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第一篇
今年我五岁了，院长阿姨说等到我八岁，就可以开始“工作”。 那些爸爸和妈妈们会来到院里，挑选八岁的大孩子。 哥哥姐姐们，有些会被带走，还有些会留下来，正哥哥对我很好，会分我一个大馒头吃，在我五岁的时候他八岁，他被一个爸爸带走了。 我好不舍得呀，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爸爸拉着哥哥的手臂，渐渐走远。 哥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不知不觉我就悄悄的跟上了他们，哥哥的爸爸拉着哥哥到一个房间里，我踮起脚尖在窗户上开了个小缝隙，看着他们。 哥哥的爸爸说了什么，听不清，但是哥哥的脸好白，好像生病了，他解开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脱了个光光。 为什么要脱光光呢？我懵懂的想，是要洗澡，还是哥哥受伤了？ 哥哥的爸爸看起来好高兴，他摸着哥哥的身体，哥哥躺下来，哥哥的爸爸压在了哥哥身上，哥哥太小了，我看不见他了，只能听见哥哥的一点声，好像很不舒服。 为什么要压在哥哥身上？他们在干嘛？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好无聊，决定晚点再来找哥哥。 过了好几天呢，以前是哥哥拿大馒头给我吃，现在轮到我拿大馒头给哥哥吃啦，我到了那个房间，哥哥的爸爸不在，偷偷溜进去，床上被子卷成了一团，肯定是哥哥，我们经常这样玩捉迷藏。 “哥哥！有大馒头哦！” 哥哥身体动了动，他露出了一个脸，眼睛瞪的很大，脸更白更瘦了，这是营养不良呀，会长不高的。 “你怎么在这里….别来这！” “我想跟你一起玩。” 他沉默了很久，很奇怪，哥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 哥哥突然哭了，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他看着我哭了很久，抱着我说，“你快走吧。你不是很会玩捉迷藏吗！快走！爸爸妈妈，院长阿姨，所有人….都是怪兽！” “不要相信所有人！不要！捉迷藏你一直都是赢的那个，快走，去哪里都行，不要在福利院！” “求你了….求你了…..快逃吧….” 他的身体很热，是发烧了吧？我被他推出了门，看见哥哥的床上有一滩红色。 哥哥是在跟我捉迷藏吗？这次是要跑到福利院外面，然后不要被他找到？ 好呀，好呀，好像很好玩。 我身体小，躲哪里都很好藏，哥哥说躲到垃圾车里，那我就躲到垃圾车里好啦。 爷爷去收福利院的垃圾了，垃圾真的好臭，但是哥哥说如果被人找到，他就再也不跟我玩了，所以我还是爬进去了，还带了个大纸箱，把自己遮住。 “嗯？这怎么有个纸箱？我拿没拿过啊？” 收垃圾的爷爷挠了挠头，我抱着膝盖，心里扑通扑通跳。 “唉，算了。人老喽，记性就是不好。” 爷爷踩着车，车动起来垃圾也哗啦啦的，好臭！ 车晃了好久，应该出院了吧？ 哥哥，院长阿姨，爸爸妈妈们，啊，我现在好像离他们好远。 捉迷藏应该是我赢了吧？哥哥呢，但是哥哥说过不能让他找到呀。 晃啊晃，晃啊晃，我睡着了，等我醒过来，车还在晃。 纸箱被拿了起来，我看见了爷爷的脸，皱巴巴的像苦黄瓜。 “嘿，就说，这还有个小女娃娃。” “爷爷…..” “在这垃圾堆里坐了这么久，哎呀，走吧，走吧，跟爷爷去洗个澡。” 爷爷的家就在垃圾堆旁边，他拉着我的手进了小棚子里，澡盆也是破破烂烂的。 “洗吧，唉….你是从那个福利院里跑出来的吧？” 我一边搓澡，一边认真回答，“我在跟哥哥玩捉迷藏。” “哦！是你哥哥让你跑到我这来的。”他脏兮兮的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好啊。