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社畜被巨鸟囚禁产卵(2-HE完+番外)
他人一起。但社畜此时很想自己一个人住,讨价还价后,多花钱,租了个条件特别糟糕的边间。 这里很窄,只能容一张铁床,四面的颜色只有贫乏的水泥灰。前一个住客已经尽力了,在墙上贴彩色的演出海报,但终究敌不过潮湿的墙壁,海报湿湿烂烂的落下,只剩一角勉强挂在上面。 这里的空气总是极闷,飘着菜油和汗臭,耳边从早到晚都有嘈杂的陌生人声。 悬崖上的巢比这里大一些,干净、温暖又舒适,而且他不是一个人。 社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总需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想这些,不想起悬崖上缀满鲜花和柔羽的巢。 他运气算好,救了他的教授和学生很热心,几天后打来关心他。知道他的处境后,还帮他介绍新工作。 他现在在大学做事,处理简单的文书和打杂,偶尔兼差工友,运气好还能旁听一些课。相较起公司,校园很单纯,比以前的职场舒服许多。 保安、宿管见他人不错,又急着赚钱,常请他代班。社畜对自己的地下巢没什么留恋,很乐意在值班室睡。 一切都颇顺利,除了他日渐隆起的肚子。社畜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不敢去看医生。 他依然只想吃流食,而且老觉得肚子饿。他现在身上一定会带瓶吃的,有时是米汤,有时是泡好的奶。 但这些都不够。他本能的,想要更新鲜温热,带着强烈雄性气味的白浊液体。 晚上睡觉时,他会做梦。梦里他被珍视的紧搂,身体被肉物贯穿,抽插不停,肚子被鸡巴塞得满胀。醒来时内裤总是一片湿滑,前端和穴都在滴汁,后穴尤其麻痒。 深夜醒来时,他会趴在窄小的床上,咬着左手压抑声音,一边用右手操自己的穴。 “呜……啊……” 他裤子半褪,在床上低喘着扭动。被操熟的穴很好进入,没扩张多久,就能进三根手指。穴收缩不停,想把手指吃得更深些。 但不够,不行。他甚至摸不到让自己舒服的那一点。 穴渴得要命,不停收缩,想要更大更长的肉物进入。 他的身体想被贯穿,手想要触碰温暖柔软的东西,例如金色的头发和白羽。他想看一双总是专注看他的瑰紫色眼睛。 社畜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不正常的,想念这些全是不正常的。直到某一天,他看到学生忘在值班室的书。 那是一本精装英文版圣经,附有精美插图,大约是西洋文学史课的书。他犹豫了下翻开,看到上帝的手、亚当夏娃,还有白色双翼的天使。 天使面容庄严,无悲无喜。双翼端雅的展开,手中紧握长剑。 他正在和魔鬼战斗,此时敌人已经被他踩在脚下,长剑即将刺入对方的身体。 安生愣愣的看着这幅画。他小时看的,大概就是这一幅。 现在看,才更清晰的察觉,羽人和天使完全不像,一点都不。 从一开始就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带着温度和野性。 羽人撕裂猎物的模样一点都不优雅。他不会用剑或其他人类的工具,只用尖爪。 羽人表情不多,但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情绪丰富,偶尔会露出很温柔的表情,像是被摸翅膀和头发时。 深夜的校园很安静,他只有一个人。 安生独自蜷缩在值班室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做的梦格外真实。他梦到自己躺在树上,身下是枝叶弯折成的巢。羽人压着他俯瞰,明亮的月光下,瑰紫色双眼如冰冷宝石,俊美的脸面无表情。他的金发散乱,羽翼也没有从前丰满,看着甚至有点憔悴,但还是很美。 第一次做这么清晰的梦,安生非常珍惜。他喃喃说:“我很想你。” “你知道吗,我是个很普通的人。和那些眼睛还闪着光的学生不一样,我每天做重复的事,维持生命的同时消耗生命。” “我没有什么大梦想,也没有天赋才能。我曾经努力过,但总拿不到好成绩。每一段人生,都没什么好说的。但,尽管如此……” 安生流下眼泪。“尽管如此,尽管很可悲,我还是无法完全舍弃这个世界。