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的计划

    秉着“出都出来了，顺路看眼九公子”的心情，两人驾着云慢悠悠地飘到了昔日静水湖的上空，原本的小岛已经消匿无踪，海面下只有修士才能看到的隐隐宝光揭示了这是何处。凤桐伸手抱住苍泽，从腾云上跃入水中，海水自动分流两侧，在他们的头上重新聚拢。

    珠光宝气的龙宫对两人实在没什么可以多看的，两人径自越过那些躬身行礼的龙属，进入了主殿。稍等了片刻后，九公子姗姗而来，“我刚把儿子们哄睡着，听你们到了就赶紧过来了，怎么出什么事了？”

    “顺路过来看看，”凤桐见到九公子如今一人带俩孩子如此局促不禁有些感慨，“我记得龙宫是有器灵的，不把它放出来管事吗？”就如桐青是凤神的伴生灵植，龙宫的灵现在应该也归属九公子了。

    “你知道的以前龙族是个什么样子，那器灵又是什么好的？放出来是省力了，回头把我孩儿教坏了。”九公子说到这个头痛至极。

    等到苍泽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断说给九公子后，话锋一转，“魔血石呢？”

    “还在人类那里，”九公子坦诚道。

    “还是人类中的雌性？”苍泽踌躇片刻，还是依照自己以前的习惯称呼。

    “上次我见它还是，”九公子说。

    “是你出的主意？”苍泽说的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

    “是啊，”九公子笑眯眯地承认了。

    “太缺德了，”苍泽低骂了一声。

    凤桐听得一头雾水，“人类中的雌性有什么问题吗？”

    “人类的社会构成和你我都不一样，他们的部落首领从炎黄蚩尤之战时就已经奠定了以雄性人类为首领，加上人类孕期脆弱且活动不便，可以说怀孕的雌性人类在一段时间内丧失了战斗的能力，只能依靠伴侣的供养。”九公子笑眯眯地说：“如果我推一把，那会如何？”

    凤桐仍是困惑不解，禽类向来是雄性求偶，能有雌性为之诞下后代是极为幸运之事，加上禽类孕期并不明显，孵蛋期想来是轮流孵化，他全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事放在人类中就能变成异动的把柄。

    苍泽换了个思路解释。“在小世界时人类修士就以为排外，就连对人类亲近的灵兽都是呼来喝去非打即骂，倘若这等排外放到了人类族中会是如何？只消让人类的雄性和雌性起了纷争，到时候必有一方彻底胜出，届时人类的气运不久全落到了胜出的那一方身上？九公子不屑吹灰之力，就让人类自己把气运集中了大半。”

    “这种长远来看不利于族群的事，人类必然不会做的，”凤桐皱眉，他没想到九公子居然打着这个主意，先让人类内耗，同时把气运集中于一性上，再从中做手脚把劝阻气运集中于一人或一脉上。“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人类又不是神裔，按照生灵的繁衍规律此法不会奏效的。”

    “你就看好了吧，”九公子挑眉一笑，嘚瑟地拍了拍手心。

    苍泽颇感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这种祸害了一族、祸害了最后被天道钟爱的一族的事，可千万别牵扯到照影身上啊。他可是还记得，当初九公子信誓旦旦说自己与照影的孩子就是照影归来的一个后备之法。这个后备之法可以让照影回来，那九公子做出的这些事会不会也对照影有些影响？

    “你的法杖呢？之前看那龙头杖一直被你随身携带，现在放哪里去了？”凤桐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他这还是第一次在龙宫和龙神九公子见面，之前他还当是九公子为了轻便没有随身带着龙头杖，可现在……

    九公子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双眼眯成了条缝，笑眯眯地说“不可说，不可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九公子做的事超出了凤桐的底线，让苍泽不认同，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回去路上，凤桐挽着苍泽的手臂，望着下方人类城邦中攒动的人头。“九公子想做的会成功的，”苍泽把凤桐的手握在手心，抚摸着手背上微凸的指骨，“当他们尝到甜头就收不住了。”把另一半的机缘掠夺过来，是哪个修士都无法抗拒的诱惑，抱着我死以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他们就算会意识到之后的危机，也无法抵抗心里的贪婪。

