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
第二天齐子佩照常早到，在迟淼吃早饭的时候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 只是住了几天院而已，看起来没买什么，她竟然能兜出两个大袋子来，这还是在迟淼万分嫌弃丢掉了许多之后。 齐子佩把最后一个苹果削皮切好后，递给了当大爷的迟淼，“你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迟淼其实挺喜欢吃苹果的，连着吃了好几天也不见腻。 他啊呜咬下一大口苹果，这才拿起手机确认了下消息。 “说是在路上了。” “嗯，我去办手续，你乖乖的。” 还好，迟淼脸上的印子在昨天消失了，不然又是一个大麻烦。 左右也无事，齐子佩便一个人去了护士站。 “二十床办理出院，谢谢。” “稍等，请您确认一下病人信息。” 护士小姐姐拿出了一个册子，按照顺序找到了迟淼的信息。 “二十床……迟淼，十四岁，因脑震荡住院观察，对吧。” 齐子佩：“……嗯。” 很好，小狗崽果然没有十六，她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护士小姐把册子旋转正对着齐子佩，指了指某个空白处，“在这里签个字。” 医院住院部这边还是在用纸质登记，护士拿给她看的是迟淼之前自己填的信息。 说是左撇子，可他的字体简直一言难尽，很符合他小混混的人设。 只见前面一栏紧急联系人那里填写了一串她十分熟悉的数字，很好，是她的手机号。 那天迟淼填写信息时齐子佩不在，她又刚好把号码告诉了他，可真是物尽其用。 做护工还不算，这是早就彻彻底底赖上她了。 拿起台子上栓了绳子的笔，齐子佩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前面的字体形成鲜明的对比，大气的很。 “好的，我去楼下帮你们把手续给录到电脑里，结算后多余的钱会返还到你们的银行账户上，请注意查收。” “嗯，谢谢。” 齐子佩回到病房后，发现突然冒出了七八个人，和迟淼相似年纪，穿着打扮一个比一个叮铃咣啷。 很好，除了崔杰他们三个，其他的她都不认识。 迟淼已经换下病号服，穿上崔杰带来的新衣服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操作的，是否有人帮忙。 “佩佩，他们说要出去聚一聚，给我去去晦气，你要来吗？” “不了，我直接回家。” 聚一堆陌生人的餐……算了，对他的情商还能抱有什么期待呢。 “一起嘛，说了你要照顾我的！” 迟淼狗狗眼直直望向她，他超级想让齐子佩一起出去浪。 这么多人在呢，给个面子求求了。 “我下午还有事。” 迟淼不依不饶：“我不管，说好了你要照顾我的，我手都成这个样子了，需要你喂饭，不然饿死了怎么办。” “噗嗤～” “噗嗤～” 话音还没落下，几个新来的没见过迟淼这个耍赖的路数，一时没忍住全笑了出来。 只有憨批三人组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看着迟淼耍宝。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 齐子佩舔了舔牙齿，很好，迟小狗长本事了。 她暂时不想在外人面前揭穿迟淼是个左撇子的事实，总觉得这是他的秘密，轮不到她来说嘴。 既然已经给他喂过饭了，那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吧，也不差这一次了。 就当是给他小霸王一个面子，免得他在道上不好混。 其实是因为这几天的护工钱还没到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订好的饭店去了，考虑到迟淼这边不太方便，就只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走路最多五分钟。 正是暑假里最热的时候，离了空调的室外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一帮子人哪个都受不了热，连抱怨丢消声匿迹，只顾闷头赶路了，谁也不想理谁，很好的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路上，本来推着迟淼走的齐子佩停了下来，把轮椅交给了旁边的人，自己放慢速度跟在后面接电话去了。 眼看着齐子佩落后了一截，迟淼忙捅咕自己的狐朋狗友。 “快快快，有烟吗，给我抽两口。” 迟淼多多少少有点烟瘾，这几天在医院一点也没碰，可真是快想死他了。 崔杰从兜里掏出了半盒烟，不是迟淼惯常抽的那种，他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是在崔杰收回之际抢了过来。 于双适时递过来一个打火机。 “呼～” 舒服。 正在打电话的齐子佩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正好隔过几人刻意的遮挡，瞧见了迟淼正在吞云吐雾，争分夺秒地。 齐子佩：…… 很好。 等到她打完电话追上来后，迟淼的手上已经没烟了。 只是轮椅后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两个烟头，他身上也有很明显的烟草味。 齐子佩走上前去捡了起来，发现迟淼正借着和崔杰说话的机会不住往后瞟她，她好悬没给人塞到嘴里。 她走到路边去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自然没瞧见迟淼一瞬间苦下来的脸。 糟糕，被发现了。 镇子上公共卫生做的不是太好，人行道上有烟头不是出奇的事情，齐子佩没有热心到帮陌生人捡垃圾的程度，所以她的这个举动，无异于直接告诉迟淼，他已经被发现了。 如果他说是崔杰硬塞过来的烟，佩佩会相信吗。 显然不会。 迟淼感觉自己要凉，虽然从目前来看齐子佩不会也不可能说他什么。 但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他迟早要为自己作的死买单。 