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知恩图报

    周天上午戴恩就把房子收拾出来了，他本来就是到Y市出差，衣物用品没带多少，决定常住后就网购买了些日化用品、小型家具、家电，加上租房赠送的家政服务，在阿姨的帮助下收拾起来很快，下午他就去附近超市逛了一圈，除了网购的储存性食品，又买了很多的新鲜食物，将冰箱塞的满满的。

    他要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大餐招待贺友祝。

    当然，他还小心机的买了几瓶酒，如果万一的话……要是……不也挺好吗……

    晚上，切好的鸭肉抹上酱料放入冰箱腌制，豚骨汤熬好放在一旁冷却成胶状，蛏子丢在盐水里吐渣，木耳、干笋、粉丝泡至蓬松和切片的见手青放在一起，牛肉撒上黑胡椒罗勒屑小火熏烤，南瓜蒸熟压成泥浇上咸蛋黄酱静置，还有最重要的汤——明天一早去买新鲜的鱼，剔肉留骨，熬出最浓郁鲜美的白汤，加上打碎的鱼泥捏成丸子，超滑嫩！口感绝赞！

    「我到了。」

    「稍等！我下来接你！」

    贺友祝把共享单车锁好，到小区大门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提冰啤酒，偶尔也有朋友会叫他去家里聚餐，但是这种比较高档的小区他没来过，一定要门禁卡才能通行，除非是外卖小哥。

    过了几分钟，戴恩小跑着走了出来向他挥手，小孩儿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衬得皮肤亮晶晶，像是冰蜂蜜罐子外结了一层水珠，看着十分可口。

    “这边这边。”

    贺友祝走进他，笑道：“你不是住在酒店吗？”

    “工作有变，”戴恩脸不红心不跳：“所以我要常住Y市了。以后常来找我玩呀。”

    “你上次说你是干嘛的来着？”

    “我是写的。”

    “网文作者？”

    “不是。是那种在杂志上连载的。”

    “写还用跑外地来？”

    “我有部作品被买下来要改编成动画，我到这儿来参与制作，顺便给下部取材。”

    “这么厉害。你都写了什么呀，我回头搜搜看。”

    “……”戴恩吱唔了一会儿，说：“不能告诉你。”

    ……好吧。

    贺友祝理解，毕竟如果这小孩儿真如他所说是个知名家，那么自己就掌握了太多不利于他声誉的信息。

    但他其实想多了。戴恩毕竟才大学刚毕业，对社会险恶知之甚少，单纯就是觉得被贺友祝读自己的作品会很害臊。

    俩人上楼，戴恩租的房子在21层，一梯四户，刚一出电梯，一股浓郁的饭菜香迎面扑来。贺友祝真是好久好久都没闻到过这种家常菜香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身体不住放松了下来。

    “好香。什么味道。”

    “嘿嘿，”戴恩按了下指纹开门，笑道：“是鱼丸汤，快进来，趁热喝，很鲜的。”

    “你自己做饭？”

    “对呀。我手艺超棒的，比饭店好吃多了……你穿那双蓝色的拖鞋，我去洗个手，给你盛汤。”

    进到屋里来，香味的层次更加丰富，除了鱼汤席卷而来的鲜甜，还有辣椒花椒细微的辛辣、红肉类浓厚的蛋白质香气和南瓜的甘美。

    贺友祝将冰啤酒放在餐桌上，环视整个房间，七十几平，装潢低调，浅色木质家具为主，厨房很大有三个灶台，上面都炖着菜，阳台很大阳光充沛，晒着几件T恤，是一间非常优质的住宅，特别是看着戴恩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来回忙碌，耳边听着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饭菜香包裹着自己，让此刻此处如同一个真正的家，温暖动人。

    戴恩回头：“你随意坐，汤马上好。”

    “要我帮忙吗？”

    “好。你帮我从下面拿两个汤碗，冲一下。再拿下大汤勺。”

    “汤勺在哪？”

    “那边那个柜子……对，抽出来。”

    贺友祝不会做饭，就帮戴恩打打下手，洗个碗，递给盘子，把餐具摆上桌。戴恩把菜一一端上桌，手很熟练地在围裙上蹭了蹭，问：“喝点什么？有苹果汁，酸奶和酒。”

    “我带了啤酒。”

    “好。我去拿杯子。”

    菜很丰盛。打头的是鱼丸汤，汤汁成乳白色，只放了些碎姜末和盐调味，几个大菜分别是啤酒烧鸭，黑椒牛肉煲，麻辣蛏子鱿鱼混烧，青菜是见手青三鲜小炒，凉菜是豚骨冻拌凉皮，甜品是咸蛋黄南瓜冰激凌。

