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前方深渊后是悬崖2

    方天馨迟迟赶来，今晖让她坐在自己位置上，和其他同学一起站在了教室后面。

    余岁坐在方天馨旁边没动，班长一个个桌子发着成绩条。方天馨伸手把他俩的成绩条都接了过来，摆在一起看着。

    余岁四门课成绩都很好，排名下一个鲜红的“1”。相比较余岁，今晖简直惨不忍睹。

    班主任打开ppt开始点评这次考试，方天馨笑容满面，似乎对他俩的成绩都很满意。

    “余岁，你真的很优秀。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方天馨声音不大，只够余岁一个人听清。

    余岁转过头，方天馨妆容明快，看上去真的像一个为儿子骄傲的母亲，她接着说道：“你就像凤凰，迟早要离开我们家这个鸡窝的。”

    余岁对她的比喻有点汗颜，好歹她也算个名门贵妇，简直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于是他转回了头看向幕布：“当只鸡也不错。”

    今晖只在后看到他妈的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跟余岁聊了什么。

    周一学校高三体检，带着学生去了医院，排队做完最后一项抽血，余岁就消失了，直到晚自习，余岁才回来。今晖问了半天，余岁只说是老师问他填志愿的事。

    每晚方天馨都留宿今朝的房间，余岁想着今朝那个盒子，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去拿出来。方天馨有事没事就来找余岁聊天，日子倒是过的憋屈了许多。

    余岁比方天馨还按耐的住，任凭她怎么威逼利诱，余岁都以礼相待，让她简直挑不出来错。

    不过最难受的应该是今朝，因为方天馨在家里，经常不敲门直接进余岁的房间，搞的他想跟余岁说点骚话都不行。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离开了甘孜县前往下一个地点。俞蕊比今朝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这女人平时并不主动出现，仿佛都在队伍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她也不找今朝聊天，但是她温柔漂亮，许多村民和队伍里其他人都喜欢她，于是今朝总是无形中听到她的名字，目光所至总能看到她的身影。简直像幽灵一样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他们一小队周日途径了山里的一座小学，学校很小，几间教室塌了一半，十几个学生只有一个老师。

    那天阳光正好，两个医生商量了一下，打算给几个孩子体检一下，顺带上节生理卫生课。今朝帮忙把教室里歪歪扭扭的桌子都搬了出来，孩子们身上都脏兮兮的，但是都很认真坐的笔直，认真听着医生讲课。

    今朝坐在塌了的教室前的一块砖头上，抬头望着院子里飘飞的五星红旗。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女生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今朝，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像今朝这样的人。今朝低下头望向她，小姑娘又立马害羞转回了头。

    今朝笑了笑，俊美的脸上倒是露出了到这以后最放松的笑容。俞蕊站在一旁，多看了今朝几眼。

    男医生讲完，又看了看俞蕊。于是俞蕊走上前，给几个女生科普女性生理知识。

    “我们女孩子有一些地方呢，是不可以随便给男生看的，如果有男生要看你们这里、这里……”俞蕊指了指自己的胸，又指了指自己的下身，“你们一定要学会拒绝，知道了吗？”

    几个女孩子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个女孩子举起手，突然问道：“老师，如果被人看了没法拒绝怎么办呢？”

    俞蕊愣住了，今朝听到了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提问的女孩子旁边，蹲下来问道：“你跟老师说，谁要看你那里？”

    女孩子低着头，过了一会说：“我大爷爷……”

    “你爸爸妈妈呢？”今朝轻声。

    “都在外面打工，过年才回来。”女孩子抓着自己的衣服。

    今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像这种留守儿童，如果遇到性侵，他们作为外人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下次你大爷爷还要看你，你就拒绝他，如果拒绝不了等过年了，一定要告诉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今朝摸了摸她的头。

    今朝似乎有点感慨，他站了起来对着几个孩子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对于你们来说，从小到大从未出去过。可是你们要知道，外面还有成都市，还有四川省，还有许多许多地方。我一直相信眼界决定高度，只要你们每个人向往山的那边，迟早有一天，你们都会走出去。”

    今朝低着头看着那个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而那时候，你们如今经历的这些难以启齿的伤痛，都不值得一提，要好好长大，女孩子会比男孩子更强大。”

    返回的时候，他们坐着七零八碎的中巴车，简直要把隔夜的饭都甩出来了，今朝心里感觉沉甸甸的，歪在车窗边一言不发。

    看的越多，越知道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他就越是珍惜自己已经拥有的。

    车子开下山路，外面是无尽的黑暗，有一瞬间，今朝无比想念余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