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血誓（下）（给肉戏铺垫）
不……不……你不要死，我不能让你死！ 洛川猝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便这么毫无预兆的朝老妖喷了过去。老妖半点没有防备居然被喷个正着，顿时凄厉一声惨叫，脸上青烟四起，就像是被泼了硫酸，坑坑哇哇都是烧灼的痕迹。 洛川混沌的脑海有如云雾散开，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熟悉的一段咒语在脑内一闪而过，本自掉落于地上的“灭魂”剑突然冲天而起，斩向挟制住他的两人，顷刻让两人倒地不起。 他一把将灭魂握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荧蓝弧度，剑尖直指老妖，神情肃穆，威风凛凛，竟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冷喝斥道：“放开越城，否则我让你们偿命！” 老妖痛得连连倒退，好不容易稳下身形，咬牙道：“这小子果然深藏不露。你等着！” 说着，他两手交叉，食指与拇指互相捏住，又快速变换手形，速度之快，到最后都看不清他有几根手指头，只有一片虚实难分快速移动的重影。嘴唇不停的嚅动着。 便见原先被越城打番在地，抱胸抱腿直叫唤的人停止所有动作，脸上没了半分痛苦之色，倏地一跃而起，齐齐逼近洛川！ 越城本为洛川能突然御使他的“灭魂”而惊讶，又见老妖居然使出邪法，要将洛川往死里困住，不由失声提醒道：“小心，是千尸阵！” 洛川一听这惊悚的名字便头皮发麻，听到越城忧心的声音发了颤：“川哥，千万不要被他们抓破皮肤！” 越城挣扎着想去帮洛川，却是越挣扎那无形的枷锁收得越紧，竟像是勒入他皮肉，肉眼可见的手腕处皮肤变得通红，甚至有轻微的鲜血渗出！ “你再挣扎下去，这双手怕是要废了！”老妖白眼一翻，冷冷地说。 洛川马上失神大呼道：“越城停手，相信我！”他这充满自信的语气让越城骤然安定下来，雾隐朦胧中，仿佛有人在向他款款走来，柔和不失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会护你一世周全。”一时之间，他迷失在这虚幻的影像当中，无法走出。 老妖朝着洛川嘿嘿直笑：“越城这小子说的没错，正是千尸阵。此刻这些人都已成为一具人形兵器，听命我一人，攻击想要攻击的人，除非脑袋掉落，否则绝不停止！而且他们身上都带了尸气。尸气会传染，一旦抓破皮肤，渗入血脉，你就会变成他们一份子！” 这些人本来是凡人，只不过被老妖用咒法控制，只要破除咒法，就能恢复。如果一旦砍掉脑袋，咒法就算去除也是回天乏力。 脑袋是万不能砍的，那么还有什么方法能制住这些人？如果不制住这些人，又怎么脱困，怎么救人？ 这个老妖实在太毒，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洛川还从没听过如此恶毒的阵法，心中尽管阵阵寒意，面上却凛然不惧，一门心思只想着拼尽全力一搏，才能救回越城！ 千尸阵已迅速集结，人群围拢着张牙舞爪扑面而上。 洛川下意识右掌微动，掉转剑身将长剑迎向自己左手腕，本是斩妖灭灵之剑，其锋利程度岂是他凡人能消受？顿时血如泉涌！ 越城惊呼道：“你干什么？” 洛川泰然一笑，脑海中那突然跳跃起来的记忆促使他嘴唇微动，手腕扬起半空一洒，鲜血如雨般洒下周围，尽落到“千尸阵”中。 阵中被血溅到的人倏地倒地不起，失去了攻击能力。 越城这才想起来，当时在千喜大酒店，两人之所以能够保全性命，正是洛川的血伤了老妖。只是仍然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老妖再次双手结印，刚倒地的“尸体” 重又站起，虽然被血淋到的地方滋滋直冒烟，却毫无疼痛感，依然向洛川迎面而扑。 手腕的血很快凝固，洛川右手三指相握倒转剑柄，用剩余中食二指伸向左手腕动脉，一按一压之间，将体内的血冲破凝固的血块，再次引出创口。用力向前一挥，又是一篷漫天血雨！ 自己的鲜血是唯一的武器，唯一有希望救越城性命的东西。就算流尽身上每一滴血，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越城蓦然明白了洛川的用意，大叫着阻止。 洛川凝眸朗声一笑，语声温柔而坚定，一如梦里：“我只想要你活。” 老妖哈哈大笑道：“放吧放吧，放干了才能让我抓住你！”他笑声未落，惊异之色涌上脸颊。只因在此同时，但见洛川掌中长剑沾血，剑尖直点其中一人眉心，那人瞬间倒地不起！ 老妖赶紧默念引尸咒，倒地的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不受他的控制，完全被洛川之血封印住！ 原来洛川放血只为暂时止住一波人的攻击，才有机会借用“灭魂”，以剑尖点血，既能不伤害凡躯，又可将人封印！