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欺负过头了
江南的人临水而居,白墙青瓦的房子此起彼伏,船夫撑着船,穿梭在弯弯绕绕的河道里,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虽然盛夏时节即将结束,但江南之地不同于北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闷热的气息。知了也在树上做着最后的挣扎,用歌声来鸣唱它那短暂的一生。 到了夜晚,一艘艘花船漂浮在水面上,红红的灯笼悬挂在船上,而坐在船上抚琴的艺伎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贺延川已经在江南呆了有些时日,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能返回京城。 想来他已有十日未见到贺南承了,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否也在思念自己。 他从未这般想念贺南承,自那日欢爱后,原以为他们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却发现并非如此,不过,他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不能让贺南承逃避自己,他不介意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解决问题。 贺延川透过窗户,凝视着远方,眼里蕴藏着复杂的情感,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贺延川旁边的人见到他独自一人喝酒,连忙说道:“贺兄啊,来倚春楼就是寻乐子的,你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还把姑娘们冷落一边,实在是太无情了。”说话的人叫张晋之,是江南一带富商,主要做丝绸生意,贺延川来江南的主要目的便是来和他谈生意的。 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来这妓院里谈生意,原本只是想谈完之后,走个过场就走,奈何一直被缠住无法脱身,就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 而那些垂涎贺延川美色已久的姑娘们,一听到张老爷说出了她们心中所想,连忙附和道:“就是,这位老爷,怎么可以一个人在和闷酒呢,难道我们这些姑娘们入不了老爷的眼吗?”这女子说着,还往贺延川身上靠过去,身上带着浓厚的胭脂味,熏的贺延川微微皱起了眉。 姑娘们已经许久未见这般英俊的男子了,平日里接待的都是那些肥头大耳的粗鄙之人,见到贺延川这种货色,怎么能轻易放过,要她们倒贴一晚也是十分愿意的。 贺延川避开那名女子,神情略有些不悦,他站起身,对着张晋之说道:“张兄,贺某明日便要返回京城,应当提前回去府邸准备一二。今夜张兄在这里花销用度都算贺某的,倚春楼差人到南承商行结清账款便可。贺某先行告退,祝张兄玩的尽兴。” 张晋之见贺延川这么快要走了忙说道:“贺兄留步,留步!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我应当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没想到贺延川这么不喜欢这些烟花之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也不多留你,不过,可否给张某个面子,听个小曲再走吧,这可是倚春楼的花魁亲自弹唱的,机会难得,张某也是等了好久,才得到花魁的垂青,愿意今晚为我们献上一曲,应该快来了。” “这……”就在贺延川左右为难时,门外进来了一位女子,脸上蒙着面纱,抱着一把琵琶,就算没有露出全貌,也能感受到掀开面纱是何等绝色。 不过,在贺延川眼里,她还是比贺南承逊色不少。 “诶,说来就来,贺兄,花魁来了!”男子连忙叫住贺延川。他望着花魁的婀娜身段垂涎三尺,眼里满是迷恋,让其他姑娘们看着花魁既羡慕又嫉妒。 但是贺延川却兴致缺缺,正想再次婉拒时,花魁腰间的玉佩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顿时瞳孔巨震,神情有些难以置信。 而后,贺延川为了认证心中所想,便真的留了下来,等花魁弹唱完小曲。 隔日,贺延川利用自己人脉关系,斥巨资替花魁赎了身。 这举动可谓是轰动整个江南,甚至传到了京城里,现在京城的老百姓都在相传贺延川在江南被花魁迷了心窍,要娶她过门为妻。 因为这些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这些话也传入了贺南承耳朵里,他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就连夜里,也偷偷哭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该让贺延川去江南了,他在夜里不断祈祷着那些只是不实的谣言。 今日,贺南承得到消息贺延川已经回到府邸,连忙跑去宅门迎接,便亲眼见到贺延川将那花魁领回家,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站在那里看着贺延川。 贺南承这才肯相信这是真的,贺延川真的不要他了。 而贺延川见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哭了,连忙上前,弯下腰来,擦掉他眼角的泪水,牵起他的手,心疼道:“怎么哭了?太想我了?是我不好,把你留在家里,南南别哭了好不好?” 贺南承泪眼婆娑,看着眼前温柔地哄着他的男人,心痛的难以复加,甩开贺延川的手,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贺延川一把拉住,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来。 他不顾贺南承的挣扎,转身对管家说道:“管家,你替我好生安顿好柳姑娘。”说完就转身离去。 管家恭敬地回道:“好的,老爷。” 柳烟儿看着贺延川的背影出神,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感情,管家见状,出声道:“柳姑娘,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柳烟儿回过神,对着管家说道:“有劳管家了。” “哪里的话,您是客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放开我……呜呜……你放我下来……”贺南承不停地挣扎着,一想到贺延川要娶那烟花之地的女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贺延川任由他的挣扎,迈开脚步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里,刚把贺南承放在床上,他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背对着贺延川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谁把我的宝贝弄哭了,告诉爹爹,爹爹给南南讨回公道。”贺延川在外面就知道贺南承为什么哭,但他却故意这样说着,还不打算告诉贺南承自己为何要把柳烟儿带回来。 “呜呜……骗子……负心汉……呜呜呜……爹爹是大骗子……明明……明明都对我……呜呜……”明明都对他做了那种事……贺南承越哭越大声,贺延川见欺负过头了,连忙哄道:“是是是,是爹爹的错,南南别哭了好不好,爹爹心疼。” “你……你骗人……呜”贺南承根本就不相信贺延川会心疼。 “别哭了,那个柳姑娘是爹爹好友之女,多年未见了,却沦落到如此境地,心里百感交集,想着赎回来,替她找个好归宿。对了,你刚到贺府没多久时,不是也见过她一面吗?她还比你小上一岁。”贺延川把贺南承连同被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真……真的吗?”贺南承泪眼汪汪地望着贺延川。 贺延川看着贺南承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用嘴吮掉他的眼泪说道:“真的,爹爹的心早就是你的了。”再说了,他都可以当她爹了,还是好友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起那些心思。 这时,贺延川完全忘了,他和贺南承年龄差距较大,且还是父子关系…… 贺南承听到这些,心里才好受一些,“外面都在传你要娶妻,让我好难过。今日又见你真的带人回来了,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我不要你娶别人……爹爹说过要和我成亲的……呜……”贺南承说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让南南伤心了。”贺延川心里刺痛起来,继续哄着贺南承,直到他哭累睡着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贺延川把贺南承放回床上,这才发现贺南承眼下黑了一片,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和贺南承算是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贺延川替他整理好被子,偷亲了一下贺南承粉嫩的唇,才走到房门前,把门打开,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贺北城。 “何事?” “孩儿见父亲回来了,前来问候。”贺北城说完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父亲是否如外面传闻的那样,要娶那女子为妻?” 贺延川想都没想就否认了,“那只是谣言,我没有打算娶她,你放心吧。她是旧友之女,因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我不忍心,才将她赎身带了回来。” 贺北城听到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孩儿明白了,便不打扰父亲休息了,对了,听管家说南南在父亲这里,他……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贺北城没头没尾的抛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贺延川深深地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