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哥哥的心思
路上，江浔一边开车，一边瞥向越城，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越城丝毫不回应，江浔又道：“对不起，我知道上次是我做得太离谱，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你实在气不过可以打我一顿出出气！” 在越城的印象中，江浔可从没有给自己道过歉，这回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连说两次对不起？这让越城的面色终究缓和了些——毕竟，他一向是表面冷漠，内心柔软。 “算了。”越城开口说了两字，缓缓闭上眼眸，靠在椅子上。他还是太累了，这会儿车子的颠簸又让他有了睡意。 江浔轻轻喊了几下，没收到回应，将车靠边停住，伸手轻拍越城的肩膀，依然没反应，才确定他是因为太困又睡着了。 江浔按下窗户，窗户开得大了些，风整个灌进来，又将窗户按回去，只露出一条缝。抬手拿出一根烟点了，刚吸了一口又将它扔出窗外。转首再看看越城，天色已经很暗，车中一片朦胧。江浔不自禁的向越城靠近，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点，靠到一半，又倏地甩一甩头，回到座位上，坐直了身躯，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瞧了很久，也坐了很久，才又启动车子，缓缓驶向回家之路。 江宁的家自然也是别墅，依山傍水，环境好得没话说。除了几个佣人，平常也没人陪江宁，江宁自然孤寂，所以定了个规矩，每逢月初，一家三口要在家里聚餐。 长长的餐桌，桌子上老早摆好了点心、红酒、鲜果，各种美味佳肴一应俱全，相当隆重。 吃饭期间，江宁漫不经心地问越城：“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朋友？” 越城知道养父神通广大，没有事能瞒住他，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承认道：“是的，他为了救我现在还躺在医院。” 江宁道：“哪天有空请他来吃顿饭，我也要谢谢他。” 越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意料之外，还是应了一声。 江宁又道：“小浔，明天中午有个饭局，你替我去吧。” 江浔道：“是，爸爸。” 江宁补充道：“有个国际大导，老朋友了，最近筹拍了一部电影，正物色男主角。各路的投资人都想进来分一杯羹，硬给他塞人。其实他心里老早定了人，明面上不好拒绝，不想得罪那些人，请我出面调解。不过明天我有个更重要的会议，你是我儿子，代表我出面谅他们也会卖这个人情。” 江浔低头略一思索，接道：“我需要越城帮我。”。 江宁精明得不行，一下子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道：“那你们一起去，多照应着小城。” 越城不明究里：“爸爸，这我恐怕不行。” 江浔笑道：“你放心，回头我跟你解释。” 一夜无事，第二天临近中午时，两人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衣服。 江浔一身的黑色正装，显得礼仪周到而庄重，而越城穿得较休闲时髦，浅色亚麻西装，白色衬衫领口微敝着，不打领带；身下是九分长裤，小白鞋。 越城有点不太自然，看着江浔白衬衫＋袖扣＋西服＋皮鞋的造型，反观自己，疑惑道：“这么休闲，不太好吧？” “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因为你此次扮演的是我想带去加塞的演员，当然要穿着潇洒一些！” 越城很快反应过来：“那些人看到是爸爸想塞人进来，不会再跟爸爸争，会主动退避？” “我就知道我的好弟弟相当聪明，只是你一直不肯插手生意场上的事，如果肯去学，说不准会超过爸爸！”江浔赞扬道。 越城有些惊异于江浔的赞扬，抿了抿嘴，没回。 “到时你什么都不用说，保持你平常的样子，跟在我身边就行。”江浔胸有成竹。 果然，当一群大佬各自带着想推举的人陆续进入到包间时，名导的面色已经有点发青。直到江浔带着越城进来，名导像是遇到救星，面上瞬间有了喜色。 越城四下一扫，现场的年轻人为了得到这一角色，各自打扮得心思十足，花样迭出，竞相斗艳，果然不愧为有男主角的潜质，各有各的俊、各有各的帅！当他扫过其中一人时，敏锐的感觉到有一股属于妖物特有的气息，属于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窄长脸、桃花眼，容色俊美，举手投足有股妖魅之色的人。 那人对上他的目光，脸色似乎一下子变了，眼眸闪烁，慢慢的退到大佬身后。 而此时的他在旁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番味道，止不住的惊艳之色在那些人眼里铺染开来，那名导也来了精神，上下打量他一番，询问江浔这是谁。 