    “不破不立，”苍泽安抚地搂着凤桐，“以前那么动荡人类都能生存下来，不可能在优势的情况下灭族的。”

    凤桐摇了摇头，“不，我担心的不是人类，而是他们数量过多，一旦产生这种倾覆，会影响到其他种族。”尤其是以雌性为尊的禽类，雄性火精在他几次强压之后仍然野心不死，就算现在凤族雌雄数量呈现断崖，他依然无法放心。

    “不必担心，”苍泽安抚地笑了笑，指着地上的城郭道：“你看人类大多在平原地带聚居，丘陵山脉则鲜少有村落，遑论城邦了，他们的影响绝不会对山林中的禽类产生颠覆。”当然就算真的颠覆了，只怕凰梧不会留下一个异性的属臣做族长，不然到时口子一开数量一多，由下反逼上面，这可不是什么请凤桐回去继任族长的小事，而是禽类的一次彻底清洗。凰梧的怒火不会烧到一开始就无意于权利的兄长身上，而是让天下知道古神震怒是什么样子。与其担心凤族内部，还不如担心到时候天下禽类会对人族有多么排斥痛恨。

    两人回到了洞府，一人一颗蛋哄着半天不见双亲闹脾气的幼崽，苍泽摸着手下温润光滑的蛋壳，就算心知凤神血脉霸道，幼崽不会留有自己的血脉，仍是心底一片柔软。“不知道孵出来会有多大，”苍泽看着眼前一人多高的鸟蛋，心里有些惆怅，他记得禽类破壳后还要在巢穴里生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难道凤桐又要带着幼崽们去树上的鸟巢里了吗？

    “唔……”凤桐后退几步，上下看了看蛋，然后用手在苍泽胸口处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高吧，等到学会化形后，应该这么高。”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苍泽一脸惊诧，他在胸口比划了下，“你当时才到我这里！”他知道似神裔这等孵出来都会体型巨大，可没想到新出生的幼儿就和谷雨差不多高了。“九公子那两条小龙也没多粗啊。”

    “我可以施法让孩子们体型变小点，”凤桐强忍笑意，“那两条小龙是因为被九公子从蛋里催生而出，体型显得小了。”

    听到凤桐这么说，苍泽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他摸着蛋壳心情复杂极了，幼崽是很好，但一个幼崽如果有人类少年差不多高，那就……苍泽脑补了下自己以前掏鸟窝时见过的长着白色绒毛的幼鸟，感觉也不是特别的难以接受。

    凤桐见苍泽的神色从纠结到慢慢平复，心里松了口气，幼崽的出生到现在一直都不符合苍泽的想象，他能够顺利接受真是再好不过了，自己没让孩子们一开始就接受传承记忆不仅是想让他们拥有美好快乐的幼年时光，还担忧当苍泽发现自己的孩子一破壳拥有就用有传承记忆，不管是学识还是修为都远胜于他该怎么办。凤桐左思右想，这才觉得先不让他们拥有传承记忆，等到苍泽和他们感情建立稳固后，两人再来商议此事。自苍泽和他断了契约后，凤桐行事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那日苍泽声色俱厉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惊不已。

    苍泽下意识抚摸蛋壳，回想着刚才的种种，在想到那罗罗鸟回到门派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有些郁猝。“我当真长得凶神恶煞吗？”他小声嘀咕。

    “怎的了？”凤桐伸过手捏了捏苍泽最近被他养的光滑了不少了脸颊，“这是谁家的仙君啊？这么英俊逼人，看得我腿都软了。”

    苍泽只好把刚才想到的说给了凤桐，顺便补充道。“当时你见我的时候，不就被我吓哭了？哭一次也就罢了，偏偏每次进幻境你都哭。”

    “那是你不知道，你板起脸来有多吓人，”凤桐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扯了扯苍泽的脸颊，又觉得扯疼了揉了几把，“那真是眼角眉梢都结了层霜一样冷，看得人心底生寒。”说着凤桐吧唧亲了一口，整个人扑到苍泽怀里，温暖宽大的怀抱瞬间把他罩在其中，他闭着眼感受着四处传来的温暖，除他之外谁都不知道看似冷酷寡言的体修居然拥有着这么温暖坚实的怀抱。“只要我知道你有多好，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