    “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戴恩点点头，期待地说：“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贺友祝喝了口汤，笑道：“好喝。”

    “就只是好喝吗？”

    “非常好喝。”

    戴恩得意极了。

    “再尝尝这个，”他给贺友祝夹了一块鸭肉：“我妈最喜欢我烧的这个了，酱汁是我秘制的，外头都比不上。”

    “你怎么这么会做菜呀。”

    “那是。我小时候父母都不会做菜，是我姥姥照顾我的，后来我姥姥走了，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没办法才自学成才。”

    “那你小时候很胖吧。”

    “……”戴恩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贺友祝咽下鱼丸，笑说：“我表妹也是姥姥带大的，天天给做好吃的，小时候胖得像个小球。”

    戴恩也是从小胖到大，大学才拼命减肥健身。

    “干杯？”

    “干杯！”

    啤酒度数不高，但架不住戴恩酒量差，好在他不是耍酒疯的类型，喝多了就迷迷糊糊，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撒娇。

    贺友祝酒量强过他太多，又有意灌他，饭吃了没多久，戴恩就有点反应迟钝了。贺友祝就乘机套他的话。

    “我还以为你呆几天就会回去的。”

    “嗯。”戴恩点头，舔了舔冰激凌勺：“本来是的。可我不是打了日本人吗，耽误大家工作了，那个小何，你还记得吧？他要我再多住俩星期，我一想，反正要留下来，住俩星期太短了，那咱俩还没玩到一块我就得走了……那不行，干脆多住一段时间好啦，”他笑嘻嘻地看着贺友祝：“你要常来找我玩呀，我在这都没朋友的……”

    “那你是为了我才留在这的吗？”

    “是吧……也不是，有百分之七十是……不对不对，百分之六十，因为我还要写啊，太久不写编辑要骂我哈哈哈。”

    “所以你真的是家？”

    “我是的呀。你是不是不信啊？哼，我可有名了。”

    “你都写了什么呢？”

    “写了……嗯………………还有那个，正在改编的……还有些短篇，不记得了……”

    贺友祝一本都没看过，用手机搜了搜，发现真有这些书，作者是一个叫帝乙的人，百科上既无图片也无其他个人信息，连性别都没有。贴吧也有人发问，为什么帝乙从不开签售会，身份搞得很神秘。

    居然真是家。

    戴恩见他久久不说话，开始抱怨起来：“问这些干嘛呀，无聊，多问问关于我的事情啊……你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吗？”

    “不知道。”贺友祝从善如流。

    “……先猜一猜，猜不到我再告诉你。”

    “天平？”

    “哼哼……错了吧，我是水瓶座……随便告诉你，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米白色，我有很多米白色的床单和毛巾，我还给你买了一条……啊！你今晚会留下来吧？”戴恩突然抬头问道：“留下来吧，我还给你买了牙刷！”

    贺友祝表情一言难尽：“你知道我们才见了三面吧？”

    “知道啊，”戴恩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你的片子我都看了好多好多遍了，我连你脖子边边上长了颗痣都知道……已经很熟了。”

    贺友祝简直无语了，这小孩儿太没有警惕意识了，如果他真是个坏人，趁现在随便录音、拍点什么照片，明天一早就能反过来勒索他。他不喜欢太蠢的人或是过于不谙世事的人，因为这种人通常很能惹麻烦，最好远离，但偏偏对戴恩又有点舍不得，不理他心里会萌生歉意。

    啧，就不该贪那一万。

    “所以你约我吃饭就是想跟我上床？”贺友祝故意问道。其实他的本意也是来打一炮，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戴恩的酒量如此的差，几瓶啤酒下去就小脸通红。

    “当然啦！”戴恩理直气壮：“但是现在不行，”他脑子晕乎乎，还以为贺友祝在邀请他：“我有点困了，我们聊聊天，等我清醒一点我们再搞……而且、而且你也从来不约我，你那么忙，我又怕打扰你……”

    贺友祝特别受不了他这种半撒娇半埋怨的小男友口吻，鸡巴立马蠢蠢欲动起来。

    “我们多久没搞了？”他随口问。

    “五天……？”戴恩掰着指头数：“……不对不对，五天了。”

    “才五天你就忍不住了？”

    “嗯，”戴恩这时候特别诚实，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了，你那次搞得我好舒服。”

    贺友祝的大鸡巴紧紧顶着牛仔裤，心跳快了些。

    “我也想你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