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想吃饭还是想吃我
郁轻尘回宫处理两日后的选秀事宜，傅湘和云峥去悦来楼选了个二楼包厢，隔着帘子静待一楼大堂的说书人的开场。 “昨儿个讲完了契丹立族往事，今儿个给大伙儿讲讲南疆嫡系血脉断绝后的八部之争，那叫一个错综复杂，爱恨情仇。” “诶！说书的！重点讲讲那魅部的故事呗。” “对对对！” 大堂里的百姓们眼露八卦，无不想听听那些痴男怨女之事。 “魅部的人在这百年的八部之争里，多数沦为其他七部强者的金丝雀，要么就是早就转手卖了好几圈人了。”傅湘眼里盛满同情，“一个空有美貌皮囊，无自保能力的部落，注定要被历史的车轮碾压。” 魅部，传说他们的先祖是神仙贬下凡，族中人皆拥有摄人心魄的无与伦比之美，越是血脉纯厚者，越美得惊心动魄。而且有传言，与魅部之人交合者，可延年益寿。 可惜魅部的族人甚少，百年前是依附于南疆嫡派，作为他们的联姻对象。嫡派灭绝后，百年来的斗争，早就将这个部落扯垮了。 “我倒是挺羡慕他们的，那般惊世的传奇，足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了。”云峥替傅湘将蟹肉都剥好装盘后，轻轻推到傅湘面前，眼里有着悲伤，“哪怕是消失了，不存在了，也还能留在人的心里，刻骨铭心。” 傅湘察觉到云峥的心情，他是在想他若因病离世了，她会记着他吗……怎么想得那么远啊！ 傅湘心里一疼，连忙伸手将云峥抱住，头抵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这不是挺有力的吗…… “阿湘，我现在还没事。”云峥感到小姑娘环搂着自己的腰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一如她七上八下的心情，“只是怕回头宫里新人多了起来，你忘了我如何是好。”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的。”傅湘闷声说，“你是我第一个让我体验到喜欢和爱，原来是这般美好的。” 云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勾唇浅浅一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怀里的温软，低声询问道：“那你现在想吃饭，还是想吃我？” 傅湘内心：一个时辰前不是才在画舫上那个了吗？！ 帝都郊外，官道上，一群人对峙着。 “我，今儿个就买下这妮子了！”一身黑衣却难掩明媚之色的年轻女人一把踩住那根打算扬起的鞭子，扔下一袋钱。 “公……公主，这都快到帝都了，您别太张扬了。”旁边的粉衣姑娘扯了扯黑衣女子衣袖，低语道。 黑衣女子不甚在意粉衣姑娘的话，摆了摆手，“还不快滚！待会老娘不高兴一刀劈了你也没准。” 一身富态的官家妇女，看了眼地上的钱袋，道：“你以为我是几个铜钱就打发的？这小妮子好歹也有贵族血脉，有些女人可钟爱这一口了，我卖去青楼可是值百金。” 这年头，除了一些守寡男子，也有些贵族妇女喜欢去青楼玩漂亮小姑娘的。 “呵！本姑娘可就没见过铜钱，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一阵内力，钱袋裂开，金光闪闪。 富态官家妇女一下子就满意了，“行行行，就当我是狗眼。”她示意自己的男仆把钱袋捡起来。 “不过我得提醒您，这小妮子之前可是和男人女人都上过了的，不是特别干净了。”富态官家妇女来回打量了黑衣女人和粉衣姑娘，早就心知肚明。 “卖身契呢？”黑衣女人无视她的话，只知道按规矩。 给了卖身契，富态官家妇女悠哉悠哉上了马车，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一刻，可以看到里面有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孩正在翘首以盼妇女的归来。 “你走吧。”黑衣女人把卖身契和一袋钱给地上一直瑟缩不出声的黄衣姑娘，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却无懵懂天真之色，一派看透世事之状。 “我伺候男人女人都可以的，您不介意的话……”黄衣姑娘热切期盼。 “不必了，我只是觉得你侧脸有点像我亡故的妹妹。”黑衣女人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有点不舒服，“拿着这钱去置办田产，忘了这些前尘往事，好好过自己未来的小日子，就好了。” 说罢，她牵起粉衣姑娘的手，往前走。 黄衣姑娘不甘心，上前几步拦住：“姑娘大恩大德，好歹留个姓名，让奴家挂念……”泪眼婆娑，一派伤感。 黑衣女子叹气，“我非大历人，来这里也不是游山玩水，不值得你托付，若是你嫌钱不够，我再给你一袋，莫要自轻自贱了。” 黄衣姑娘愣神，手上多了一袋钱，再一转身，只能见一黑一粉衣袂飘摆而去…… “这下好了，我们没钱了！”粉衣姑娘走出去好远，跺了跺脚，看了看只剩几锭银子的钱袋。 “她像小七，不是吗？”黑衣女子有些追忆。 “公主……”粉衣姑娘看着自家的公主，满眼心疼。 “没事，也只是像而已。我南瑶竹还不至于把鱼目当珍珠。” 南瑶竹，南疆八部中力部的继承人，其亲妹死于南疆斗争中。 “您只是幻想小七公主若还能活在世上，应当活得好好的。”粉衣姑娘一语戳破。 “朱颜……你就不能不戳破我心思吗。”南瑶竹刮了刮朱颜的鼻子。 朱颜嗔了一眼南瑶竹。二人又笑着携手并进。 “你说傅湘那小丫头片子会不会满意我这份大礼？”南瑶竹看到帝都的万里高墙，突然有些拿捏不准。 她和她的部落现在非常需要取得大历朝的明面支持，不然她不会千辛万苦从黑市上找了这么一件稀奇的宝贝，还瞒天过海般偷运到帝都。 “别担心，阿竹，那个宝贝有什么本事，我们可是清楚的，更何况他也还是……”朱颜还想说什么，又怕南瑶竹生气，干脆噤声。 “还是我弟弟。”南瑶竹阴沉着脸，补充完朱颜的话，可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那东西有着她家的血脉，要不是因为政治需求，她巴不得那东西烂在黑市里。 入夜，帝都四面八方的巡逻楼，皆升起了巨大的烟花，五颜六色，点亮夜空，孩童们欢欣雀跃地拉着家人们看。 整个帝都的街道仿佛被这烟花渲染出喧嚣人间烟火味。 这是傅湘对帝都的一点调整，下令每年的节气调换前夕夜，巡防们要点燃烟花，一来可解决官府每年重大节日按照惯例大量购置烟花后产生的积压库存，节后无人问津，二来就当是为百姓们增加点乐趣，长远看兴许可以成为帝都又一大特色。 而此刻，那个平民小巷的瓦房泥屋里，笼中的男子耳朵动了动，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烟花声音，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