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曲曼婷出去送了要走的人。 顾燕帧擦了嘴上的奶油,记者也拍够了,抓住一个了解情况,出来找到曲曼婷,把她扯到路旁,皱着眉毛问:“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刚才表现的不好吗?”曲曼婷装糊涂,伸出手指了指,“那帮记者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顾燕帧要问的不是这个,他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还是曲曼婷帮他说出来,不就是想问为什么她当众说喜欢他,这才点头附和。 曲曼婷坦坦荡荡,说这就是她心里想的,记者问了,她就说了。 “你别胡说八道了,你这是拿我当挡箭牌,省得别人说沈听白闲话是吧。”别人是不会说沈听白闲话了,可他要怎么对沈听白解释啊,还有他顾燕帧的名誉和清白,不是也一下子全飞走了嘛。 曲曼婷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顾燕帧,你说话注意点,你有没有良心呐。” 沈君山等人出来,准备回军校,看到这一幕,再想到从记者口中听到曲曼婷认爱顾燕帧之类的话,以及他大哥黑如锅底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复杂了。理智性撤退,也不管顾燕帧,领着一行人走了。 “那是因为他之前帮过我。”曲曼婷把手背在身后,“我什么时候拿自己感情开过玩笑。我有必要对别人撒谎吗?” “那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啊。这种事情就算你真是这么想的,大庭广众之下……”顾燕帧其实并不在意女孩子矜持不矜持,广众不广众,毕竟他也不是讲这么多规矩,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这个女孩子偏偏是曲曼婷,广众的那个众还包括沈听白,他已经不敢想那人会是什么样子了。 果然,曲曼婷反驳大庭广众怎么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顾燕帧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扛走,拍她屁股呢。 “对于你看上我这件事呢,我谢谢你。”顾燕帧和她扯了半天,扯到最后也扯不动了,听到曲曼婷说了句不客气,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但是不好意思,我没看上你。就这么结束了,好吗?再见!” “行了顾燕帧,差不多得了。”曲曼婷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把他推回来,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惊世骇的话:“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告诉你啊,见好就收吧。” 顾燕帧就是自恋,也没敢自恋沈听白喜欢他,他不知道哪点表现的喜欢曲曼婷,让这个小姐自恋到这种地步,被这番话震惊的目瞪口呆,好笑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欲擒故纵?” 曲曼婷一脸自信,“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哪个男人不喜欢我。” 当两个自恋的人碰到一起,顾燕帧承认,他甘拜下风,点了点头,给曲曼婷比了个大拇指,头也不回的离开。起先是大步流星,在听到曲曼婷又说话了,随即撒开步子跑了起来。但并不是回烈火军校,而是绕过曲曼婷,从帕里莫后门,重新进去,把正和别人交谈的沈听白拽到一个房间,关上房门。 沈听白低头,理了理被抓皱的衣领,抬眼看着顾燕帧,盯着他嘴唇儿旁边那已经不怎么明显的淤青。看样子应该是早就有了,刚才曲曼婷在舞台上说话,这个少爷过来找他,他看也没看上一眼,竟然错过了。拧了拧眉毛,语气微沉:“怎么弄的?” 顾燕帧将两手放在腿的两侧,站的笔直笔直的,正因为和曲曼婷的事心虚不已,寻思着怎么解释,猛地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说,你嘴上怎么回事儿。”不是顾宗堂的儿子吗?这都敢有人打了,沈听白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杯茶,拿着茶杯的手指泛白,似乎要给捏碎了。 “就我那个室友,宿舍停水,她去公共浴室洗澡,旁边就是你那个变态老弟。我怕他发现我室友的女儿身,就站在他俩中间捣乱,把你这个变态老弟气走了。然后,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脚,我室友以为我偷看她,出来就和我打架了。”他以为沈听白会先和他算算关于曲曼婷的那笔账,没想到第一件事竟是关心他的伤势。 顾燕帧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别管这些日子多伤心多难过,前不久在这个宴会上,他又是怎么把酒杯砸了的,只要沈听白对他好一点,就雀跃起来,一股脑全说了,气都不带喘的。 听到是室友,还是一个误会,沈听白松开茶杯,把顾燕帧打量一番,问:“摔了?” “嗯嗯,摔了!摔的可疼了!”顾燕帧连连点头,夺过他的茶杯放到桌上,抓住他的手往屁股上一放,“我的屁股可疼可疼了,你要给我揉揉。” 沈听白两眼一眯,想把手抽出来,谁知道顾燕帧竟带着他的手在屁股上揉了起来,手感酥软,像个面团似的。他不免又想到二人在帕里莫的那一晚,皱着眉毛强硬地挣开了顾燕帧。 “真的疼……”顾燕帧噘着嘴看他。 