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官于于家境普通甚至中下,除了第一次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来看他,后来无怨无悔的照顾杨舒颀就是有赖他妈妈的丰厚报酬了。 归国海归顺利考上大名鼎鼎的医药研究所,看着是风光无限高大上极了,实际到手薪资加上个公积金仅够她还房子的贷款。 官于于出国五年读博错过了好时候,研究所附近的房价与五年前天差地别,不光房子,以前升临的同学也进了研究所,现在跟着她从前的导师进了她的实验室,听说备受器重。 父母为供她念书早就借遍了亲戚朋友,连弟弟妹妹也时常补贴家用,对她掏心掏肺,提起就是与有荣焉,半句诉苦也没有。 只有她,寒窗苦读也只剩下寒窗苦读了,碌碌无为到连父母想将老房翻新的钱都拿不出,曾经的官于于无数次的问自己是不是错了,为了她一文不值的梦想,到底还要拖累多少人? 这个时候杨舒颀父母找来,面对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拿了人家的酬劳就得给人办事,官于于照顾了他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他父母近乎每天与她见面询问情况,而谈话中释放的信号,这才让后知后觉的官于于感到坐立难安。官于于不傻,她知道杨家需要的一个血脉纯粹的继承人,而能让这个继承人放弃自戕念头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若能予以丰厚报酬利用她达成目的那最好,要是不能想别的法子也可以逼她就翻,而这人,最好一辈子栓在她们宝贝儿子身上。 一家子神经病!活僵尸! 将杨家送来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官于于自嘲的想,她这个被金钱打败的俗人,和童话里坚贞不屈不畏强权的勇敢公主还真是云泥之别。 官于于坐下喊“钞能力王子”来吃饭,等了半天半天没有动静,无奈,又得去找可能在犯病的青年了。 杨舒颀的精神状态已然到了疯魔的地步,他时常做些诡异的举动让官于于摸不着头脑。 他会经常坐在画室里画同一副画,画像上的女人穿着天蓝色的裙子,一头披肩短发,有几缕还不老实的翘起,可女人的脸却是空白。在官于于接近时,杨舒颀突然发疯拿刀割烂了没有五官的女人,然后转头朝官于于轻笑,秾丽的面容像变态一样恐怖。 通常官于于会把手边的东西扔过去砸死这个吓死人不偿命狗男人,但想到顾客就是上帝,她还是拍了拍狂跳不已的小心脏,隐忍的给他端来饭菜还要监督他吃完。 “你干什么呢?”官于于敲门不见他答话就直接推门进去,一进门见他上半身埋在一个半人高的箱子里不知找什么。 “嗯?”杨舒颀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他就站直了身子看向官于于,气定神闲的把箱子推到储物间,锁上房门回头朝她笑道:“没什么,收拾收拾旧东西,吃饭了吗,走吧。” “什么东西?”官于于偏头看,杨舒颀走过来挡住她的目光,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说道:“一些旧物而已,走吧,我都饿了。” 君子如玉,如切如琢。杨舒颀黑白分明的眼里的闪着点点微光,此时的他惬意又满足,与一个星期前骨瘦嶙峋又透着暮气的杨舒颀大不相同。 官于于抽出手随意一挥示意他走在前面,借着挥手的动作避开与他肢体接触。 虽然不想承认,但官于于就是觉得他脏。 杨舒颀眼里微光渐弱,手握成空拳力道之大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他抿着着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画室的门。 怎么回事?官于于看着他背脊深感奇怪。杨舒颀不是这样的人啊。曾经的他见到她就跑,看她一眼就悲伤到靠着墙角干呕着蜷成一团,官于于见过他对那姑娘的爱,那是摧枯拉朽不死不休,卑微到睡梦里都在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 从前她是花了多久才让杨舒颀勉强算是个正常人啊,怎么这二次伤害治疗起来反倒容易多了呢? 疑惑萦绕在官于于心头,一股荒谬的念头呼之欲出又被她极力否认。 他不爱那个前女友?怎么可能!不惜跟她劈腿,放弃大好事业都要回国,被骗着捐了骨髓,耍的他团团转之后垃圾一样扔掉转头结婚生子,就这样他还无怨无悔念念不忘的还不是爱? 真是糟心!不愿多想,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个无脑剧开始吃饭。她得让她的脑子歇一歇,不然再想下去她都快成疯子了。 这期间,杨舒颀一直默默的吃着饭,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出格举动。 杨舒颀吧,虽然有时会有些诡异疯狂的行为,但他很多时候都是乖乖的,对官于于有求必应,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吃完饭会自觉刷碗,出来时拿着处理好的果盘塞到官于于手中,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工作、看着她玩游戏。要不是他突然迷上拍照,不是拍她就是缠着要合影,如果拒绝就摆出副可怜到让她觉得拒绝他是件罪大恶极天怒人怨的事儿,官于于都觉得是她妈给他钱来照顾她的了! 平时她上班,杨舒颀就自己在家待着,她下班俩人就吃吃饭,看个电影打两把游戏,晚上出去散散步逛逛超市,偶尔去网球场打打球,定期陪他去医院复诊取药……日子一天天过去,杨舒颀的身板越发结实,情绪也逐渐稳定,发疯的次数从每天三四次到三四天一次,近来平稳的不可思议,一个星期零两天没见他发疯了。 直到,官于于看见了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