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 上
01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你端着酒杯透过莹绿色的半透明液体观看这吧台里狂欢的人群，这其中有人类也有黑暗生物，大部分都是酒馆的常客，一众酒鬼和醉汉混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摇摆，矮人抱着魅魔的长腿流着哈喇子，人类被半人半蛇的蛇女圈着腰跳舞，酒馆里的女仆正在和两只地精一起试图将一颗银色的星星挂到圣诞树顶，在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这样一幅“和谐”的景象。 艾瑞克的酒馆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也许是几十年一度的）圣诞晚会。你实在很难搞清楚为什么恶魔们会同意和人类一起庆祝圣诞节，这样诡异却又欢乐的气氛简直不可思议，任何一位教堂的神职人员都会看了都会晕倒，而一只凶残狡诈的上级恶魔却会装扮成无害的模样混入晚会。对，说的就是边境的领主大人，此时此刻她正化身一只可爱的吸血蝙蝠倒挂在舞池的吊灯上。 你在觉察到她的身影后，给自己猛灌了两杯苦艾酒，然后决定随她去了。毕竟领主大人并不喜欢单纯的血腥暴力，她最多只会在晚会结束之时挑两个倒霉蛋拐到自己的床上，不会在圣诞晚会上大开杀戒。 虽然说在人类时常光顾的边境，圣诞前夜比平时热闹一点也没什么不对，但这样规模的晚会你还是第一次在边境见到，让人觉得……难以适应。好吧，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是米凯亚…… 一周前你遇到的一位倒霉的客户，在你帮他凑齐两车的魔兽的皮毛后，他雇佣的几名保镖因为不幸误食了暗黑森林里的菌菇而中毒身亡，在金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求和金钱的诱惑下，你勉强同意帮他把货物和保镖的遗体送到最近的人类城镇，米凯亚和你一起。 人类的城镇已经开始准备圣诞节，街道上挂起彩灯，商店街的橱窗立起圣诞树，你对这些景象并不陌生，毕竟你在人类的马戏团度过了整个童年，但事实上你并没有多期待圣诞节，毕竟马戏团在节日里总是连轴表演，你从没参加过任何庆祝活动，圣诞老人也从不会给“班主饲养的小怪物”送来圣诞礼物，虽然哥哥还活着时会在一整天的表演结束后，偷偷塞给你一大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拐杖糖，但你从没告诉过他，事实上你更想要的是班主晚餐桌上的火鸡。 综上所述你对圣诞节的回忆并不好，再说了你是只狼人，黑暗生物，不需要掺和人类为庆祝耶稣诞生而创造的节日。 “蕾拉快看呐，圣诞树！” 和你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同，米凯亚对圣诞节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他在光精灵的神殿里听说过的这个人类的节日，为了庆祝圣子的诞生，人类会在节日当天装饰屋子、互相赠礼、举行宴会，和亲友们聚在一起享受一整日的欢乐。他没享受过人类的节日，在被告知你们会在圣诞节之前离开城镇时，虽然他乖乖的点头，但他眼神中的失望掩饰不住。你在米凯亚委屈的、无声的控诉下，脑子抽筋买回一棵洋松和一大盒装饰彩灯，甚至好心的店主还赠送给你一些槲寄生和两只手摇铃。 当你告诉米凯亚，虽然边境没有圣诞节，但你们可以在家里装饰圣诞树的时候，他一整天都对你笑容满面。好吧，看在米凯亚这么开心的份上，你觉得这笔计划之外的冲动消费好像也没有那么蠢了。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后续的意外都没有发生的前提下…… 事实上你很难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将那些圣诞节装饰物带回家，沿途你理所当然的遇到了许多熟人。 “圣诞节？蕾拉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起这个，因为你身边这只小可爱？”罗斯玛丽靠在自家娼馆门口冲你笑，可她的眼神却饶有兴致的盯着米凯亚。 “这里可是恶魔的领地！我们都是邪恶的，凶残的魔物！你居然敢在这里给耶稣庆生！领主会派她的下级恶魔把你撕碎的。”神叨叨的地精们卡住你的车轮试图让你停下，你毫不留情的拖着车子从他们丑陋的胳膊上碾过去。你不觉得领主大人会为了一棵圣诞树跟你计较，毕竟如果说到对上帝造物的偏爱，她屋子里的性奴们可都是金发蓝眼睛的光精灵。 “蕾拉小姐要准备圣诞节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使用我的酒馆。”