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黄糜子甜饭
“喔喔喔——” 朝阳的金光完全破开了云层,天光大盛,嘹亮的鸡鸣声远远传来。 “啪!”随着最后一声链枷落地的声音,高大强壮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周岩站在平摊的糜子堆旁,金黄的穗子被他抽开了壳,一颗颗饱满的谷粒四散在地上。 “周大哥,擦擦汗吧。”苏沐雨在男人干活的时候就拿了一条白色棉布巾,在井水里打湿,见到周岩停止了鞭打就赶快递了上去。 周岩也不和苏沐雨说客气话,自然地直接接过汗巾擦自己的额头和脸颊。 冰冰凉凉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很是舒服。 周岩把汗巾拿下来,就正对上小知青白净漂亮的脸蛋,他的面颊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看上去好像抹了些胭脂似的,渲染出了动人的艳色。 强壮的汉子喉间发出了不明显的“咕噜”的吞咽声,如同牛皮大鼓的低沉声音响起:“我去做饭。” “你刚刚干完活儿,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苏沐雨关心道。 他现在和周岩距离太近了,男人刚刚干完活,身体热腾腾的,伴随着微微加重的喘息声和喝水时的吞咽声,苏沐雨莫名觉得自己周边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不用,待会你想吃什么?”周岩擦完汗后把白布巾搭在了裸露的脖子上。 “什么都可以的,我不挑。”苏沐雨赶紧摆了摆手,想到昨天吃打卤面的时候被辣到的场景,小声地补充道“就是吃不了太辣的…” “喜欢甜的?”周岩问。 苏沐雨突然想到昨天好像吃了不少香甜的黄馍馍,于是脸有点发热,停顿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嗯。” …周大哥连这点都注意到了吗? 青年微微用眼神瞟了身边男人,但是因为身高差距只能看见他刀刻斧凿的脸部线条和微抿的薄唇。 周岩拿起了刚刚丢在石磨旁的白背心,垂头看向苏沐雨的眼睛:“不会吃辣的人一般喜欢吃甜。” 突然和那深邃的眼睛对上,苏沐雨有一种被看穿的心慌感,莫名地有点紧张起来:“是、是吗?” 好在男人很快移开了目光,他也没有再说话,径直朝南边的厨房走去。 苏沐雨赶忙跟上。 “唔。”周岩突然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隐忍,沙哑质感,还有一点奇怪的甜腻… “周大哥,你怎么了?”苏沐雨觉得脑中突然出现的和周岩怎么都搭不上边的“甜腻”有点荒缪,赶快驱散了这个奇怪的比喻。 周岩皱紧了眉头,垂眸看向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白布巾。 浸泡过的白布巾边角凝出一滴冷冷的水珠正好滑下落到男人大胸肌上缀着的那一颗红红的乳头上。 顽皮的水珠划过乳晕,沿着肌肉线条攀登一座胸肌丘陵,攀上了男人凸起的乳头,在轻微凹陷的乳孔里逗留片刻后就下坡,以极快的速度划下古铜色胸肌,划过腹肌,又隐没于男人流畅的人鱼线里。 尽管只是短短的时间和一点点冰凉湿润的触感,但是敏感得不像话的男人乳头却像过了电似的刺激,这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让一向强硬的周家老大忍不住哼出了声来。 听到青年的关心,周岩面色如常:“没什么。” 明明水珠已经滑下,但是乳头上那种冰凉的感觉怎么也摆脱不掉,好像还沾着水似的。 周岩索性拿手上的白背心擦向自己的胸口。 在阳光下晒了许久的棉布背心温暖极了,棉布料也比较柔软,但是相比起娇嫩的乳头,还是显得过于粗糙了些。 男人咬着唇,压抑住喉咙里的呻吟,想要把水珠留下的冰凉湿润抹去,但是用力擦拭那颗艳红的乳头,反而带来更刺激的感觉,让他的腿有点软。 而且越擦,那乳头越红,颤颤巍巍地挺立了起来,被糙布欺负得兴奋极了。 苏沐雨在旁边看得有点脸热。 周大哥的胸肌真的好大,和女儿家的乳房都差不多了,他的乳头也红红的,有点…风流。 一向乖巧含蓄的小知青就算看到了这么骚气的奶头,在脑海里也是说不出“风骚”二字的。 察觉到青年时不时瞟到他身上的羞涩目光,周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乳头擦得差不多了,周岩就把背心展开,自然地穿上身。 强壮的身体被薄薄的布料勾勒,男人刚刚被揉搓的右乳变得比左乳更大,顶起了背心,这种大小差异看起来更加色情。 ———— 到了厨房,周岩轻车熟路地搬出一个白陶盆,里头是黄澄澄的糜子米,用清水浸着,水面上浮了淡淡的米渣,看上去有些混浊,昭示着着糜子米已经泡了一段时间了。 “周大哥,你要做什么啊?”苏沐雨问道,心里想着找帮忙的机会。 周岩回复道:“黄糜子甜饭。”他一边说,手上却不停,又从旁边的灶台上拿了三个碗,一一摆在桌上。 第一个碗里装着琥珀色的蜜豆,第二个碗里装着红艳的蜜枣,第三个碗里装着黑褐色的豆沙。 男人掬了点水把手洗干净,拿出了一个用来盛汤的宽口白色大陶盆,往里面浇了一勺清油,摇晃盆身,让油在盆底形成一个亮晶晶的膜。 然后他再拿出晶莹红艳的蜜枣摆在盆底正中,在蜜枣旁再点缀上一颗颗琥珀色的蜜豆。 男人垂头认真摆放枣豆的样子看上去沉稳又温柔,日光从打开的窗子撒到他半长的发丝和坚毅的脸庞,他一身冷硬的气质都被软化,显出了些许温情。 苏沐雨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婉柔顺的江南女人,也总是在清晨的阳光里,在灶台冒出的袅袅白烟里为他准备饭食… 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一个寡妇为了在外人面前不露怯,她处处表现得强硬,村里人都在背后叫她“母大虫(老虎)”。甚至她在照顾他时也总是强势,但他知道…母亲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南方女子生得瘦小,她站在大大的灶台前,熬出一锅稠白清香的粥,眉眼认真又温婉,小小的他觉得母亲就是世上最美好的女人了。 他天真地想着,如果和他结了娃娃亲的女孩和母亲一样贤惠就好了… 想起往事和不知何年再见的母亲,苏沐雨眼睛一酸,一层水雾漫开。 还在摆放蜜枣的周岩注意到青年的沉默,一抬头,见白兔子小知青泪眼婆娑,眼尾都泛起淡淡的红色,看着教人心都被揪紧了。 “你不高兴。”周岩陈述道。 苏沐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明明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还在周大哥做饭时莫名其妙摆一副臭脸,会让他讨厌吧…但是又不能解释…苏沐雨咬着唇,心里更难受了。 ——自己又没用又软弱,真的不像个男人… “张嘴。”忽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苏沐雨呆呆地“啊?”了一声。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闯进口中,苏沐雨下意识含住,顿时舌尖上漫上甜蜜的味道。 周岩拿着筷子在装满豆沙的碗里搅了搅,放到了青年微张的嘴里,看到青年把筷子含住舔舐之后,才轻轻把它抽出来。 男人没有追问青年为什么难过,只是看着他,问:“甜吗?” 苏沐雨品味着嘴里香甜绵密的豆沙味,小声说:“…甜。” 或许是甜味真的能治愈人吧,苏沐雨的心微微放平,忧郁尽扫。 他靠近周岩,看到男人放在盆里的蜜枣蜜豆竟别出心裁地摆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红色的枣子是花蕊,豆子摆成花瓣,看上去很是可爱。 “周大哥摆的花好漂亮!”苏沐雨赞叹道。 周大哥看着不拘小节,却有一双巧手,心思也温柔细腻…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妻子了。苏沐雨不由自主地想道。 周岩看着恢复精神的小知青,心情也莫名变好了,他把泡好的糜子面撒在摆好的蜜枣蜜豆上,再密密地铺上一层厚厚的豆沙,最后在最上面再填一层糜子面。 “我去烧柴。”周岩把装了糜子甜饭的盆放在锅里,用大锅盖盖上,就点燃了灶台里松软的草引子,往里面加木棍烧火。 苏沐雨总算找到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了,自告奋勇道:“我也来烧柴!” 于是,他也蹲下来,拿起旁边的柴火往里面加。 火势渐渐变旺,青年的鼻尖上渗出了一点汗珠,脸庞在火光下映得发红,时不时飘出的灰粘上他白净的脸,看上去有点狼狈,但是青年的表情却是平和愉悦的。 周岩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专注地看着青年往灶台里加柴火的清秀侧脸,慢慢出了神。 一向沉默少言的冷面男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青年和男人蹲在灶台前,火光明亮,日光温暖,从紧闭的锅盖里飘出阵阵糜子面的香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