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S先生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复他，【谈什么？以什么身份跟我谈？】 姜令璟已经累的睡着，没能等到他的回复。第二日起来反而不想回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软件。 两人都喝多了，起来已经晌午，他就带着姜巳直接回了叔叔姜斌家。 姜巳在车上不安地打量他，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回他了。难道哥哥真的生气了？哥哥不喜欢这样吗？他的Sub属性也会消失吗？ “看什么？”姜令璟察觉到他的视线。 姜巳缩回视线，道：“没什么。昨晚喝多了，头疼。” “知道喝多会难受，还喝那么多？” 姜令璟反问他，语气不善。想到昨晚弟弟埋在他腿间的位置乱动就热气上涌。思绪纷飞，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S先生，他很生气，也很懊恼，但仔细想来却不知道怎么办。 姜巳看不出什么，只见哥哥面色不好，怕是心情不好，昨天还亲亲密密叫他小九，今天就又对他冷言冷语。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恐怕又要吵起来，他索性闭眼不答，反正姜令璟也习惯了他这样子。 姜巳握紧了手机，哥哥一直没有回复过来，他还是有点紧张。 姜斌家住在老城区的一个破旧家属院里，是姜老爷子年轻时单位分的旧房子，一个简单的三室一厅。虽然环境不大好有些破旧，但好在位置在市中心，还算是学区房。奶奶去世的早，姜斌一家三口和爷爷住在里面，以前姜令璟和姜巳也挤在里面。 姜斌退伍军人一个，没什么长处，现在做保安。婶婶是市中心二院的护士，家里有个堂弟，刚上高一，一家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姜令璟也不怎么操心，就是逢年过节，个把月就过来看看。隔着辈分，但毕竟叔婶也是把他们两人拉扯着长大的，不论待他们厚薄，都是亲眷。 姜令璟把车开到门口，门口大爷从小看着两人长大，本来看见车想说外人不让进，看是姜令璟，又忙去替他们开门。 “小璟和小巳回来了啊？” 姜巳一回来想起那家人就气大，不愿意跟任何人搭话。倒是姜令璟探出身来跟门卫大爷搭话，“嗯，大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没事儿啊。来，我给你们开门。” “谢谢您啦。”姜令璟把车开了进去，停在门口，又从后备箱拿出一兜苹果给门卫拿过去。 姜巳看他走回来，问：“怎么不把车停外面，麻烦。” 姜令璟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冷声道：“去拿东西。外面有没有地方停，你不清楚？” 外面就是马路，马路对面是一个三层的小商场，但商场停车场常年是满的。市中老城区周边的路狭窄又人多，在这儿停车可没那么容易。姜巳有点没事找事。 但他本来也只是想跟哥哥说句话，平白还惹了两句骂，只好去后备箱拿东西。 姜巳拿了东西灰溜溜地跟在姜令璟后面，姜令璟今天穿了件蓝色的休闲衬衣，黑色西装裤，笔直立挺，身材比例非常好，背挺得很直，健身房没少去。 他倒也不是怕哥哥，打小都是姜令璟护着他，也容着他，虽然哥哥看上去冷漠，可是一点儿也没亏待自己。姜巳也只是习惯性在他面前卖乖，以免姜令璟不跟他亲近。这次更是自己平白惹了人家生气，难免要低低头。不然哥哥不喜欢他了，可怎么办？ 姜巳走在后面跟着姜令璟，家属院最里面一栋二层就是姜斌家。老式家属院子里也没什么讲究的绿化，几棵香樟和白玉兰，紫叶李和银杏。还有一个破了砖的小花坛，瓷砖都裂着缝，种着几株蔫蔫儿的月季。上面还堆着一楼老阿姨放的咸菜罐子，种着的几棵嫩生菜，一楼窗户下还有几个木架子，挂着几根秋黄瓜。 姜令璟走进楼道，低声嘱咐姜巳：“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最好别说话。” 姜巳吃瘪，只点头。 他年轻气盛，脾气也不算好，点火就着，总是跟叔叔吵架。又因为小时候受了冷落，长大后叔婶处处为难姜令璟，明里暗里找哥哥要钱，他也就记仇的厉害，对这一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姜令璟懂事不计较，他姜巳偏不懂事，一笔一划都在心里记着。 