那鬼地方。从那里跑出来也好。我啊，正想要个孙子。” “我是女孩！” “唉，这话可不能乱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当自己是个男孩。好在啊，小女娃娃长得丑，那个福利院就追不来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别的小孩都没有，只有我嘴巴上边好像裂开了一样，而且脸上有好大一片疤。 爷爷拿来了衣服，脏脏的，上面有好多补丁，爷爷说，他要我帮忙捡垃圾什么的。 “就跟你哥哥玩捉迷藏一样嘛，现在啊，要跟爷爷玩捡垃圾。” “不要，捡垃圾不好玩，好臭。” “嗨呀，你这孩子，不捡垃圾哪有钱啊？没钱，你馒头都吃不上，就只能往垃圾桶里掏点吃的了。” 好吧，我想了想垃圾堆里的，好恶心，不想吃，所以就跟爷爷捡垃圾。 爷爷直接将我的头发剪掉，我成了个光头，天天都能摸到头顶上硬硬的茬。 捡了好久、好久的垃圾。 每天跟着爷爷跑，但是我一说想去福利院，爷爷都不带我去，就要我留在那个小棚子里。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这补丁啊，都跟不上你长高了，这都是第几件衣服了….嘿，对了，你几岁了？” “啊？”我挠了挠脑袋，“八….八岁了吧。” “难怪大了两圈！长大喽！长大了好，长大了好…..” 爷爷笑起来苦瓜似的脸都皱到一起，更丑了，明明更丑了，但是我也会跟着高兴。 八岁的生日爷爷说要跟我说一个秘密，吹胡子瞪眼的，在棚子外离得不远的树下面，他挖土，挖出了个小盒子，爷爷说，“看，钱！这可是爷爷的命根子，大秘密！这都告诉你了，你个小兔崽子，这还不够你生日礼物的？” 他拿出了一张绿色的，“五十！大票！这给你总满意了吧？真是个小祖宗。” 我拿着五十兴高采烈，想着明早买个肉包子吃，结果第二天，却没见爷爷来喊我起床。 “爷爷？” 爷爷坐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去推了他一下，结果他直接倒下不动弹了。 肯定是生病了！我跑到街上，去卖肉包子的刘婶那，“刘婶，刘婶！我爷爷他不动了！” “啊？没睡醒吧！这老头子，也是懒！” “不是，我爷爷推他也不动啊！他生病了！刘婶，生病了要找医生，谁是医生啊？” “找什么医生，你爷爷哪有钱找医生！去去去，不买包子就别在这儿，这么臭，打扰我做生意！” 没办法，我只好找别人，捡垃圾的阿婆，织布的阿姨，修车的阿叔，他们都没理我，最后我只好跑回棚子里，外边倒垃圾的阿叔在那里，跟我打招呼，“小屁孩！喂！你爷爷呢？” “阿叔！我爷爷他生病了，你来看看吧！” 阿叔进了棚子，脸色就变了，他赶忙上去摸了摸爷爷的鼻子，然后就看向了我。 眼神很奇怪，好像我很可怜似的。 “你爷爷….死了。”他说。 爷爷说过，死就是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如果他死了，就要我赶紧把树外面埋的钱拿出来，自己拿着，要拿稳。 但是为什么阿叔说爷爷死了？爷爷只是睡着了，就是这次睡得比较久吧？ 我等了好几天，还煮了汤，爷爷都没醒过来。 又过了好几天，棚子里来了不认识的人，几个大人，他们一脚踹翻了汤，“什么臭地方….” “这个老家伙藏了钱，搜出来！” 不可以，爷爷说不能把钱给别人的，我站了出来，“你们干嘛！这里我爷爷的家！” “嚯，你还在这。”他们眼神奇怪，“你爷爷都死了，跟个尸体住一块，也不瘆得慌啊？” “嘿，小孩儿嘛，这还是个蠢小孩！” “快来！这个老不死把钱藏到树底下了！” 我冲出去，抓着盒子，“我爷爷的钱！” “臭小孩！” 他们就像刚刚踹翻汤，脚踹向了我，我蜷缩起身体死死抱着盒子。 “死小孩！还挺倔，放手，听见没有？不放手，把你手脚都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