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星期五完全是疯狂刷题的一天，学校的老师都去了其他学校阅卷，整个高一的老师办公室空空如也。但也没人想惹事，因为发下来的作业卷子实在太多了，班长妹子还一边发一边说，上课做不完的就当周末作业。完全没有人安慰一下她考完试以后悲恸的心情。

    “澜儿，有没有兴趣合作？”何密看着桌上的6张不同科目卷子，突然严肃地对她说。

    她只顾着注意他后面的那句话，没听见前面的称呼。“我数学你语文，写完咱俩互抄，冲。”

    “好吧好吧。”何密本来不想写语文卷子，但一想到云澜第一次那瞩目的八十八分，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也就九十九分，但好歹及格了不是。

    戴?正直?自己写卷子?熙被他俩肮脏的交易震惊，连忙远离。

    对云澜而言，她本来还想问戴熙要英语卷子抄，但是这么温柔的熙熙竟然不给。

    英语最好的陈同学完全没有写卷子的打算，白色的耳机线从抽屉里伸出来，桌上摊着本接近四十万字的，对堆着的六张卷子视若无睹。

    “王亦杰同学，我郑重邀请你加入我们周末快乐小队。”云澜故作正经地看着王亦杰。

    “非常荣幸，请组织发布任务。”王亦杰也装得一脸严肃，但他这张脸，严肃起来反倒更加好笑。

    “你写物理。”云澜憋着笑转过去。

    “保证完成任务。”他还完全入戏无法自拔。

    “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三张卷子，再解决下去我实在是良心有愧。”云澜一边飞快地填着答题卡，一边对何密说道。

    “你得学会放弃那不该有的良心。”何密烦躁地看着语文。

    “那我以后一定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大坏蛋。”云澜和他开玩笑。

    “我认为这个科技文有问题。”何密一脸深沉地盯着那三个罪恶的选择题。

    “我认为你的脑子有问题。”

    “那你说说啊，这题目四个选项，一个原文没有，一个断章取义，一个表意不清，还他妈选错误的，多选？”他又作势要把题目怼她脸上。

    “这种情况我建议你选断章取义。”

    “为什么？”

    “直觉。”

    “不及格的直觉？”

    云澜有些生气，她不就那一次没及格吗，这人为啥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凭你接近一百分的直觉选，别问我。”

    何密这人，说话挺欠，但十分会看脸色，见她表情不对，马上狗腿子地凑过来认错：“澜儿～云哥～我错了，我以后碰到这个题一定只选断章取义。”

    “那你不及格。”

    “我跟你一起不及格。”

    “不，我是及格那一边的。”

    “好好好，那就我不及格。”

    戴熙在旁边忍俊不禁：“你们就是两个小学生。”

    “听见没，熙熙夸我年轻，骂你幼稚呢。”云澜写完答题卡正面的题目，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就你能说。”戴熙掐了她的脸颊一下，无奈地摇头。

    下课铃响的时候，她刚好把数学的最后一个字写完。

    语文一向难写，她估摸着照何密的速度，得写两节课，就先和王亦杰换了卷子。辰阳看了他们一眼，说不上是什么眼神，但不知怎么地，让人觉得背后凉飕飕。

    云澜脑子一抽，张口就道：“阳哥，来吗？”接下来的一秒钟内，她的大脑光速运转，接近当机。

    怎么她能和其他人怼得那么欢，在辰阳面前就次次掉链子？她怎么能在这种好学生面前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抄作业？

    但是下一秒，辰阳递给她一张英语卷子，周末快乐小队的三人看到他毫不迟疑的动作，仿佛被惊雷劈过头顶。

    陈明霖没摘下耳机，但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云澜。

    辰阳本人却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写卷子，不再搭理他们。

    云澜捏着两张卷子，僵硬地转身，脑中全是放大数倍的问号。待她仔细翻看试卷时，看到第一面上用铅笔写了些字。

    A和C篇自己做，

    七选五第二空和第五空容易错，

    完型填空四十四到五十一有生词，

    改错注意介词。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麻麻的，嘴角抽搐好几下，还是憋不住扬起。她先抄物理，特地看了几眼最后的大题，在草稿纸上大概估计出答案，才把过程抄了上去。

