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考的成绩下来了，除了第一、二的排名，其他学生的成绩与以往的排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班舜夺得了第一，裴宏才得了第二，这是裴宏才首次被拉下了第一的宝座。 这件事在高三这一届学生圈中获得了广泛讨论，毕竟后两届学生不清楚，只有高三的这届学生知道，连续两年在各种考试中拿到年级第一的裴宏才是多么优秀，如今被新来的转校生一下子就拉下了马，不少人大感惊奇，没想到“林妹妹”可不只是虚有其表，是真正的腹有才华。 周错在看到排名时也惊讶了，很快，他收到了一条微信，是裴宏才发过来的，约他下午放学在操场上见。 周错看到这条信息，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 放学后他如约而至，只是没想到难得看到高元白居然与裴宏才一起在等他，他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高元白面对他时就没什么好脸色，一上来就拽住了他衣服把他拉到操场角落的一间小屋背后，微微含笑的拍了拍他的脸，高元白那笑容里隐含的东西他不懂，他低下头不敢细看。 “别怕，我们今天找你来不是打你的。” 周错抖了抖，紧紧贴着身后的墙，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丝的安全感。 高元白继续说，“我们是来跟你做个交易的，只要你同意，以后我跟老裴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周错略感震惊，可还是忍不住感到些微惊喜，声音颤颤的说：“真、真、真的吗？” 高元白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这我怎么会骗你。” 周错握紧了手，激动的手不停的发抖。 裴宏才的声音四平八稳，“我们的交易很简单，只需要你帮我们把班舜骗出来。” 周错瞪着眼，心中的欢喜变成了惊惧，“你们、你们想、想对班舜下手？为什么？只是因为他得了第一？” 高元白脸色一冷，抬腿踹了一脚周错，“你话怎么这么多，你管我们要干嘛，你把他给我带出来就好了。” 周错抖着唇想拒绝，可是高元白的脚踩到了他的脚背上，威胁的使了使力。 “我看是有段时间没收拾你了，你是欠收拾是吧，这么简单的交易，你轻轻松松就能完成，马上就能脱离我们的魔爪了，你还犹豫个屁啊。” 高元白的话简单直白，完全说中了周错心中想的事，他拒绝的话霎时就说不出来了。 裴宏才看着他，递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明天周六，下午三点，你带着他打车到这个地址来。” 周错看着那张纸条，内心挣扎。 周六的阳光不知为何这么好，照在身上，既不强烈又让人温暖，周错抬头直视着天际，心中却惊惶不安。 班舜看着站在马路上发呆的周错，不知他要干什么，出声问他：“阿错，马路边上的你发什么呆啊，你不是要打车吗，出租车都过去好几辆了，怎么也没见你没拦下来啊。” 周错神情恍惚的看着班舜，看着他展颜而笑的脸，那么得好看。 他真的要害班舜吗，只要带班舜到纸条上那个地址，他就能获得他想了两年的自由。 这事太简单，简单到他不敢去想象如果把班舜带去，后果是什么…… 可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被折磨了两年，好不容易能解脱了，他怎么可能不想抓住。 然而班舜是无辜的，他要是真做了，他与高元白、裴宏才这样的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内心就像在火上煎熬着，又纠结又难受，不知不觉间就哭了出来。 班舜不知所措的帮他擦掉了眼泪，哭笑不得的说：“你到底怎么了啊，你不是说我考了第一你要带我出去玩吗，现在你一个大男生在马路边上哭哭泣泣的，这算是什么情况。” 周错低头不敢看班舜，捏紧了手中的纸，心中的矛盾一步步升级，他看着班舜紧张他的样子，一点不像作假，想着班舜给他补习，帮他说话，不嫌弃他，对他种种的好，即使心里某个声音告诉他别再随便相信任何人了，他还是不忍心推开班舜。算了，再相信一次吧。他松开手，把手放在衣服的包里，那张纸被他手心里的汗打湿了，从手里掉落出来被他压在了口袋底下。 周错笑笑说：“我其实平常不怎么出去玩，刚刚想不出能带你玩的地方就哭了。” 班舜噗嗤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极了，或许是相信周错这蹩脚的理由，他拉住周错的手，“没事，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周错把手握成拳头，点了头。 班舜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坐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条热闹的街，人头攒动，商家云集，周错从未来过这里，这里这么多人，他心中害怕，有些想走。 班舜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进了人流之中，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门口立着一块漂亮的大广告牌的KTV前。 周错坐到沙发上时头都还有些晕，在这喧嚣的环境里，班舜跟他说话的声音都不得不大声起来。 “阿错，快去点歌，你想唱什么就点什么。” 周错哪会唱什么歌，忙摇着头拒绝，班舜在旁劝他，说词都带着调笑，直把他笑成了个大红脸。这时KTV的服务员敲门走进来，手上还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摆了不少的啤酒零食，服务员一一为他们摆好酒水零食，鞠着躬祝他们玩得开心后便离开了。 周错看着那满桌子的酒，目瞪口呆的说：“就我们两个人，能喝这么多酒吗？” 话刚出口，他便想到了班舜那身体是不可能喝酒的，所以这酒是他一个人喝么，可是他又没喝过酒，很容易醉。 班舜看他为难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喝多少算多少，这酒水是KTV里必须点的东西，不然开不了房，我不能喝酒，所以这些酒就交给你了，反正你当练练手嘛，以后你上大学，有的是应酬酒让你喝得呢。” 周错没来过KTV这种地方，连KTV都还是偶尔听同学们聊天的时候提过，他不太懂是不是KTV里必点酒的规则，但是班舜都这样说了，他只有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尽量。” 周错坐在沙发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过酒瓶喝了一点，第一口对他来说是有点难以下咽，但是酒液灌进肚子里，只觉身体好像轻飘飘的，舒爽的像是累了一天突然得到了一张床躺下休息，让他整个人轻松不少。这一口直接松懈掉了他心中的情绪，让他崩溃了。 他举起酒瓶对身边的班舜哭着说：“我真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我从读高中以来就没像今天那么高兴过，班舜，其实、其实今天我是打算……”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笑笑，擦了擦眼泪，“没事，没什么，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只要坚持完今年，我就能解放了。” 他举起酒瓶一口灌了进去，班舜靠着沙发看他，眼里的光暗沉的很，看着他一口酒一口酒的灌，笑容在这半暗的房间里变得诡异起来。 空瓶子渐渐变多，周错眼前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他眼中的班舜渐渐变成了两个，不，是三个，他眼里的三个班舜对他微微笑着，笑得他心中有点发寒，他本能的慢慢坐远了些，甩甩头想强撑起精神，可他实在不胜酒力，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