我是个人啊,你知道吗?” 这些是他之前就一直想说给羽人听的话。 说完,他无力的将头垂下,靠在羽人的肩膀上。 羽人没有回应,安静的任由他依靠,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抱住他。 这是当然的,因为只是个梦,安生想。 于是,他做了一件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 他搂着羽人的脖颈,凑上前亲吻对方的唇,一路吻上去,直到漂亮的眼角。 羽人没有响应,也没有拒绝。 安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个梦。他说:“虽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还是想说……从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眼睛真的好美。你是最美丽的生物。” 他亲了一口对方,然后舔上那双紫色的眼瞳,用软舌一下、一下慢慢地舔。 他知道这样很变态,但他一直想这么做,而且这里是梦境。 眼珠舔起来滑滑的,舌头感觉又麻又涩,不能说舒服,但舔对方最脆弱、无人触碰过的部位,带来的心理满足远大于身体感受。 安生已经完全勃起,只因为舔对方宝石般的眼珠。怪异而色情的行为让他全身酥麻,屁股深处直到小腹尤其麻痒。 他低喘着扭腰,想触碰自己的阴茎,却看见对方早已伸出的一截通红肉物。 羽人也勃起了。安生几乎没有犹豫,埋头吮吸。久违的温度和触感难以形容,他像舔棒冰一样,近乎热切的舔吮,从上到下,一寸寸舔过形状奇异的阴茎。 他反复吮吸顶端的小孔,红色肉物被弄得颤动,这里他无论上下都含过不只一次,嘴和穴都记得鸡巴的形状和颤动的频率,他很清楚对方快要射。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往后压倒。羽人沉沉的看着他,脸庞相距仅有一寸。肉刃隔着薄薄布料,威胁似的戳上穴口。出于被兽类盯上的本能恐惧,安生颤抖着闭上眼。 但他没有抵抗,反而抖着手,将裤子褪下,直接感受肉物的温度。他舔湿手指,戳入自己的后穴,僵硬而急切的扩张,揉弄因太久没被操而回复紧致的肛口。 他想要对方干他。想要太久了。 眼前一亮,左眼眼皮被强制拉开,接着阴影覆上来,温热、湿软的东西滑过自己的左眼。 是舌头。羽人一手抱住他,舔他的眼睛。 安生从未想过眼睛被舔是这种感觉。像浸在温水里一样,全身发软,舒服得要命。 “嗯……啊……好舒服,呜…….” 安生舒服得颤抖,没人碰触过的地方被温柔对待,肌肤相贴的感觉太好,胸口又热又涩,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不要停,别放开我……啊……” 他哭着搂住对方,在摸到翅膀根时羽人僵硬一瞬,随即又放松。 安生想留住对方,手急切的往下摸索,把对方的肉物往自己穴里塞。但太久没做,鸡巴从穴口滑开几次,才堪堪进了个头。 “进来,填满这里…...” 安生呜咽着哀求,羽人却不顾下面翕动的小穴,舔上被冷落许久的右眼,安生舒服又不满足的呻吟出声。 羽人舔得很仔细,近乎执拗。直到反复舔了几遍,安生瘫软着哭泣,羽人才放过这里,舌头离开时带出几缕银丝。 安生脑子一片混乱,他已知道这不是梦,但他不想管。 他蜷缩着身子,满脸泪水,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但矛盾的,他同时主动而充满情欲,安生咬住自己的上衣,露出挺立的乳豆和微隆的小腹,然后张开双腿,掰开臀肉,露出中间诱人的穴。 邀请的姿势。 羽人低头,咬上柔嫩的穴口,引得安生惊叫。 这里只有人类伴侣特有的味道,骚甜的气息,没有其他雄性甚至雌性生物的气味。 理所当然。 羽人发出叹息似的声音。 然后,羽人像安生幻想中的那样干他。形状奇异的鸡巴捅入小穴,反复抽插,把紧缩的穴肏开、弄软,在肉道中转动玩弄,用力戳顶骚心,将原本干涩的穴插出汁水。 “啊……啊……!” 即使被干过上百次,每一下顶弄、每一次摩擦都还是让安生头皮发麻,安生哭着抱住对方,羽人则以更用力的操干回应。 