狼蛛酒馆的艾瑞克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消息，他亲自上门拜访，对正因为本彩灯线弄得焦头烂额的你提议道。 “为什么年末会有这么多的蛛丝订单？圣诞节是什么鬼，蕾拉你知道吗，狼蛛酒馆居然要举办圣诞晚会！艾瑞克那个人类，果然从头到尾就是虔诚的信徒，伪装成为恶魔服务的酒馆老板，一直寻找着消灭我们的时机。”你猜测蜘蛛女郎露易丝只是单纯在和艾瑞克生气，毕竟虔诚的信徒绝对不会选择定居在这种地方，当然他们既不会伪装也不会说谎。 就这样，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流言起飞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当你真正意识到后果的时候已经没法阻止。 “狼蛛酒馆将在平安夜举行圣诞晚会，感兴趣的客人们都可以参加，本次晚会由蕾拉.克丽丝小姐倾情赞助。” 一场在恶魔领地内的圣诞晚会莫名其妙的敲定，米凯亚虽然真心为此感到开心，但你的心情却是相当复杂的，你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按照你的性格（或者说魔物的本性），与其纠结经过不如及时享乐，今晚的酒水全部对折，棋牌游戏和舞池乐队应有尽有，作为活动的发起人，艾瑞克还免去了你和米凯亚的入场费，这位定居于恶魔领地许久的人类虽然从来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但看上去他本人对能够庆祝圣诞节还是相当愉快的。 无论如何，这场晚宴还算有趣，来参加的人很多，舞池被挤满，食物供不应求，吧台上艾瑞克雇佣的尸妖调酒师手忙脚乱，乐队的主唱嘶吼咆哮震碎了酒吧的两块玻璃，眼下的场景虽然和你熟悉的圣诞节相去甚远，但也能让你乐在其中。在这真正意义上群魔乱舞的夜晚，酒精、尖叫和狂欢成为点燃情绪的导火索，你将目光投入战战兢兢靠在吧台边的米凯亚身上：“要跳舞吗？”你对他伸出手。 尽管米凯亚犹豫了一下：“蕾拉，我不会跳舞……”如果不是你的耳朵足够好，他的声音一定会被人群掩盖。 “怎么可能……”你笑着拉住他的手，你才不相信一只光精灵不会跳舞，他们是天生的舞者，肢体柔韧乐感丰富，艺术细胞超群，只是这样的环境让他感到紧张罢了：“这群酒精灌满脑子的家伙不会发现你是什么的，而且我在你身边。”你对他承诺道：“放心去玩，如果有人敢碰你我会扯掉他的手。” “蕾拉……”米凯亚小心的看了你一眼，他闭上眼睛将手中那杯苦艾酒一饮而尽，然后和你一起走下舞池。 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你们很快融入舞池，你们跟随音乐旋转，身体贴着身体，眼神黏着眼神，周围魔兽的尖叫声没法分散你们的注意力，炫目的灯光下你的眼中只有米凯亚。酒精和狂欢的气氛让他和你一样兴奋，他双颊泛红满头的汗，红眼睛里映着五彩斑斓的光彩。他牢牢握着你的手，引着它们抚过他的脸颊、胸口，最后停在腰侧，他当然没法像只卓尔一样在公共场合做出更加放荡的行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望着满脸通红的米凯亚笑出声来，他垂着眼角不肯看你的脸，虽然你的脚步仍然在随着音乐的节拍晃动，但却已经心猿意马起来，你的手往下滑，就在舞池中，你们周围都是各种魔物和装扮成魔物的人类，（其实这样的装扮大多毫无意义，你们又不仅仅通过外貌分辨种族）但你毫不在意这些。你隔着裤子捏了一把米凯亚的屁股，他浑身上下最软的地方总是让你爱不释手。 “蕾拉！”米凯亚可没有你这么不拘小节，他几乎从你怀里原地跳出来，他一头撞在你的肩膀上：“都是人……不要……”他在你耳边小声说，离得太近呼吸吹得你的脖子发痒。 “那怎么办呢？”你明知故问，晚会直到午夜才会结束，你们原本计划待到那个时候。 “我……”米凯亚停顿了一下，然后他也圈住你的腰：“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他告诉你。 除了惊喜你还有惊讶，你收到圣诞礼物的次数少的可怜，你从没同米凯亚提起这些，也从没想过能够从他那里得到礼物。 “礼物？”你难得反应呆滞，因为你没有为他准备相应的回礼。 “罗斯玛丽告诉我要为你准备礼物。”米凯亚贴着你的侧脸，他的语气无比认真：“送给喜欢的人……” 你心底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加上周围嘈杂的声响，以至于你没有觉察，你在无意中忽略了米凯亚说出的某句重要的话。你的眼神越过米凯亚的肩膀，看见那个正在充当发牌员的狡猾魅魔（你从来都不想承认她也是你的损友之一），那个到处添乱、酷爱集邮的女人，对米凯亚的肉体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兴趣，这一次她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