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捡到小乞丐
天和十年，冬。 初冬的第一场雪比往年稍大一些，风雪席卷了整个京城，鹅毛大雪飘落在青石板路上。 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在往家里赶，在雪白的道路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但很快就又被白雪重新覆盖住。 盛世当下，普通的老百姓都能吃饱穿难，所以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个冬天并没有那么难熬。 不过，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在那些破败不堪的寺庙里，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们，围着一个小小的火堆取暖。 然而，漏风的墙壁将他们好不容易升起的暖意给吹没了。 平日里，只能靠沿街乞讨的他们，在还没来得及讨到食物和铜钱时，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给断送了生计，今天注定只能挨饿受冻，祈祷着明日能讨些粮食。 ＊ 京城贺家最年轻的家主贺延川，前几日便下来了江南经商，本以为能赶在初雪之前回京城，没想到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无奈之下只能等这场风雪过了，再返回京城。 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贺延川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不断加大的风雪，心里盘算着自己何时才能回去。 就在他要将车帘放下之时，一个在蜷缩着在地上的小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立马出声让马车停下来。 紧接着，马儿的嘶叫声响起，那即将被白雪覆盖住的身影像是被马儿的叫声吓到了一样，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将压在他身上的些许白雪抖落在地。 不过，他的头却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来，好似方才抖的那一下是贺延川的错觉一般。 车夫将马车停好，哈着冷气对贺延川说道：“老爷，您这是？” 贺延川没有回答车夫的问题，匆匆下了车，向路旁走去。 车夫见贺延川下了车，连忙拿起车上的油纸伞，撑在了贺延川的头顶上。要是贺延川被雨雪冻坏了身体，他可受不起这责任。 只见贺延川走到那蜷缩在地上的人跟前，蹲了下来。正如贺延川所料，这还是个孩子，不过，从那千穿百孔的衣服和旁边盛满白雪的破碗来看，应该是个小乞丐。 可为何这个会一个人坐在这里？难道是被排挤了？贺延川心想。 而车夫并不知道贺延川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只是一时兴起，便不以为然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小乞丐，心里没有生出半分波澜，好似这种事见惯不惯似的，“老爷，这雪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等雪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车夫的话提醒了贺延川，这场雪确实是越下越大了。 贺延川沉思片刻，弯腰抱起地上的小乞丐。 车夫一见自家的老爷抱起了地上的小乞丐，连忙说道：“老爷，还是我来吧，您的衣服会被这小乞丐弄脏的。”车夫以为自家的老爷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哪里会想到还真的想要救着小乞丐啊。 贺延川看都没看车夫一眼，直直往马车上走去。 怀中的小乞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头发凌乱不堪，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有些面黄肌瘦，几乎看不出他的样貌，也无法辨认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贺延川也不是什么善人，只是刚好在他想念自家独子的时候，瞥见了这个小乞丐罢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更加激起了他的怜悯之心，这才有了这般举动。 也罢，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 屋内烧着火盆，为这寒冷的冬天增添一丝暖意。 贺延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子，再看看正给他把脉的大夫，轻声说道：“大夫，这孩子情况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恐怕凶多吉少，我等会开一些驱寒的药方，你们熬好之后，给他喂下去。接下来只能看他造化了，如果能熬过今晚，那么他便能活下来，不过，身子骨还是会弱一些。如果不能熬下去……那老爷，您就只能替他准备后事了。” 贺延川听到大夫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在写药方的大夫，沉思许久，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对守在一旁的管家说道：“管家，拿些银两给大夫，再派人替我把大夫送回去。” “是。” 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管家，再对贺延川说道：“那老夫便告退了。” “贺某谢过大夫。” “分内之事。”大夫摇了摇头，跟着管家离去。 大夫看着屋外纷飞的大雪，虽然见惯了生死离别，但看到床上那瘦小的身躯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希望那孩子能够挺过生死难关。 送走了大夫后，贺延川坐在床边，看着呼吸微弱的孩子，原本脏乱的脸被洗干净了，只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死灰，而他的身体也一直暖和不起来。 贺延川整理了一下被子，说道：“如果你能挺下来，我便带你回北方，收你做养子，保你衣食无忧，也就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真……真……的吗？”虽然躺在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睛，却也回应了起来。 而贺延川也没想过自己的话会得到回应，愣了一下，随后郑重承诺：“真的。” “谢……”那个谢字还没来得及说出，躺在床上的孩子便发烧了，原本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潮红，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 下人们很快将的药拿了过来，但已经喂不下去了，只好用灌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灌进去一些。 一夜下来，这个孩子反反复复地发热，伺候他的下人好几次都以为他要撑不过去了，没想到还是撑下来了。 天将破晓，他也终于平稳下来。 刚起床的贺延川收到孩子平稳下来的的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虽说他并不是什么善人，但，捡回来的孩子，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死了，还是会有些不忍。 半个月后，贺延川带着大病初愈的小乞丐回了北方。 路途中，被贺延川收做养子，并取名贺南承的孩子对贺延川说道：“爹爹，南南可以一直和爹爹在一起吗？我……想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贺延川只是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没有说话，此时，贺南承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个养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在贺南承眼里，贺延川就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