柔软的臀肉被挤压,穴被干得噗滋作响,温热淫水将鸡巴打湿,又随着每一次抽插溢出,将股间弄得一片湿润。 淫靡的气味弥漫开,羽人受诱惑般一口咬住他的左乳,薄薄一层骨肉下是剧烈跳动的心脏。只要咬开,对方就会流尽鲜血,失去生命,永远不会逃走。 安生被干得神智不清,被狂乱的情欲操控,完全没有注意到潜藏的危险。饥渴的穴被肉物填满,贪婪又淫乱的吮吸。他尖叫着按住对方,让对方咬得更用力,又缩紧臀,让肉道淫乱的夹着肉棒不放。 “快点,填满我…..啊!” 羽人用力咬下,乳晕旁溢出鲜血。同时鸡巴狠狠操入肠道,在深处喷了精。 两人紧抱彼此,喘气声清晰可闻。精液量和以前一样多,大股稠精打上柔嫩的肠壁,没多久便灌得腹中饱胀。羽人伸手覆上安生隆起的肚子,。 安生刚才同时达到高潮,他被干得失神,轻轻捧住羽人的脸,呢喃道: “你知道吗,你干我的时候看起来好凶,但是好美。 “只要看到你高潮的脸,摸到你一瞬间贲张的手臂,感觉你热呼呼的东西在我肚子里,我就快要射了。” “你说,我是不是变态?” 安生轻笑出声,小腹被粗暴的肉刃操得一片酸麻,穴口已经被磨到没有感觉,但肚子里热呼呼的。他满足而疲惫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周是熟悉的墙壁,他依然躺在值班室的沙发上。动了一下,衣服摩擦,左胸和后穴传来刺痛感。 安生猛的站起,冲进洗手间,一会以后才出来。他攒紧衣服,头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径直走入值班室。 天色渐渐大亮,随着时间推移,校园嘈杂起来。一个学生敲窗:“安大哥,在吗?昨天我的书好像忘在这啦!你有看到吗?” 安生拿着抹布转出来:“有。” 学生愣了下:“安大哥,你在扫除?又不是过年。” 安生笑了下:“我跟你一样,在找东西。” 直到抱着书离开,学生都还疑惑。安大哥明明是代班的,帮老保安打扫干嘛呢? 学生没看见,刚才安生垂下的左手,拈着一缕细长白丝。 就像是,白羽上的一小部分。 五、 那之后,安生常常“作梦”。他也刻意独自一人,制造这样的机会。 安生的肚子没那么容易饿了,不再喝奶喝个不停。因为有更好的东西,灌满他的肚子。 现在,比起射进穴里,安生更喜欢用嘴吞。柔软的口腔黏膜被肉物摩擦,让他感到兴奋,而且射入时可以直接尝到雄精腥臊的味道。 他会趴伏在对方腿间舔个不停,用舌将鸡巴舔得干干净净,甚至不满足的吮吸。 “其实,深长一点也没关系。”某一次,安生说。羽人歪了下头,没动。 安生知道,自从他身体变化,羽人就再没有将阴茎整条露出。另一方面,那根东西常在肉道里反复搅弄,就像是要把穴肏大一样。安生隐约感觉到,羽人这么做带有某种目的。 “你想做什么呢?” “我肚子里的是什么,你知道对不对?” “你总是来这里,会不会危险?” 不管羽人听不听得懂,会不会回答,安生现在常和羽人说话。 羽人有时会回以单音,或鸟类特有的长鸣。更多时候,羽人选择抱住他。 某一天,雨下得很大,伴着雷鸣。安生蜷缩在自己的小窝,心想今天大约不会“作梦”,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 是那种撕裂身体的痛,下体像被斧头劈开一样。他哭喊出声,却被惊雷掩盖。 地下小区虽大,却没有认识的人。而且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出去工作了。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安生爬到床边,想摸手机。但他实在痛得没有力气,颤抖的手反而把手机打掉。 他掉下床,爬不起来,身体只能在地上轻微抽动。他满身冷汗,痛楚越来越剧烈,他已经痛到连哭喊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门被粗暴踹开。带着雨水气息的身影冲入。 是羽人。 他裹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件雨衣,帽沿拉得很低,就像是刚下山的登山客,他甚至还记得带上门。 天啊。 安生很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太痛了。 