    在几个人的不懈努力下，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时，终于除了语文作文没写，其他的卷子全部扫空。王亦杰给英语作文的最后打下一个飘逸的点，恭恭敬敬地双手将卷子奉还：“阳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就是我在外语世界的一束光。”

    “说得好，我从来没见过像阳哥这样，借你抄作业的同时还为你的知识储备担忧的学神。”何密连连附和，逗得组里其他同学都笑了。

    “你俩没发现自己是附赠的吗？”陈明霖满不在乎地把五张空白的卷子收起，突然说道。

    云澜没敢转过去，听到这话，脊背都颤了几下。

    “你快饿死的时候，有人赏了你个大白馒头，你还管这馒头是不是掉到过地上？”何密背起书包，朝陈明霖努努嘴，“何况，人家阳哥送的是琼浆玉露，久旱逢甘霖，我们当然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你们快乐就好。”她摆摆手，一副随便你们的样子。每次他们组放学的时候都要打会儿嘴仗，所以一直是班上走得最晚的。

    云澜觉得，自己再不回去，可能一晚上都得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走了走了，我要回去独自面对凄苦的分数。”她急急忙忙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落荒而逃。

    期中大考的出分原则是，成绩不过第二夜，所以她玩着玩着，还是晚上九点这个杀千刀的时间点，班群该死的文件提醒及时到达。

    云澜深吸一口气，打开成绩单。

    第一名辰阳，意料之中；第二名王宏文？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个同学每天都在默不作声地学习，几乎不参加任何其他活动，考得好也理所当然。她排在第六名，比上次的级序进步了40多名，最让她欣喜的是，语文及格了，不止及格了，足足有一百一十多分，真是热泪盈眶，她这么爱玩的人，何德何能。英语一百二？作文竟然只扣了两分，她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把数理化生一一看过。数学一百四十九，还行，物理一百零三，化学九十二，生物八十三，都还可以。

    叶依琦第三名，她也不太意外，上次她就是第二名。

    辰阳这次的级序是四，不知道会不会被老师批评。她有些担心，但又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班序都没人家级序高的人，瞎操什么心。

    因为考得不错，她周末过得相当开心，连星期天的补习班都没有逃课。

    期中考试是先苦学生，再苦老师。一个星期都在零零碎碎地讲卷子，穿插一点点新课，星期四的时候，年轻的生物老师走进教室，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班上同学吵吵嚷嚷，老师气得直拍桌子：“为你们这期中考试，这个星期我都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了！四班的班级大会开了三次，七班开了两次，生物教研组又开了两次。你们考好点我们就不用写那么多教研报告了。”

    “老师，我觉得我们考得挺好的！”王亦杰不怕死地站起来接了一句，他这次进步得挺多，所以嬉皮笑脸的。

    “坐下！”老师都被他气笑了，“这次七校联考的第一名不是我们学校的，教研大组长都快急死了。”

    说是实力差不多的学校联考，但其实他们学校在七校中是格格不入的，唯一能抗衡的两所学校都不在这个区，跨区不许联考，所以说是联考，其实颇有些屈尊就卑的含义，第一名不出在这里更是奇耻大辱。

    星期四下午，整个高一又花了两节课的时间在礼堂听期中总结报告。卓越奖三人，年级前三。班主任特意和辰阳坐到一块，狠狠地训了他一个多小时。大秃头在礼堂的灯光下锃亮无比。进步奖一百人，云澜悄悄地问叶依琦：“那上次考试没来的，这次随便考个一百多名，不是一下子进步五百名，可以拿进步奖第一名？”

    “我感觉应该不会有人为了个进步奖干这种事。”

    “那你说辰阳多委屈啊，才降了三名，离第三名只差一分，被骂成这样。”

    “对于年级前十来说，降一名和我们降一百名应该是一个概念。”

    “那那那，我觉得我考得也不差啊，我有什么能拿的奖没？”

    “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云澜笑着轻打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