是小堂弟姜坚开的门，他打开门，瞥了一眼姜令璟手里的礼盒，然后冲厨房喊：“妈，人来了。” 婶婶扯着嗓子应，厨房里的油烟气传出来，还有油爆辣椒的味道：“知道了，叫你哥进来。” 姜坚开了门，就回房间玩电脑了，对两位堂哥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兴趣。 姜令璟怕辣，咳着进了门。姜巳皱了皱眉，看看姜令璟没说什么，也不情不愿跟进去了。客厅里老爷子在看电视，见两人来了，起身招呼：“怎么来得这么晚？” 两个大男人人在门口站着，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换了鞋进来，一时二十平米的客厅看上去拥挤不堪。 “堵车耽搁了，爷爷。”姜令璟递出手里的蜂胶软胶囊、深海鱼油给老爷子：“给您买的，软化血管的，对您那高血压有用。” 说着他又指了指姜巳手里的钙片和维生素，“还有这些，您按时吃，也多照顾着点您那腿。” “爷爷。”姜巳也低低叫了一声，算打招呼。 老爷子喜欢看见孙辈，家里也热闹，招呼着两人坐下：“哎，知道了，小璟有心了。小九也坐吧。” 电视上播着经久不衰的，姜令璟问：“叔叔呢？” “没下班呢。”姜老爷子看了一眼挂在客厅的表，十一点五十五，“快了。” 保安不比别的工作，轮班倒，周末不见得休息。 “嗯。”姜令璟跟老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说着厨房里钻出来一个身影，捧着一盘青椒肉丝。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肤色偏黄，穿了件嫩黄的裙子，直发齐刘海，丹凤眼，涂着橙粉色的唇彩，不算好看。她放下盘子摆在桌子上，冲姜令璟笑了笑，又回厨房了。 “这是……”姜令璟问。 老爷子看到精彩处，头都没抬，“你婶婶给你介绍的那个侄女。” 姜令璟不太自在，眼神瞥到厨房，又落在弟弟身上。 姜巳突然就明白了，合着姜令璟突然叫他一起回来，是给他相亲解围的。 他的嘴角悄悄勾了一下，起身往堂弟房间去，边起身边道：“我去叫小坚过来吃饭。” 房子小，不隔音，姜巳站在走道就能听到厨房的窃窃私语。 “姑姑，他真好看……” “那是，姜令璟哪儿都好。别的不说，公司办得大，钱赚的也多。你要是嫁过来……” 姜巳突然笑意就收了起来，嫁过来？是个人就能嫁过来，也不问问他这个小叔子的意见？ 他走了两步，敲了敲姜坚的门，就钻了进去。 姜坚眼神不离屏幕，跟网友称兄道弟，组建帮会，“你来干什么？” 姜巳直言不讳：“我哥要相亲，我来躲躲。” “嗯。”姜坚毕竟年少，对这种事情也无所谓。早些年跟着亲妈排挤兄弟两个，现在长大了也明白点事理，更何况这些年明里暗里姜令璟给他塞过不少新鲜玩意，他也就没跟爹妈沆瀣一气，对大人的事儿不感兴趣，不掺和也不闻不问。 姜巳对着手机发呆，到底是忍不住，主动给姜令璟发消息，用S先生的号，【你要跟我解除契约？】 他还没等到姜令璟的回复，就听到姜坚问：“你有女朋友吗？” 姜巳想起篮球场上那一大溜观众，学院里那明里暗里的眼神，还有微信里排着队的添加好友，道：“追我的挺多。女朋友，没有。” 姜坚长的也算眉清目秀，他除了成绩不好，哪儿都挺好：“嘁，自恋鬼。” 姜巳桃花眼里满是笑意：“我说的是实话。” 姜坚不愿意再跟他搭话，姜巳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他看到小奴隶的回复， 【没有，主人。我属于您。】 他顿时心情大好，在婶婶喊着要开饭的嘈杂声中拍了拍堂弟的肩膀： “想追对象，就得用点心。” 姜巳长腿长脚大步走了出去。姜坚莫名其妙，随后给网恋的小女孩发道：宝宝别生气了，你想要什么皮肤我给你买好不好？ 外面饭桌已经移到中间，婶婶那边的凉菜热菜也备好上了桌。叔叔刚刚踩着吃饭的点进门，姜令璟坐在那女孩旁边，笑着跟他们寒暄。 姜巳有些恼，他搬了张凳子，挤在哥哥旁边，“我坐这儿。” 外人在场，多少叔叔都客气点，“你想坐哪儿都行。小璟啊，这个月公司怎么样？” 又来了，又明里暗里问钱。 姜巳皱着眉，听到姜令璟不温不火的语气：“就那样儿吧，没什么长进。” 姜斌受了媳妇的开导，一心撮合两个人：“娶个媳妇总娶的起吧？你也年纪不小了，今年……” “二十六。”姜令璟答。 旁边的女孩投来目光，他转头看向弟弟，“我们家小九都二十岁了，他还没毕业呢，我不着急。” 姜巳见他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自然接住，他佯作急不可耐地冲身后喊了一声： “姜坚，过来吃饭，饿死了！你干嘛呢？抱着电脑网恋呢！” 喊完姜巳立刻压低声音冲叔叔道：“刚刚他还问我怎么追女孩儿呢！