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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某个未被记载的雨夜,她正靠在窗下的那张墨绿色沙发上抽烟,扭头看着玻璃窗上的雨痕,一只脚盘着而另一只脚挂在沙发边缘晃动。我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细腻光滑的一只脚。她看了我一眼,痴痴地笑了一下,神情很恍惚。她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肉色吊带衣,布料闪着细光地柔滑,褐色乳头在布料下若隐若现,顶出两个小凸起,胸脯平坦得像小男孩。下身,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裤。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她喜欢弓着腰坐,肚子上有几道凹痕。妹妹,我叫她。她又看了我一眼,倾身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像是无谓的安抚。 窗外的霓虹灯牌不带喘息地发着光,大型广告牌上变幻着各色样貌的男女模特,小轿车飞驰时披挂着一道黄色丝绸飘扬在路上,雨把光线曲折,投进我们的青白色瓷砖地板。街上商铺的中文迪斯科在响,传到三楼来,变成很微弱的背景。我回头望去,绚烂的光像房间里一束幽灵,它触碰铜门,铜门上的锈锁就发光,它触碰卫生间的隔墙,墙上的蜡笔涂鸦就忠实地出场,它触碰单人床,床垫上就缓缓垂下两道紧贴的凹陷。妹妹,我们就像是被柏拉图囚禁起来了。“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她垂着头,“哥,用什么囚禁的你?”用生命,用你,妹妹,是“生命”、“生活”、“活着”、“存在”、“意义”、“宇宙发展变化过程中自然出现的存在一定的自我生长、繁衍、感觉、意识、意志、进化、互动等丰富可能的一类现象”、“60万亿个细胞时时刻刻变化着,不断衰老死亡又不断更新生成”,天,妹妹,我搞不懂的,我只知道我是个被禁锢的人。 她的脚又晃起来,搭到了我的肩膀上,脚背勾起来,轻轻蹭我的耳廓,忽然拖着变了调的声音低声唱道:“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空气啊空气,”我侧过头往她脚踝咬了一口,她吃痛地笑了,放开声音来,“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她的双腿正面朝我打开,我看到她的内裤忽然缓缓染上了褐色。我把她的腿抱下来,吻了吻她的小腹:“你来月经了。”又把她的烟抽走,站起来:“别抽了,去吧。早上接的水还剩半桶,省着点用。”她的嘴角耷下来,圆眼睛怔怔地望我,好像听不懂。“去啊。”我拍了一巴掌她的右脸。 她光着屁股蹲在卫生间里洗内裤,我倚靠在门边,给她打手电筒,抽她剩给我的三分之一根烟。水停到明天清晨,烟还剩半盒,卫生巾又是一笔钱,两个小时后我去网吧上班,她来月经的第一天最疼。我从柜子里翻出热水袋,拎着水壶从她抱着的桶里舀了半勺水拿去加热:“水凉了你要记得自己倒出来再烧一次,钱我待会儿转你微信,睡醒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下班给你买回来。”啪嗒,一块肥皂飞来掉在我脚边,她捏着卷成团的湿内裤走出卫生间:“那你知道我会疼,又不请假陪我。”我转身在积满灰的窗台上摁灭烟头,她朝我走来。我伸出手,正要接过她的内裤帮她晾起来,她却没给我,只是走到我跟前,踮起脚接了个吻。我摸一摸她的后脑勺,低头看到她没穿内裤,血顺着大腿内侧蜿蜒滑下,妹妹,你的双腿之间有一条赤练蛇。