羽人清楚安生发生了什么,雨衣扔到一旁,他果断的将安生抱入怀中,用柔软温暖的羽翼包裹他,然后按压安生的腹部,似乎在确认位置。 他将安生的裤子直接扯坏,上半身压到床上,两条腿则打开垂在床边,手指探入他肉穴。 后穴被手指反复抽插扩张,腹部则被不停按压。暖意让疼痛稍有舒缓,安生喘着气,身体从终于清晰感觉腹中有东西在动。 那东西在向下移,想要出来。 安生恐惧的抱住羽人,对方则贴着他额头,紫色眼眸紧紧盯着他,像是安抚又像催眠,手则在他身上温柔游走。 疼痛似乎减缓了些,安生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他像跌倒的孩子,没人在时只能自己挣扎着爬起,但一被关心,就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羽人搞不清怎么回事,只能更紧的抱住他。 “揉揉我里面……要这个,不要手指……!” 安生呜咽着,摸上羽人的下体。羽人将手指抽出,阴茎缓缓埋入被手指捅松的穴。 穴里熟悉的触感和温度让安生放松许多,羽人似乎听得懂他的意思,肉物戳上最舒服的骚心,舒爽和痛楚同时袭来,安生仰头哭叫出声,眼角再度溢出泪水。 安生明白自己是什么状况。肚子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但他就是想要羽人干他,现在。 他有病。 阴茎在穴里搅动抽插,同时下腹被挤压,肉道激烈痉挛。经历长久的痛苦和挣扎,安生终于感觉那东西来到下方,沉甸甸的异物。 好奇怪,好可怕。 安生啜泣。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抓住羽人垂落的长发。“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很怪?是不是?” 羽人眨眼,然后摇头。 安生稍微放松,接着一愣──羽人听得懂? 但他很快没心思想这些。阴茎和手指同时从穴中抽出,穴这些天来早被操熟,现在更被捅到合不拢,变成一个小肉洞,收缩不停,洞中隐约可窥见深红穴肉。 痛楚随之袭来。 “好痛……!要裂开了……啊啊!” 随着安生的哭喊,深红变成阴影,最后变成白色,近乎灰色的白。穴被撑得微微发鼓,看得出里面裹着浑圆的白色物体。 是卵。 一颗水淋淋的白卵逐渐被吐出, 穴口随之越撑越大,周围一圈被撑薄,一丝皱褶都无,最后足有鸡蛋大小。 但这样还不够,卵生不出来。 整个过程极漫长,安生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只能轻声抽泣,不时颤抖抽搐。羽人焦急的看着安生,俯身吻他,用舌将某种奇异的食物顶入安生口中。 那东西又涩又腥,带着血气。安生一阵恶心,本能要吐,被羽人压着下颚、强迫吞下。 但吞下之后,痛楚似乎减轻了点。那东西可能有麻醉作用,安生开始神智不清起来。羽人用力压他下腹,同时揉弄、按压他的后穴,安生只是抖了一下,没太大反应。 终于,“噗滋”一声,拳头大的卵带着血滚出,被一双手接住。 穴已被撑裂出血,穴周翻出一小圈嫩肉,肉洞完全合不拢,可怜兮兮地抽搐。羽人埋在他腿间,将血舔干净,湿软舌头安抚似在穴口打圈,又伸进穴里舔弄。 安生四肢瘫软,全身上下被汗水打湿,双眼迷蒙的喘气。灰色天花板在眼前逐渐模糊。 结束了。 对方要走了吗? 最后一点神智,让他抓住一缕对方的金发,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四周仍然是一片水泥灰,熟悉的地下小窝。安生全身酸痛麻木,身体几乎不是自己的,像一节节拆开后被胡乱重组,动弹不得。 他转动眼睛,旁边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身上被清理过,十分干爽。身下柔软舒适,但床单早被汗水、血水打湿,揉成一团塞在角落,安生侧头,看见下面垫着的,是一层白羽。 灰色的房间,生锈的铁床上,突兀又自然的,垫着一层柔软美丽的白色羽毛,是这房间唯一干净柔软的颜色。 安生勉强动了动僵硬的手,将拳头打开,里面是一缕被割断的金发。 羽人走了。 带着他生出的东西离开。 安生的小腹重新恢复平坦。