你看看，小坚这是要早恋啊，再耽误了学习……” 姜坚确实在早恋，刚被找了家长，这种场合又不能教育孩子，叔婶一时憋的说不出话。老爷子也有些不悦，姜巳太没礼貌了。姜令璟却低头偷着乐，姜巳给这几个人找不痛快非常有一手。 姜巳看到哥哥低着头，面上不动声色，他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开心了，那他也就快乐了。 堂弟不情不愿地走出来，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一家人闲谈八卦，再没提起要结婚的事儿。婶婶净照顾侄女的口味，做了几道热菜都是辣的，姜令璟吃不惯，姜巳看他吃不下，自己也吃不下，两个人陪着吃了一点就放了筷子。 饭后老爷子去睡午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三两句又扯到催姜令璟结婚的事儿，说让他带婶婶的侄女，叫安安的，年轻人一起出去玩玩，大周末的，也出去逛逛。 那女孩儿脸皮薄，倒也不怎么说话，专心卖乖，看姜令璟怎么说。 姜令璟非常为难，求助弟弟，悄悄把手指放在姜巳的后背上，戳了戳。弟弟腰椎一酸，看着电视的脸突然转过来：“哥，咱走吧，我要去医院一趟。” “啊对。”姜令璟如梦初醒，起身给长辈赔礼道歉，“小九今天跟我说头疼，我得带他瞧瞧去。” 叔叔不悦：“小九多大人了，去医院还要哥哥带着？” 姜巳面露难色，“我确实得要哥哥带着，我这个病，不方便，也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婶婶插了句。 姜巳看看叔叔，又看看婶婶，再看看年轻的姑娘，最后视线留在姜令璟的侧脸上，“我预约了医生，得去割包皮。” “……” “……” “……” 不过片刻，姜令璟和姜巳顺利出了门。 这次走了，下次不逢年过节也就不用再过来了，自然也不会被逼着相亲。 车子驶出小区，姜巳压低了声音偷偷笑。姜令璟面露不虞，弟弟实在是胡说八道，他开口：“你那个……” “不用割，很漂亮，哥你想看看不？” “……不用了。” 到了家，两个人舒舒服服在瘫在楼下沙发面面相觑。 “咕咕咕……”姜令璟的肚子突然叫了。 姜巳立刻弹起来：“她们做饭太难吃了，我想叫个外卖，哥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点了披萨和可乐，宅在楼下看了一部爱就是救赎类型的电影。 她常说：“每一条道路最终都会带领你到注定的归宿。”对她来说，注定的或许是“某事”。但对他来说，注定的是”某人“。 晚上姜令璟又收到S先生的照片，是一根不需要割包皮也很漂亮的性器，柱身筋脉虬结，紫红色的伞状龟头漂亮饱满，引人遐想。 【主人的很好看。】 姜巳笑着回：【什么很好看？】 【是……主人的阴茎。】 姜巳想到姜令璟因为这个词汇就会羞红的脸，给他发，【去地上跪下，三分钟后我要看到你。】 姜令璟老老实实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去跪下，接了S先生的视频。 那边男人手里拿了一根黝黑的软鞭，长约半米，他缠在手腕上一截，身上裹着白色的浴衣看不真切。男人把玩了两下手上的皮鞭，轻轻对着空气甩了一下。 劈裂风的声音让姜令璟身体冷不丁一颤，这样的鞭子和力道，落在身上是什么痕迹，会留下多么显眼的红痕，又是多么尖锐的疼痛…… 只想着，姜令璟就忍不住心尖发颤。 那边男人冷哼了一声，“不许发骚，还没抽你就硬了，像什么话！惩罚你之前，我们先来谈一件事情。” “是，主人。”姜令璟面对着男人跪好。 姜巳顿了顿，有点拿捏不准，但他是Dom，有权知道自己奴隶的真实想法：“告诉我，你昨天打算找我谈什么？” 姜令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他还以为S先生翻篇了。 “我……” “我不喜欢奴隶对主人心存不满，你要是不信任我，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不是的，主人。”姜令璟闭了闭眼，他低声道，“我想找您谈谈是因为我有些生气。” “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停下你的玩具？” “不是。”姜令璟轻声说，“是因为……因为在我被玩弄的过程里，您没有及时的回复我。让我觉得自己被冷漠对待了，是一只被抛弃和无视的奴隶。我很没有安全感。” 姜巳一怔，他完全没想过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