我们曾经在乡下老家的明朗夜间,泥泞小路上见到的一闪而过的赤练蛇;我们曾经在废弃的土地公庙里见到的躺在祭祀台上衣不蔽体的女人,盘在她双腿之间的赤练蛇;我们曾经在吊脚楼第一层牛棚中见到的浑身沾满粪土的母亲,趴在她额角朝我们吐信子的赤练蛇;我们曾经在高中旁边深巷中的妇科诊所,从手术床上滑落下地的赤练蛇;我们曾经在家常菜大排档后厨层层叠叠的脏碟子堡垒中见过的,紧缚住妹妹双手的赤练蛇。我回吻了她:“好,哥请假陪你。”我们要没钱了,我们要没钱了,我们要用不起电、用不起水、买不起烟、买不起卫生巾了;她双腿之间的赤练蛇爬到我的额角,没钱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要没命了。 21世纪某个未被记载的晴夜,我们走在小路上,两旁是疯长得比我们还高的甘蔗林,白天被拖拉机碾压过的土地泥泞不堪;我们穿过甘蔗林,路过废弃的土地公庙,认出村里最疯的那个寡妇躺在祭祀台上,满身灰土,上衣被撕烂,下身赤裸,两条腿僵硬地大大张开,黑色的深处也都是灰土,血迹从阴部滴落向地,她失去了右半边的全部头发;我们回到吊脚楼的家里,电视锅盖搁在走廊,父亲搬来一把竹椅,对着黑白电视机里的节目大笑,手里紧紧握着一瓶白酒,地上,碗砸碎了,碟子砸碎了,床单破烂不堪,他的眼盲了,荧幕变成他的瞳孔,虚假的浮红包裹在他身上,一顶橘黄的电灯在晃,他的狭长的深黑色阴影四处旋转,飞快旋转,一刃一刃凌迟了我们的家;我们打开牛棚的门,月光从竹板缝中一根一根射进来,灰尘浮动,母亲瘫倒在干草堆旁,浑身牛粪,额头若隐若现着暗红色的光,在她的身旁是沾血的酒瓶碎片和砖头。 21世纪某个未被记载的傍晚,我们向门卫交上请假条,走出高中校园的大门,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奄奄一息的血色一般的夕阳,天空布满了夕阳熊熊燃烧后的蒸汽,你烧啊,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懂吗?我搂着妹妹的肩膀拐进旁边的深巷,强弩之末埋没在逼仄的楼和交错的电线背后,我们选择一处楼梯口让它吞噬我们,我们走上没有扶手的楼,三楼右拐,是郝大夫妇科诊所,他已经认识我了,这次他终于见到了我牵着的—我—的—女—友,他说我是他见过最负责的男生,我妹妹点头表示很赞同,随后她就躺上床被推进了堕胎手术室。郝大夫捧着盆子走出来给我看,从妹妹肚子里夹出的胚胎和胎盘,透明的、 泛红的,像五毛钱一包的草莓果冻,像一块钱一包的草莓QQ糖,妹妹,你知道我射在你体内的半死不活的生命根本没有会长成人类的迹象吗,你知道它根本不像是所谓的“生命”、“生活”、“活着”、“存在”、“意义”、“宇宙发展变化过程中自然出现的存在一定的自我生长、繁衍、感觉、意识、意志、进化、互动等丰富可能的一类现象”、“60万亿个细胞时时刻刻变化着,不断衰老死亡又不断更新生成”吗?它最终摔进了巷子的垃圾桶,在垃圾桶盖子关上的那一刻夕阳也熄灭了。 21世纪某个未被记载的时刻,妹妹躺在床上,腿间仍然流着血,我亲吻她,吻她的小腹,吻她大腿内侧的血,街上商铺的Careless Whisper在响,仿佛昏暗舞厅里绚烂的彩光在缓慢旋转,一堆时间像木柴在燃烧,我们不断往里丢进我们的生命,我们不值钱的流逝的生命、岁月、时间,我们乐于看到火焰迸得更高,火光冲天,冲破天际,顺着舞厅的木地板烧毁我,烧毁她,烧毁音乐和光,一切仍然没有熄灭,钢琴的轰鸣钻进脑中,萨克斯如同提琴的弦细细地切割我的眼,我的头盖骨,我的脚步,我在她双腿之间犹豫踱步的无力的第三只腿,火焰中流淌出浓烈的鲜血,淋湿了我,淋湿了你,淋湿了她,淋湿了霓虹灯光大型广告牌和柏油马路,淋湿了舞厅中旋转的地球。“没有你……没有你……”她的呼吸从血洪中挣扎而出,“快要活不下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