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篇（完）

    图书馆闭馆后，四个人分了两条路。李菁忆和王亦杰回自己家，何密和云澜回学校对面。

    两人坐在并列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

    “澜澜，你知道阳哥上什么补习班吗？”何密突然问她。

    云澜愣了几秒，脱口而出：“辰阳不上补习班。”

    “啊，他成绩那么好，我还想着是哪个补习班补出来的。”他失望地靠在椅背上。

    “成功是无法复制的，你还是踏踏实实自己学吧。”云澜看着逐渐黑下的天空，想起楼道里无人修理的灯，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何密又问。

    “写完了。”

    “今天李菁忆说的那个，阳哥喜欢的人。”他悄悄靠近她，“你猜是谁？”

    她的头脑开始飞速风暴，既然何密主动问她了，那么这个人是她的概率就在下降。班上其他女生的脸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可辰阳看起来好像和其他人都不太熟的样子。

    “我猜不出来，是谁？”云澜谨慎地反问。

    “啊，我以为你知道的，李菁忆说不告诉我们。”何密摆摆手。

    竟然是套她的话。云澜恼怒起来：“你们为什么对别人的八卦那么感兴趣？”

    “因为好玩呀，阳哥那样的，我还挺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何密看她眉头皱起，连忙打圆场，“哎呀，你别生气嘛，那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讲了，你想听别的什么不？”

    云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听的就是这个。

    “行了行了，安静点吧你。”她赌气地转过头，不想再理他。

    “我给你讲鬼故事呗～”何密又凑过来，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摇来摇去。

    “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许讲话，你讲咱俩就玩完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满脸惊恐。

    “一天晚上......”他才说了四个字，就被反应迅速的云澜拿衣服罩住了脑袋，“啊啊啊，我不说了不说了，澜儿饶命！”

    “不行，你这人不可信，等到了站我再放你出来。”云澜毫不怜悯地回答他，手却缓缓打开了衣服的小角，留下一个足够钻出的孔。

    “我前几天发现学校在休息日是可以进去自习的，有兴趣吗？”得到足够的氧气了，何密也不急着出来，自顾自地又说起话。

    “我妈会问，还是算了，我就在家里。”云澜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你找菁忆呗，她住校，而且周末也不回去，自习应该也挺方便。”

    “那好吧，我等会问问她。”他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热情地继续和她聊天。

    云澜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严肃地开口说道：“何密，我有喜欢的人。”

    她怎么没早点感觉到这个苗头呢？他三番五次地约她，只要不是神经过于大条，谁都该意识到不对劲，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该先告诉他。

    空气弥散着尴尬的气息。何密缓缓地将她的衣服从头上拿开，干笑着说：“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着先告诉你，免得你们再像猜辰阳那样猜我。”云澜也笑笑。

    “是谁啊？我认识吗？”他抠了几下书包带子。

    “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在这之前，都不要问我。”她拿起衣服，“到站了，下车吧。”

    被她的这句话一搅和，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变得无比沉默。可这沉默竟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想来是和辰阳相处久了，也开始习惯这样的情景。

    走到家楼下时，何密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他拍了她的肩膀几下：“云澜，你看那像不像阳哥？”

    云澜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好像早就能认清他的背影，不管是什么着装，所以她甚至都不用加上好像这种字眼，而是明确地知道那就是辰阳。

    辰阳这个点，在她家楼下站着干什么？

    他的头发最近没有修建，细碎的刘海长了些，便被他梳到额后，完整地露出了整张脸。精雕细琢，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张脸。即使仅有月色洒落其上，也是如此地摄人心魂。

    云澜默默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生怕心脏跳出来。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何密，开始思考用什么样的理由帮辰阳解释大半夜来找她的原因，以免班上同学误会。

    可等真正走到辰阳面前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他来找我借作业卷子打印。”

    “我来找她借作业卷子打印。”

    云澜实在忍俊不禁，默默地别过头。

    何密看了她一眼，也看了辰阳一眼，欲言又止地和他们道了别。

    只剩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你，”云澜拿脚后跟垫了几下地，“这个点在这儿干什么？”

    “楼道的灯没修。”辰阳认真地回答她，“不是看了电影？”

    啊，那个恐怖片。她突然想起自己无心说的话。可在门口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走吧。”他朝她微微颔首。

    云澜连忙跑到辰阳身边，和他一同进了楼道。她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靠，犹犹豫豫地想牵他的手，却又因为胆怯，只敢轻轻地碰着他的手背。

    辰阳没有握她的手，而是停下了上楼的脚步。他直直地看向她，看得她都有些心虚。

    “怎，怎么了？”云澜小心翼翼地将刚才准备牵他的手藏到身后。

    “四个人？”他挑眉看她。

    “本来就是四个。”云澜急了，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拖延一会儿，错开和何密一起走的时间，“李菁忆和王亦杰没租房子，方向不一样呀！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他们拍的电影票照片。”

    她拿手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突然觉着这场景像极了晚归的丈夫给妻子解释自己的去向，又觉得辰阳似乎是在因为她和其他男生出门而生气，一时间心口甜腻到发齁。

    “哥哥，你在吃醋吗？”云澜嘴角勾起笑意，将亮着光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那我保证以后不单独和别的男生一起走了，好不好？”

    夜色太浓，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看见他又急又快地偏过头，抬腿就走，可是又走得很慢，像是生怕她追不上他的脚步。

    云澜立即跟上他，还想说些什么话逗逗他，不过这次，他主动拉上了她的手，紧紧地。她面颊滚烫，什么也没说出口。

    最后一片雪花落地后，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