身，看向旁边坐着的宇晻，“你也安宁了。” “只要你别搞事。”宇晻玩着路勒逖克的触手，衣服下面也有几根触手。 “我的确不搞，ta就说不准了。”鲁飔转向其他站着的人，“我先走一步。若是我在这里恢复原形，你们就麻烦了。还有，这二位走的同时，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所以，你们动作快点。”说完，鲁飔就走了，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远处的六个人深深地看了那边一眼，转身离开，紧紧握住自家那位的手，他们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血统，让他们总有一天要面对死亡。有什么不好吗？大家不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所以，想什么呢？途中他们还遇到了两个人，本体为淡蓝色液体。经过一番交流，才知道之前见过一面，而且仔细闻闻，他们身上有点相同的气息。 “妈妈想看日出，两人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临走前，他们没让我们跟着。”艾普特说道，脚一直蹭着旁边和他长得一样，比自己高一点的人。 “爸爸只说了一句殡仪书馆。之前两个员工也说去那里。我们正在找。”埃克特接道，嘴里含着糖，手摸着艾普特的屁股。 后来找到了，可好像时间不对。 “没听说过这几个人，长相陌生。”殓葬把相片还回去，“帮你们留意一下？不用？好吧。如果往后有什么死人生意，欢迎再来！给你们打折。” 八个人很想打他一顿，但殓葬身上的气息让他们止住了：打不过。 离开后，八个人在某处待了一会儿，主要是思考往后干什么。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组成一个家庭，在宇宙里到处旅游。反正宇宙这么大，自己根本走不完，于是，走呗。死亡什么的就不叙述了，大家都清楚。 和开关一样。 米克和宇晻消失的瞬间，那里消失了，手杖也没了。路勒逖克和墨魌一起在宇宙里随意走了一段时间，其他未知生物想上前和他们聊几句，他们摆摆手。某一天，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事情，立即动身去那块边界，踏进去，仔细聆听，捕捉到了一丝气息，迅速赶去，看到鲁飔那个混蛋正站在那里，看向他们，他的手上有九个聚在一起的小光球。 “算是弥补了。”鲁飔笑着说。 手上一握，化作星辰。 “我们会处于三个不同的时空，最终交汇于一个时空。这是预定好的。” 三秒后，鲁飔睁开眼，路勒逖克和墨魌不在，鲁飔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接下来，到他了。他体内人类的那部分正在迅速消失中。 他笑了几声，边走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一丝不挂，脱下的衣物直接消失，与黑暗融为一体。 鲁飔回去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鲁飔可是个搞事的人，是个混蛋。他让路勒逖克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还消除了路勒逖克记性差的问题。没对墨魌做什么，是因为他还没想到，也不想想了。路勒逖克恢复的一瞬间，抱住鲁飔，说爸爸，谢谢。 “要谢，就谢那个人类吧，或是你妈妈。”鲁飔说道。 没那个人类，后续可不会这样。有没有，无所谓，不稀罕，不可惜，不必在意。咱们说的通俗易懂点，这些就是一个人类自私的想法和作为而已。难听是难听，但好理解点。你可别真以为这个人类自私，他就是一个根据目前已有的情况，做出判断和推测，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使自己盈利或保本。 “喂，是我，还记得吗？我很好，不用担心。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那太好了，谢谢。你还记得我们九个十七岁时，学校组织野餐去的那个海崖吗？嗯，对。你们都说我把家里的零食柜搬来了。嗯嗯，养活了你们几个······我也很想他们。嗯？我知道······谢谢。” “抱歉，提到那时我就很激动。你说，是什么忙？嗯。我的直升机保养得很好，再开个十年都没问题。你现在在哪里？快到了？好！来我家后院。” “不用降落，降到合适的高度，我直接跳下去就行。谢谢，再见。” 真的再见了。 “嘶——我记得好像有几次聊天······不好！” 混蛋！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那时就想，就想，就想······死。 朋友脚下松开，直升机没有再前进。从这个角度可看不到海崖那边的情况，只有一片夕阳。 回去吧。能交流的朋友又少了，我好像已经没什么朋友了？亲人那边，我一点都不想见他们。就剩我一个人了。呵！这不挺正常吗？ 朋友回去了，哼着欢快的小曲。 鲁飔睁开眼，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莫名有点气。躺下，狠狠地骂了一句——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