这个少爷变脸真是快,前不久还天底下都欠他钱,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在又撒起娇来了,沈听白在心里叹声,拿着茶杯喝口茶,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打架?” “对!”顾燕帧又夺过他的茶杯放到桌上,拽过他按到地上,一个翻身,让沈听白压在身上,用他的手掐住脖子,唇瓣微张,咳嗽着说:“她就是这么打我的,我说别打了别打了。” 一个姑娘能这么打你,也是奇迹,沈听白眼角一抽,挣开他站起来。 “她骂我,还打我。”顾燕帧捂住右脸侧过头,委屈巴巴,看沈听白没有反应,以为他不信,抓住他的手,又把人拉下来,带着他的手掐住脖子,“是这样的,她她,拿着,掐着我。” 沈听白低着眼皮子,看他戏精。 “拿拳头……”顾燕帧握住他的手往脸上打,嘴里软绵绵地叫着,“啊啊,力量比这大十几倍啊。” 打架叫出来的确定是这种声音?沈听白耳根子都痒了,堂堂顺远商会的会长,开始怀疑人生了,站起身说:“这样就是她打你是吧。” “就是就是。”顾燕帧捂住右脸,声音又软又黏糊地肯定。 沈听白打算坐回沙发那里了。 “听白……”顾燕帧揪住他的裤腿,抬着头噘着嘴,含情脉脉地说:“你拉我起来嘛。” 沈听白伸手把他拉起来。 “听白,你看,我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的,我根本打不过她。”顾燕帧顺势抱住他的腰,二人面对面,把脸凑过去,好像昨天对曲曼婷说,能把谢襄打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沈听白捏着他的下颔仔细看了看,这张脸白白净净的,主要还是唇角的那点淤青。推开顾燕帧,让人坐在沙发上,拿了医药箱给他抹药。 顾燕帧噘着嘴让他抹药,抹完以后,两手指着两边的脸,咧着嘴笑了笑,“本少爷是不是又好看了呀!” “嗯,又好看了。”那药膏抹在嘴边,别提多滑稽,沈听白却点了点头,把医药箱收起来。 顾燕帧嘿嘿嘿地傻乐一阵,和沈听白扯些有的没的,终于,咽着口水说:“沈听白,我和曲曼婷……” “我知道。”沈听白难得打断他,抿了一口茶,微笑道:“她害怕这次澄清被人误会是因为她和我的关系,所以拿你当挡箭牌。她是为了沈某着想,我知道。所以,顾少爷,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的,配合。” 顾燕帧不知道曲曼婷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也想过这个大明星是拿他当挡箭牌,可他还是害怕沈听白为此生气,一直忐忑不安,想着怎么解释才好。 让他死也没想到的是—— 沈听白竟有些喜悦在里面。 只因为确信曲曼婷是为了他着想。 再谢谢他的配合。 把他彻彻底底的归为外人。 沈听白今天看着是又对他好了,其实是真把他当成张瑜之那号人来对待了,礼貌疏离也客气。 回不去了。 朋友关系是回不去了。 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顾燕帧一腔热血仿佛冻僵在血管里,再也无法流通,他握紧两手,死死咬住牙,看着沈听白。 沈听白一派温和,也不躲开他的视线,最后放下茶杯,道:“顾少爷,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顾燕帧低着头,听到皮鞋踩在地板,门关上的声音。 沈听白在门外狠狠地吐了口气,他摘下银边眼镜,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眉毛紧皱,嘴唇紧抿,是极为生气的。听到曲曼婷的心上人是顾燕帧时,是生气的。但这股怒火,竟不知道为了谁。 他倾心多年的曲曼婷吗? 还是他心动并且还在心动的顾燕帧? 他的理智说,曲曼婷和顾燕帧只是为了应付记者而已。 他不愿去想二人在一起是多么和谐的画面—— 沈听白用帕子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戴上银边眼镜,整理了西装上的领带,唇角带笑,大步走出洗手间,迎上今晚的来宾。 这件事彻底落幕以后,顾燕帧反而没有前些日子看着精神不振了,他依旧每天晚上从军校偷溜出来找沈听白,又粘人又撒娇,甚至晚上都敢再赖在沈听白的房间不走了。 沈听白一直以礼相待,他想顾燕帧该懂他的意思,不然那段时间也不会如此消沉,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确确实实,不懂这个少爷的意思了。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竟快过年了。 烈火军校期末考试的前三天,顾燕帧拿着书来到沈家,上了二楼,敲了敲书房的门,走进去以后,把书放到桌子上说:“沈大少爷,我觉得我这次考试过不了,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也记不住书上的内容,我要你帮我复习。” 沈听白静静地看他半晌,合上文件,示意他搬个椅子过来。 “不要,我要坐你腿上。”顾燕帧绕过桌子,直接坐上去,两手勾住他的脖子。 沈听白皱了眉毛,“下去。” “不要嘛不要嘛。”顾燕帧噘着嘴往他胸前一靠,“听白,我喜欢坐在你腿上的感觉。” “下去!”沈听白能和他见面和他往来,却不允许他再这么放肆。 顾燕帧勾住他脖子的手立刻紧了,噘着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你打死我好了!” 沈听白低头瞥了眼他白白的后颈,再瞥了眼他噘的特别高的嘴唇儿,耳朵里总有那声哭腔似的,惹人心烦,喉咙顿时哽住,僵硬着手,翻开他拿过来的书,“低头看书。” 顾燕帧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来,坐在沈听白腿上,美滋滋地看起了书。 微风轻推窗门。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