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电话
殷长生喜静，就住在御景苑西南边依山傍水的一座独栋小别墅里，顶层还有一个露天花园，周遭环境清幽，景色宜人，不过与附近的房子相距较远。 李煜把殷长生送回到房子里，进了玄关，开灯后将人扶到二楼客厅沙发上坐好，就熟门熟路的去柜子里拿出常备药箱，翻出些解痉药倒杯温水让殷长生服下。 为了方便殷长生传唤，李煜和其他弟兄就住在附近，殷长生这平时除了定时来清扫的佣人和需要的时候才吩咐做饭的厨师，就很少有人能进来，原本是安排许多保镖在这负责大哥的安保，但是殷长生最烦被一堆人拥着，李煜没办法只好暗地里安插人手警戒。 殷长生起身一边将领带解开一边朝李煜摆手：“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然后将领带随手放到沙发靠背上，转身进卧室拿衣服准备洗个澡。 李煜在后边笑嘻嘻的说：“大哥，今天就让我在一楼客房里睡呗，太晚了不想开车。” 里间卧室亮起明黄的灯光，殷长生也没回答，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默认了。李煜挠挠头当他是默认了，也想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正要下楼，就听到殷长生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传来一阵响铃声，李煜拿起一看：白叔 白叔？难道是白堂主？ 李煜正犹豫要不要接，厅里的座机电话也响了... 李煜头大，拿着手机过去看座机里是谁打过来的，一串陌生号码。这时殷长生已经进浴室里洗澡了，李煜朝浴喊：“哥！有电话！” 殷长生明显被这声音吓一跳，他以为李煜早走了：“那你接啊！靠！” “有两个！” 殷长生没回，估计是开了浴头没听清，李煜决定先接‘白叔’的。 “喂？谁啊？”李煜小心翼翼地问道 “长生？”电话的另一边，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疑道。 李煜听出这声音，是白堂主的。 “白、白堂主！我、我是李煜，长生大哥他在洗澡，所以我来接电话。”李煜紧张得手心冒汗，声音也有些抖，他这种层次的平时就很少有机会跟白虎堂的龙头大哥说话。 “哦，我听说长生又跟萧龙打架了，是怎么回事？”声音里透着霸气狠厉的压迫感，让李煜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李煜暗自叫道，不愧是一手创建白虎堂的男人，光是听声音都有种让他想下跪的冲动了好不好！ 虽然对外说是当起了撒手掌柜，但这消息网也也太广了，这才没一个小时，消息就传到他耳朵里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殷长生和萧龙是在鱼龙混杂的坊尘街里开干的原因。 “额，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去停车，回来就看到龙哥和他那几个小弟就在青和会酒吧门前无缘无故把我大哥按在地上一通揍，都打出血了，刚刚还喊肚子疼呢... ”李煜很片面的根据自己的视角跟白刑交代，而且各种添油加醋和护短，有些卖惨的嫌疑。 白刑听得直皱眉，他一收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就先打电话给殷长生，听到‘打出血’，脑门的青筋突突地往外冒，对电话吼道；“你他妈怎么没留人在他身边！” 李煜被这震天的声音一吼，吓得差点真就下跪磕头了。 “对、对不起，堂主，是我没保护好大哥，当时是要送大哥回家的，身边也就没带人，也没想到大哥中途要去酒吧...都怪我，当时就应该留在大哥身边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同是自家人的龙哥会当着青和会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对生哥动手，呜...”说到最后李煜还替殷长生委屈地哭了... 白刑气结，他也不是傻瓜，萧龙跟了他十来年是什么样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殷长生动手，况且他也叮嘱过萧龙别跟殷长生对着干，凡事都让着点，今天这事也确实让他气到了，不耐烦地说：“别哭了，我去问问你龙哥让他给长生个解释，长生洗完澡了你叫他打电话给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气冲冲地去打给萧龙算账，道理他都懂，但是打殷长生就没得道理可说。 “是是，我知道了，堂主！”明知白刑看不见，李煜还是恭谦地弯腰不停点头，挂掉电话，抹了一把眼角生生挤出的几滴眼泪松了口气。 “妈呀，吓死老子了。” “喂！白哥你找我啥事啊？”萧龙光着上身坐在医护室里，歪着脑袋用肩膀夹住手机，从裤袋里摸出半包软中华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前后摸了两把没找着打火机，瞪了一眼在他旁边交头接耳指指戳戳没点小弟样的小弟们，最后还是王五上道，一脸贱笑殷勤地上前老大进贡他那两块五的打火机，萧龙满意地抬起下巴让他点烟。 旁边其余小弟纷纷低声骂王五狗腿子，王五鄙夷地‘哼’了一声，那也比你们这几个没眼力见的狗腿子好多了。 萧龙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厚底圆框眼镜的年轻医生，正拿着棉签蘸着医用碘伏要给萧龙的左胸伤处消毒，他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很想再开口提醒这几个小混混不要在医护室抽烟，不过他们没有一次听进去的。 “萧龙！你干嘛和殷长生打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他动手吗！我操你妈的脑子里装满屎了啊！我的话都听不进了是不是！！” 即使萧龙没开免提，所有人都听见了这怒气十足地咆哮从手机里传来，一时间旁边的几个小弟都被吓得住了嘴。萧龙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音量吓得虎躯一震，吴医生本来拿着棉签要给他的伤处清理消毒，结果他这一动弹力道就大了许多，瞬间对萧龙的某处造成二次重创。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吴你要杀人啊！！！” 医护室里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萧龙嘴里的烟掉到了裤裆上，手机也给摔了。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吴医生淡定的收回手，语气是跟他职业不符的幸灾乐祸，他把那根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换了根新的，继续蘸。 萧龙哆嗦着把烟拍走，吴医生挑眉，考虑要不要再给他来一次刚刚那酸爽的体验，王五机灵的把烟头捡起弄灭，顺便也捡起手机递给萧龙。 可惜没摔坏，王五一脸同情地看着萧龙。 唉，好惨一男的... “你怎么回事啊？”白刑莫名其妙。 萧龙压着怒火：“卧槽！老大，他娘的是我要惹事的吗！你也不问清楚殷长生对我干了什么事，就找我算账啊。” “他那小身板能对你干啥！你个皮糙肉厚的老爷们还能挺不住他几拳啊！”白刑又吼，看来他是完全低估了殷长生的杀伤力，好说殷长生也是个身手不错的男人，给他说得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似的，着实有够夸张的。不过白刑也确实一直把殷长生当小孩看待，护犊子的心思萧龙觉得十分离谱。 “我操，这王八蛋不讲武德！有种你去跟他打一架试试，我敢保证你两只奶头也给他咬下来！”萧龙火气也上来了，跟白刑对着电话互吵了起来。 整间医护室里响彻两大老爷们的对喷，你来我往，是左一句“傻逼我操你妈”，右一句“脑残孙子”闹闹哄哄的，场面不可谓不精彩。 “我，我日，先消停一下...”白刑最后骂的有点累了，人老不得不服输，他嗓子都有些哑了。 “嗯...”萧龙也好不到哪去，今天就属他吼得最多。钱七抢先王五一步给老大递上一杯水，他现在对老大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而连绵不绝啊！敢这么跟白堂主对骂的还能有谁？！ 不愧是我大哥！ 其他人也是用敬佩的目光仰视着萧龙并纷纷在狗腿二号钱七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你明天回来，到盛逸酒楼咱们一起吃个饭。”白刑道。 盛逸酒楼是白虎堂名下做的最大的产业之一，分店几乎在全国都有，白刑说的回来，自然是回玄盛区的主店那了。吃饭也只是个幌子，必然是有事要谈的。 “殷长生也去吗？”萧龙问。 “废话！”白刑又吼起来，之后没等萧龙反击就立马撂下电话。 萧龙暗骂着把手机关了，心里烦躁得很，明天肯定又有许多破事。 不行，今天这波太亏了，明天他得找回场子，看殷长生这小子还敢不敢随便就对他动手，这都是给他惯的！