几人在火锅店的大堂里找了一张圆桌坐下，围在一起满满当当的，吹着空调吨吨吨完了送上来的冰水才算是活了过来。 崔杰以迟淼“朋友”的身份把齐子佩介绍给了在座的其他人，齐子佩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维持着自己高冷美人的形象轻轻点了点头。崔杰又依次介绍了其他人给齐子佩认识，然而她只记住了自己左手边的女孩子，楚可心，眼神和装扮作风不太相配，看起来像是过来体验生活的。 与迟淼一样，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席间，有崔杰在，他们又都是朋友，总不至于冷场。本该是主角的迟淼反而沉默了许多，像是只是来吃饭似的，故意笨拙地用左手拿筷夹盘子里的菜，偶尔才会搭理一下众人的谈话。 齐子佩真的有在服务周到地给迟淼涮菜夹菜，小盘子从来都没有空过。实不相瞒刚开始迟淼是有点震惊的，他以为自己的要求已经够无理了，照常来说齐子佩不会惯着他来着。 锅里的红油咕嘟咕嘟冒着泡，迟淼观察了会儿，悄悄问齐子佩：“你不吃辣的？” 没见她吃过几口。 “还行。” 那就是不吃。 少年人意气风发，就算是底料也要点最辣的那种，谁提出点鸳鸯锅都是对青春年少的不尊重。 迟淼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请问你们这里有主食吗？” 服务员笑眯眯推荐：“有手工面，可以煮到火锅里。” 那还是辣的。 “麻烦你去外面买一份蛋炒饭，不要辣的，找零都归你。”迟淼从钱包里抽出了五十块钱。 服务员：“……好嘞，您稍等。” 齐子佩：“……” 他们这边物价很低，一份蛋炒饭有十五块钱吗？ 可能是少爷兜里没有零钱吧，没拿出一张一百已经很收敛了。 虽然在暗自吐槽迟淼的土豪行为，但不得不说，她还是有被暖到，如果霸总不是只有十四岁的话。 霸总盛行一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这番动作有点大了，不免有几个人看了过来，齐子佩身边的楚可心顺势发起了聊天请求，“姐妹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都看不到毛孔，我一直在长痘，好烦啊。” “比较养生而已，你的耳饰也很漂亮，我喜欢这种流苏款。” 齐子佩礼貌回夸。 “漂亮吧，我跟你讲我收藏了一家宝藏耳饰店，你没有耳洞，她们家刚好有耳夹款式的，种类超级多，都是这种风格的，我推荐给你吧。” 女生说着就要点开购物软件，期待地看着齐子佩。 齐子佩默默拿出了自己的老年机。 楚可心：…… 说来奇怪，一桌子的人本来吵吵闹闹的，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盯着齐子佩手里的黑色“砖头”看。 有点点尴尬。 “你把店铺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去……” 迟淼：“可以用我的，没有密码。” 一部黑色的手机及时出现在齐子佩的眼前。 齐子佩迟疑了不到一秒钟，便接了过来。 女生在等着，不能让尴尬继续下去了。 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刚好接收到了一条短信，砖头短暂的亮了一下。 女生见她操作不熟练，干脆伸出手示意：“我来帮你找吧。” 也行。 齐子佩根本没有询问迟淼的打算，自己做主把手机交了出去。 趁着空隙，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查看短信。迟淼悄悄瞄了她一眼，操，侧头看短信也这么酷。 齐子佩和楚可心的关系算是破了冰，两人一直在嘀嘀咕咕说着小话，齐子佩难得的话多了一点，只是偶尔才想起来帮迟淼涮点肉卷和蔬菜。 迟淼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起来，一块土豆片都能嚼上好久，盘子空了就拿着杯子品茶式喝冰水，时不时幽怨地看向微笑着和楚可心评论小饰品的齐子佩，他彻底被冷落了。 “我觉得这个颜色艳了一点，但是它的形状很漂亮……” 齐子佩像是脑袋后边长了眼睛，边说话边拿过杯子帮迟淼添满了水。 迟淼：“o（≧v≦）o” 他又可以了，他又支棱起来了。 蛋炒饭刚送来那会儿，齐子佩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只大狗狗，她边拆着饭盒，边悄悄问迟淼：“刚才不夹菜是因为我想起来，骨折了可以吃辣吗？” 迟淼懵逼：“应该可以吧……” 他突然想起来，今早最后一次查房时，医生交代了饮食要忌口。 是这个原因吗，她才安心地和别人说话。 如果齐子佩干坐着却不给迟淼夹菜，其他人肯定能看出端倪来。本来就有一个人额外买了饭，他再说出自己暂时忌口，倒像是落了其他人的面子，极度不合时宜。 所以不如她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伪装成她怠慢了迟淼的样子。 事情的解决方法有很多种，原来齐子佩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拿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小碗，“给你分点炒米。” 迟淼的饭量她清楚，即使之前猛吃了一会儿，也还是不够的。 一个齐子佩没有记住名字的路人甲出声：“迟哥，你们小两口干什么呢？” “别瞎说，佩佩吃不完。” “咦～” “咦～” “咦～” 迟淼快速看了齐子佩一眼，发现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暗自松了一口气。 别说别人，他自己都有两人在谈恋爱的错觉了。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齐子佩的，但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他也怂得不敢问。 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