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徐漪睡得不踏实，梦里总有一条冒着热气的巨型犬把她压在身下。她醒过来，发现云阳把她抱得死死的。

    她正要伸脚去踹，却看到少年脸上不正常的红。于是她伸手探过去，手心被他额头的温度灼了一下——云阳发烧了。

    昨天吹了这么久的风，胡闹之后又洗了冷水澡。她早该提醒他。

    徐漪拍了拍他的脸颊把他叫醒。

    云阳不情不愿地睁眼，眼皮沉，浑身没力气。“徐漪……我有点儿不舒服。”

    呼出来的气都烫，语气黏黏糊糊，撒娇似的。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徐漪把他的胳膊挪开，下了床。

    一会儿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进来，水银柱爬得很高，徐漪看他吃了药，问，“要不去医院吧，挂个水。”

    昨天刚爬上姐姐的床，今天就得去医院，也太丢人了吧。云阳扭捏着说，“不了吧，睡一觉烧就退了。”

    徐漪也不坚持，她伸手摸了摸云阳的脑袋，“再睡一会儿吧，我做点吃的。”

    云阳被食物的香气重新唤醒，他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趿着拖鞋走到外面。

    徐漪围着围裙，在厨房捣鼓吃的，一锅粥在灶火上咕嘟咕嘟地响。

    原来这就是成熟大姐姐啊。

    “起来了？还难受吗？”徐漪在剥虾，“往粥里放点海鲜你吃得下吗？”

    云阳点头，“我都吃的。”

    徐漪手不干净，她抬头看了云阳一眼，他脸上的酡红消下去了不少，只是看着还恹恹的。她于是踮起脚尖，用额头贴了贴他的脸颊。

    “还行，不那么烫了。”

    云阳的脸却重新烧红了起来，对她这样自然的亲昵动作招架不住。

    他连连退了几步，然后用手背贴了贴被她碰过的地方。

    “咳，我……我要不出去吧，不给你添乱……”

    “怎么咳嗽了，吃了饭去医院看看吧。”

    云阳摆手，一连退到了客厅，“不用不用，没咳，就是口水呛到了……”

    等粥熬好，差不多是午饭的点了，徐漪炒了两个菜，两人索性早饭午饭并着吃一顿。

    云阳没敢抬头看她，更不敢回想昨晚，只闷声吃饭。徐漪当他是不舒服，给他夹了点菜，哄他吃完再去睡一觉。

    到下午时，云阳的烧就退了大半。徐漪刚放下心来，云阳却抓着手机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穿鞋，“徐漪，我有点急事，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去哪儿，要我开车送你吗？”徐漪问。

    “不用不用。”云阳不等她追问，就开门跑了出去。

    这一走就是一下午。

    时钟指向五点，在安静的客厅发出啪嗒一声巨响。徐漪抬头看了一眼钟，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已经开始暗了，云阳还没回来。

    徐漪起身开了客厅的灯。几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不敢细想。

    于是她坐回沙发里，想，这小孩一定吓着了。

    他早上发着烧，没觉出来，下午清醒了，一想昨天，被一个“女流氓”按在沙发上这样那样，幼小的心灵肯定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她大概和他的想象相去甚远吧。

    徐漪叹了口气，心情变得糟糕起来，以至于手机铃声响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接起来。

    是云阳的来电，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的却不是云阳的声音。

    “你弟弟在我手上，拿三十万来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