除了一床羽毛,和手中的金发,关于对方的东西,已经什么都不剩。 他知道羽人不会再回来。没有理由,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拔下这么多的白羽,一定很痛。没了羽毛,他还能好好飞行吗?安生想。 他睁着双眼,肩膀颤抖。最后终于摀住眼睛,嘶声哭了出来。 两年后。 “哈啊~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了!踏查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树林中央的空地,几个学生满身泥污,瘫坐在地。他们都背着半人高的大包,里头装着沉重的专业器材。 旁边的白发教授冷哼:“年轻人真没用。” 一旁,黑发男人已快速的布置起营地。闻言笑了笑,利落地拿出食物和水,分给每个人。 尽管环境恶劣,男人准备的食物,味道总是不可思议的好。教授吃得脸颊鼓起,还不忘继续喷学生:“你们看看,安生体力多好,干活多利落,在这种环境下也应对自如!你们呢!” 学生早已习惯教授的风格,嘻笑着说“谢谢安大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安生微笑响应。 他也饿了,却没急着吃,而是将防虫粉在周围洒好,又升起一小堆火,才跟大家一起坐下。 安生不是科研出身,但他是野地研究时最可靠的协助者,也是熟练的巡山人。他跟着各式各样的研究团队上山下海,不过跟得最多的,还是当初救了他的教授。 一个新来的女学生全程看着安生动作,终于忍不住问:“安大哥,听说你以前在大学工作,为什么改做这个呢?” 他们为了研究而来,但安生并不是研究者。 野外协助者的工作并不稳定,薪水很低,而且四处漂泊,难以和家人、朋友相处。最重要的是,荒野和丛林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网络,没有人来人往的街,没有文明的造物。 安生微笑,比了几个手势。手指如蝴蝶翩飞,十分好看。 手挥过时不时有亮光闪动,仔细看,左手无名指根部缠着一圈编织过的金发,灿烂闪亮,像是戒指。 女学生托腮:“大哥,我知道你在练习手语,但真的不能说两句话吗,看不懂啊。” 教授“咕嘟”灌了一口水:“话那么多干什么,像安生这样,少说话多做事才好!” 一旁,熟悉安生的学生开口:“安大哥是在找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不会说话,所以他才学手语,想着找到就教他们。” 他会一点手语,安生最早曾问过他怎么学。现在安生的手语早超过他了。 女学生张大眼睛:“哇!大哥,你的家人长什么样?我们看到,一定来告诉你。多一点人找总是好的。” 安生的手从容舞动,会手语的学生实时翻译:“没有照片。金发,身材高……长得很好看。另一个不知道,还是孩子。不过应该也很好看。” 女学生:“……这也太模糊了吧!”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树叶纷落,淡绿色的小花如细雪般落下。“呼啦”一声,众人抬头,只见一道黑色残影掠过。 教授一下跳起:“是不明生物!!快追……啊!痛痛痛!” 学生扶住扭到腰的教授:“老师,冷静点,刚才那个,看着像是个人,说不定只是附近的少数民族。” 教授口沫横飞:“你懂什么!人类哪能那样掠过去,绝不可能!” 安生静静的看着残影离开的方向。他环顾四周,然后利落的爬上树,似乎在找什么。 学生喊:“安大哥,有发现什么吗?” 安生摇头,大家失望的叹气。 安生在野外格外敏锐,连安生都找不到,他们更没什么希望。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安生的左手握着一根白羽。他抿唇忍住笑意,轻而谨慎地,将之收入贴着胸口的暗袋中,贴着跳动的心脏。 他找到家人了。 【後来的後来】 安格拉今年四岁。 如果是人类,他应该什么都不懂。但作为羽人,他的翅膀已经大致丰满,能独立捕猎竹鼠等小物,也能嗑嗑巴巴的说上大段羽人话,逻辑还很清晰。 安格拉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和人类爸爸的名字,开头一样。