江浔并不直接回答，反问名导：“秦导，您看他能在电影里担个角色吗？” 秦导立刻说：“当然可以，他只要肯在演艺圈里发展，一跃成为顶级流量没问题。” 旁边的大佬互相望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原来江宁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这人是打哪儿找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如果自己见到，老早把他挖过来捧了，这等容色，一捧一个准，到时拿钱拿到手软！ 如此情况之下，饭局自然结束得很快，众大佬相继离席，江浔眼看目的达到，与秦导寒暄几句，便拉着越城告辞。他当然不会让越城真的去演戏当什么明星。毕竟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后，不过是一群大佬饭局上的谈资或者是某项项目。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圈钱。只不过大佬永远是庄家，对大佬来说，再赚钱的明星也不过是戏子。戏子就是戏子，永远上不得台面！ 回程路上，江浔开着车，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越城，你看刚才他们的眼神，哈哈，笑惨我了！” 越城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个妖魅之人，明显属于妖物，不知有没有害过人，改天要好好的会一会才行。 江浔忽然将车停靠在路边，越城这才省悟道：“怎么了？” 江浔低着头，语气低沉：“越城，我想了很久。你说得很对，我应该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应该逃避。” 眼前之人的宿命，随着自己的到来而彻底颠覆……越城瞧着一改往常的江浔，心底为着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颇有些哀伤。 江浔忽又抬起头，直直看着越城：“所以，我想通了，既然我只剩两个月的命，为什么不尽量珍惜，珍惜拥有的事物，珍惜身边人……比如你，我亲爱的弟弟。我很惭愧，我们做了十年的兄弟，却从没有真正在一起开心过。”江浔说着，眼眸内不知不觉泪花闪烁。 越城感觉自己的眼角也湿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一回真正的兄弟可以吗？”江浔的眼睛亮闪闪，期盼着越城肯定的答复。 天知道越城等一刻等了有多久！转瞬红了眼眶，轻轻唤了一声：“哥！”先前的不快、怪责、怨气都在这一声当中尽数消散！ 江浔兴奋地说：“太棒了，既然是兄弟，我们去做一对兄弟该做的事情吧！” “什么事？” “比如说玩游戏？” 越城哑然失笑，江浔已经启动车子，很快来到一家商场门口，停好车，拽着越城手腕就往里闯。商场里面当然有游戏厅，路过一个手表柜台时，江浔又退了回来，说道：“为表歉意与诚意，我一定要送样礼物给你，你一定要收下，行吗？” 越城点头，江浔已经让营业员拿出一款腕表，给越城带上，蓝色底盘梦幻星空的样子，鳄鱼皮表带，大三针，戴上觉得好看，也没再多选，就让营业员开票付钱。 其实一见到腕表，就让越城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金表男，心里有一瞬间的膈应，很快又放下，坦然接受这份礼物，毕竟相处了十年的人第一次承认是他的哥哥，作为哥哥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应当倍加珍惜。 他不知道的是，尽管猜到这表不便宜，仍然没有预料是一款全球限量款，价值数百万，稀少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江浔不缺钱，但能买到，而且能在这里买到，确实是很费了一番心思。 营业员开票的时候手都抖了。江浔笑嘻嘻的付完钱，拉着越城去游戏厅，玩了一两个小时。江浔又拽着越城去看电影，说是爸爸投资的，一定要去看看拍得到底如何，能不能回本。 是一部仙侠电影，跟现实紧密联系又脱节。说紧密联系，是因为越城的身份，本就是道教除妖为道之人，跟电影里贯穿始终的宗旨一样。但事实上，他们这些除魔为道之人虽然不少，都隐藏在人类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如果没有妖物出现，便跟凡人没什么两样。 而凡是经历这类事情的普通人，要么以为是在做梦，要么被吓傻，除此之外也不敢跟人提起，会被人当作神经病一样看待，还不如一辈子闷在肚子里带去孟婆那里喝一杯忘川水一了百了。 “你觉得怎么样？”江浔问越城的观感。 “特效不错。”越城答道。 江浔笑道：“是洛川公司做的。” 越城略有讶异，很快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发表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