他虽能掌握“灭魂”， 至于拳脚功夫，能够像越城那样动作潇洒、迅捷准确的运用“灭魂”，差之太远。所以每封印一人，实在是耗费他太多精力。 如此，只有不停地放血来阻碍敌人，增加他封印成功的机率。 漫天血雨窜入越城眼眸，像针扎般直刺他心口，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却又不能不看！口中嘶吼道：“川哥……别再放了，你会死的！” 洛川也知道并非长久之计，自己乃凡人之躯，血有流尽之时，必须擒贼先擒王。可惜被重重阻挡，一波又一波，一时之间真近不了老妖之身！ 不多久，洛川整个都成了血人，脸色因失血过多白的不能再白。 “川哥，求你了，别再放了……”越城从先前的嘶声大喊转变成嘶哑恳求，想阻止洛川，可惜洛川铁了心要用这个方法来救他——也只有这个方法，没有一丝停顿。 越城清亮的双眸忽地混沌起来，有什么自眼眸内滚落，口中无力再讲一个字。眼前人影骤然像水波纹一样荡开：一个男人手执长剑，站立身前，剑尖鲜血滴落不绝，周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男人头上没有一丝头发，却掩不住的面貌俊逸、神清气朗，沾血的眉目本是肃杀，转向他时满满温柔之色，向他伸出手，微笑道：“焰阙，我来救你了，跟我走。” 那一刻，佛陀已逝，地狱不现，人间正当时。 他也笑了，坦然将手交到男人手中。“玄真……你果然不负我。”男人的面貌第一次无限清晰，看清了，是……是洛川的模样！ 现实回到眼前，越城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誓要挣脱手脚的无形之锁，去帮助洛川。腕上鲜血在他奋力挣扎下不停地渗出，再这样下去，骨头都会被勒断！ 姚肃立马喝斥手下：“还不赶紧摁住他！不然他变成废人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两个大汉忙不迭地左右各扭住越城一边胳膊，使了蛮劲阻止他用力。又来两人擒住他双脚，为了让他彻底失去抵抗能力，四个人居然合力将他压在地上，压得死死，让他感觉肋骨都要断了，胸腔间的空气似乎都被挤压出去！ 洛川恰在此时突破重围，刚好瞧见这一幕，顿时一腔怒火几乎将胸腔撕裂！瞬间又让他忆起些什么……他下意识撤剑回转，左手掌心覆上剑身，迅速自右向左一划拉，鲜血便沿着剑身一寸寸地浸染，居然没有丝毫滴落下来，像是活的一般，完全攀附在剑身，直到“灭魂”完完全全成了一把血剑！ 尔后，“灭魂”又幻化成千万把血剑，自上而下直冲入云端，再犹如天雷之雨，密密麻麻当庭直落，将老妖整个笼罩在剑雨血影中！ 老妖凄惨的叫声顷刻响彻云霄，眨眼间灰飞烟灭！ 那些被控制的彪形大汉随即倒地不起，尽皆昏迷。 只剩下姚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笑面虎的样子荡然无存，脸色青灰一片！ 老妖一死，缚了越城双手双脚的束缚自然解开。而洛川已经抢上来一剑将四人逼退，将他护在身后。 姚肃眼见已经讨不了半点好，缓缓后退，最后愤恨又无奈的盯了越城一眼，挥挥手，让人跟随着他一起撤离。 两人没有阻拦，因为也没有力气再拦！ 迷雾逐渐散开，人间重现，依旧是灯火阑珊，广阔大道。眼前人就在身侧，一脸疲惫，唇边犹有血迹，但显然没有性命之忧。洛川心下一宽，顿觉一阵头眼昏花，大量的失血令他面色惨白如纸，身躯难以站稳！ 越城疾伸手相扶，担心的神色掠上眉宇，溢满脸颊。 “我没事。”洛川下意识看向越城手腕，深深的血痕。真的，如果不是姚肃阻止，这家伙真的会不惜断手断脚来帮助自己，一如自己拼了命也要救他！ 心疼的轻抚上眼前人的眉眼，却忘记手上满是鲜血，沾了满脸。 越城对自己受伤浑然不觉，反而翻开他的手，看着再次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的，我恢复速度惊人，你不是不知道。”确实，上次洛川背上挨了老妖一爪，仅用一个星期就痊愈了。三天前为救越城徒手握剑，也是两天后就好了。他心想，这可能是那“魔佛”转世唯一的加持？ 越城才轻呼一口气。眼眸微合，竟是再也站立不稳，仰头便倒。 洛川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却因自己的力量也早被透支干净，竟是没扶稳，幸亏背后有车身支撑住身体，两人一起背靠汽车缓缓滑坐到地。 “你何苦这么拼命？”越城的脑袋无力的靠在洛川肩膀上，语声也因乏力而低了几度。 “因为我说过，我要护你一世周全！”洛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似曾相识。 越城听得神智愰惑——这话不是他刚刚恍惚间听到的吗？洛川真的就是玄真？而自己真就是那焰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