想他萧龙出来混了这么久，整个g市要找出敢跟他动手的不超过三个，能打得过他的那是一个都没有，他是不是平时下手太轻，搞得殷长生以为他很好欺负？ 明天他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让他知道出来混的都别太装，省的他以为自己很能打，要是遇到的不是他，可能下一秒就得身首异处了。 不过……白老头又不许他碰殷长生，啧，真是麻烦！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娇贵！ 萧龙暴躁！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吴医生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上好药后又贴上了纱布。吴世柯把已经装好的药递给萧龙，冷声道：“消炎片饭后口服，一天三次一次四片，纱布一天换两次要涂好药水再包扎，伤口一定不要碰到水，洗澡的话就先擦擦身体吧，你皮这么厚，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愈合结痂了。” 萧龙接过药，让王五给钱，起身拿放衣架上的夹克套上，就要出门走人，低头写单子的吴世柯抬起头看向萧龙，表情有点僵硬思索片刻还是问出口：“长生他没事吧？” 萧龙没回头：“放心，吴医生你的老同学我怎么敢下手太狠，要是被你知道把我药害死了咋办。” 这话多是调侃，吴世柯冷哼一声又低头写上古天书了。 萧龙搓搓鼻子，这话有点虚，因为他今天可能还真下手重了些…… 出了小诊所，萧龙等人就开车回去了。 殷长生倚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白刑的号码拨给他，他刚洗完澡出来李煜就跟他讲了白刑打电话来说的事，他本不想理会直接到头就睡，不过白刑肯定又要打给他问个清楚的。 他看着“正在拨通…”的电话界面眼睛有些发愣，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发颤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他穿着黑色的蚕丝开衫睡衣衬得肤色白皙，肩上披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平时微卷还有些翘的头发此时乖巧的耷拉下来，倒是显得十分柔和，与平时咄咄逼人的样是判若两人。 旁边的李煜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上前拿起他肩上的毛巾轻声说：“哥，我给你擦干，不然等会要感冒的。” “唔……”殷长生缓缓闷出一声回应。 李煜用毛巾动作柔缓地把他的头发裹住按压几下，把水吸掉就开始给他搓头发，想着等殷长生打完电话后得拿吹风机吹干了再让他睡。 “长生啊，你没事吧？”电话接通了，白刑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担心的问道。 “白叔，我没事啊。”殷长生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说。 白刑听出他有些累了，又问：“不是说出血了吗，有没有叫医生来看看，伤的怎么样？还疼吗？” 这柔声细语的，很明显的差别待遇，要是让萧龙听到准会送上一句“恶心！！！” 问题有点多，殷长生注意力不集中，想了一会才回答：“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小打小闹的，你别听李煜瞎说，我哪那么不经打啊，刚刚已经吃了些药了，一点也不疼的。” 说完打了个哈欠，李煜听到提起自己就有些紧张，害怕被堂主以为他在挑拨堂会两位大领导的关系，心里有些发憷。 白刑也不急着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出殷长生困了，笑道：“嗯，没事就好，你明天回来一趟吧，我们一起吃个饭。” “嗯……” “那行，你睡吧。” “嗯，挂了，白叔。” 殷长生挂了电话，想躺下就睡的，李煜忙说：“哎，哥，头发还湿着呢，别睡我马上拿吹风机来。” 殷长生不理会，他实在是困得很，李煜没法只好开最小档热风给他吹，好在声音很小也没吵到他。 李煜吹好后就熄灯关门出去，想起自己这大半夜也还没洗澡，要不是因为在殷长生这睡他可能就不洗了直接去睡了，不过给他大哥知道下次就不让他在这睡了，苦逼的叹了口气，就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