而且,在羽人语中,安格拉是“雷”的意思。他在雷雨天出生,而且白翼上有紫金色纹路,挥动时如同雷光,所以取名为安格拉。 安格拉觉得这名字帅气极了。 安格拉也喜欢自己的家。 一般羽人孩子,只会有一个爸爸或妈妈陪伴,因为成年羽人在繁殖季才会相伴。但安格拉不同,他特别幸运,有两个爸爸一直陪在身边。 羽人爸爸叫艾尔夏,意思是“白羽”,因为他是罕有的白色羽翼。 人类爸爸叫安生,在人类语言中似乎是“安宁”的意思,和他沉静的气质很相配。 两人总是叫彼此“卡谛”,因为他们彼此承诺,会一生相伴。安生的无名指根缠着艾尔夏的金发,艾尔夏亦然,指根缠着安生的黑发。这似乎是某种人类习俗。 在他们家,羽人和人类的习俗并行共存。 羽人之间,即使是少见的“卡谛”关系,也只有繁殖季会陪伴彼此,但他的爸爸们不是这样,他们总是在一起。 虽然,人类爸爸在外面的世界有工作,常常拿着机器按按钮、说话,偶尔会一、两个月不回来。羽人爸爸也会独自带他打猎,在外面待上几天。 但除此以外的时间,爸爸们都待在一起,不时亲密的梳理头发、羽翼。这在羽人中,是不可思议的。 而且,他们常常做爱,不分繁殖季。 安格拉喜欢和爸爸们一起睡,总是想挤到两人中间。他特别喜欢安生,喜欢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他总是被艾尔夏拎起来、扔出去,但还是会不屈不挠的爬回来。 安生会抱住他,用手势告诉艾尔夏:别这样。 艾尔夏同样用手势回应:那就让他看。 安生:不行! 艾尔夏:羽人没在管这个。我小时也看过。 安生脸红:可是人类不会! 眼看两个爸爸要吵起来,安格拉轻手轻脚的爬下,用手势告诉爸爸:我出去玩啦! 安生:可是,现在很晚…… 艾尔夏抱住安生:你别管。他是羽人,自己会找地方睡。 安格拉溜到外面,玩早上抓来的小竹鼠。安格拉将牠翻过来,戳牠圆圆软软的肚皮,竹鼠挥动四肢,可怜的吱吱叫。 没多久,山洞里便传来肉体摩擦声,和饱含情欲的喘息声。 刚才还在吵呢。唉,大人就是这样。 安格拉双手撑着婴儿肥的脸,故作成熟的叹了口气。 【吉光片羽】 【远望】 艾尔夏披着斗篷,坐在树上。 良好的视力,让他能清楚看见远方的安生。 工作的样子。和其他人类说话的样子。笑的样子。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明白安生的话。 他说,他是人类。 人类属于另一个世界,充满高楼大厦,金属盒子和嘈杂声。 而他将对方拖到静寂的蛮荒中。 【改变】 某日,教授正咕噜噜的喝茶,突然盯着安生看。 安生微笑比划:怎么了? 教授擦了擦胡子上的水渍:“和第一次见面相比,你变了很多。” 安生:因为,我现在明白,重要的是什么。 教授连说了三次“很好”。接着,两人继续各做各的,继续安静而温暖的沉默。 【重逢】 “等一下!” 安生拼命跑,但无论如何追不上羽人飞翔的速度,汗水洒落在沿途泥土上。 刚碰面,羽人就睁大眼睛,发出几个听不懂的音节(他猜是羽人话),然后转身飞走。 对方跑掉在他的意料之内。但这速度也太快! “啊!痛…….” 尽管习惯野外,但脚下凹凸不平,加上急着追,还是让安生狠狠跌了一跤,膝盖流血。 正想着“完蛋,要追丢”时,却看见羽人立在身旁的树上。 他看起来很紧张。 安生笑了,对他伸出手。“怎么还不过来?” 【语言】 某天晚上,两人和平常一样相依偎,安生迷迷糊糊躺在柔软的羽翼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急着问时两边语言还不通,等到对方学会手语,自己又忘记问。 他比划:重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什么意思? 艾尔夏:……对不起。 安生:什么? 艾尔夏:当时,我跟你说对不起。 安生一愣,随即会意。 他凝视艾尔夏的眼睛,认真告诉他:你永远不用为这件事说对不起。 艾尔夏一愣。 安生:我很高兴遇到你。 他认真看着对方,宣示般缓慢而慎重的舞动手指。 安生先指自己,接着右手温柔轻抚左手,最后指向对方。 “我爱你”,最基础的手语。 下一刻,艾尔夏紧紧抱住他,羽翼颤抖。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