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遗
这一夜黎炎睡得十分不安稳，不知道为什么和凤桐共浴的画面在他的梦境中无数遍的重复，甚至有的还靠的更近了些。黎炎醒来后觉得又是惶恐又是意动，梦境中模糊暧昧的事情，让黎炎心口发热，心里隐约有羞耻和莫名的悸动。 一片漆黑的室内，凤桐从后抱着黎炎，平缓的呼吸声就在黎炎上方，更让黎炎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凤桐的睡颜，恬静安然毫不设防。 我要利用……桐桐对我的信任吗？黎炎低下头，靠在凤桐怀里，惶惶不安。他被凤桐养的太乖，一直顺服的遵从凤桐的心意，就连自己都习惯如此，到了现今就连一点点的贪婪都是错的。 “如果你以为只要保持如今的模样不在长大，就能够永远留在凤桐身边就大错特错了。”之前九公子的话浮现在他心中，“只要凰梧成年，凤桐就会和她结为伴侣，到了那时，你就算一直保持这样的外貌，凤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给你醍醐灌顶，终有阳寿耗尽的那一日。” 进是错，退是错。 黎炎慢慢伸出手，搂在凤桐腰间，头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凤桐叫醒黎炎时，黎炎刚要起身就觉腿间一片湿润，当即一个激灵缩回了被子里，任凭凤桐怎么好言相劝都不肯出来。凤桐无奈，只能硬着把黎炎从被子里捞了出来。随后，对荤腥极为敏感的凤桐，便问到了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你这……”凤桐看着羞到变回兽身的黎炎，哭笑不得。少年人火气旺盛，早日阳物勃起，乃至精气外泄都实属正常。于是，他便好好对黎炎解释了一番为何会有这种情况。 听得黎炎更是不敢去看凤桐，昨夜他再度睡去后，又梦到了凤桐，这次两人的举止更为亲密，甚至他趴伏在凤桐身上舔舐吮吸着身下之人的喉结锁骨。 黎炎突如其来的精气外泄没有引起凤桐的注意，真正让他察觉到了黎炎心境变化，已经是二十日后了，凤桐照常把黎炎叫起，准备一会送他去天狼族，习惯地把黎炎拉到之前标记身高的柱子前，而后……凤桐看着新划的那道细线，比上一次的足足高了一寸有余。 怎么会？！凤桐呆在原地，难以置信。黎炎不是才成长为少年不久吗？！为什么又会继续生长？凤桐伸手抚摸立柱上一道道划痕，有一道纹路极深，被反复划过不知多少遍，在这道纹路的上边只有寥寥不足十道的划痕。比起第二次生长时的距离，这次的一寸已经算得上微不足道了，可凤桐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生灵的生长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了。等到黎炎长成了青年模样，他就再也没有借口留下黎炎了。就算黎炎这次生长的速度比之前慢又如何？对于寿数漫长的神裔来说，这点时间微不足道，甚至弹指一挥间。 “桐桐，”黎炎从未见过凤桐如此反常的模样，伸手拉了拉凤桐的衣袖。 “阿炎，又长大了，”凤桐动作缓慢的摸了摸黎炎的发顶。“先去吃果子，我和桐青说些事。” 桐青等黎炎走开后，才显出身形，“少君，生灵好像就是这样，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则触类旁通，很快就会长到成年。” “有办法遏制吗？”凤桐抿紧嘴角，瞥了眼黎炎所在的方向。 “只怕您不愿意，生灵的灵智都寄存于识海，只要……”桐青没有说透。 凤桐已经明白了，他缓缓闭上眼，长叹口气。“黎炎本来就神识有损，怎么可能再伤上加伤？罢了，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但愿能在黎炎成年之前找到。” “少君想留下黎炎，是一片好意。可到那时，黎炎未必愿意留下，”桐青见凤桐笃定黎炎不会离开自己，不忍见到凤桐幻想破碎的样子，忍痛点破。“我怀疑，黎炎再次成长，是有了让他心动的人。” 凤桐愣了，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黎炎前几日精气外泄的原因。怪不得，之前黎炎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突然有了变化，正是…… “你今日去时，盯紧了，看看到底是哪个天狼引得黎炎动了心，”凤桐眉头紧锁，黎炎幼童也好少年也罢，归他庇护情有可原，就是母亲妹妹都不能让黎炎彻底离开自己，可要是黎炎有了伴侣，就…… 黎炎会有伴侣……凤桐以前只觉荒谬又可笑，自信黎炎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但就是发生了。凤桐知道自己该为黎炎的成长高兴，并且将会在黎炎结契那日送上祝福，可是……只消想一想凤桐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把黎炎从自己身边带走，让黎炎脱离自己的保护涉足险境，不管那人是谁都可恶至极！ 凤桐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此刻就像一个被人夺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心气难平，他要眼睁睁看着黎炎一天天长大， 而后在黎炎彻底成年的那一日弃他而去决绝地和另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结为伴侣。只要一想到这里，凤桐就恨不得撕毁之前定下的承诺，亲手毁灭天狼族，把黎炎心动的萌芽彻底掐死。 这是第二次，他身边的人离开，而他无能为力！他什么都不能做！ 准备出发时，黎炎终于忍不住问。“桐桐，今天不高兴吗？” “要把你送到那里一整天，我就不太安心，”凤桐勉强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接着他化为原型让黎炎爬到背上，几个振翅就到了天狼族的领地。“傍晚，我会再来的。”凤桐冷着脸把黎炎交给了天狼族的族长，接着转身离去。 等到这一日下来，凤桐把黎炎打发去吃饭，就迫不及待地叫出桐青，询问今日的事。 “是有一天狼少女和黎炎走得比他人近些，”桐青左思右想，黎炎对那少女只是笑了笑，比其他人的态度和缓些许，算不得少年怀春，可也只有这个了。“午时那少女带来饭食，和黎炎坐在一处。不过那少女食荤，黎炎把带去的灵果吃完后，没等她就走了。” “按天狼的求偶标准，黎炎连中等都算不上，怎么会有雌性天狼刻意接近？”凤桐脸色阴沉，“看来我敲打天狼族长的话说少了，让他把歪点子算到黎炎头上了。” 凤桐这边心情不虞，黎炎偷偷掏出贝壳，和九公子联系。“桐桐说我今日长大了，比之前高了一寸。” 这么快……九公子心中窃笑，此刻凤桐怕是气坏了，不知道是谁对他千娇百宠的小狼崽下了手。“嗯，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你就要按我说的去做了。” 接连几日，桐青都没有报上异常，凤桐就以为是自己说的起了效用，正当他以为黎炎的生长该就此停滞的时候，事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击，黎炎比上次高了五寸，不减反增。 就在当日黎炎回来后，桐青就忙不迭地找到凤桐。“少君上次说过后，那少女确实没再接近黎炎。可黎炎今日直接把那少女堵住，追问她为什么躲着自己。” “咔嚓”伴随着桐青的话，凤桐慢悠悠地松开手，手中绿玉笔被神力震成粉末簌簌而下。“继续。” “然后，那少女没说话，直接躲开了黎炎。午时，少女去找黎炎道歉，黎炎邀请她留下一同进食，还分了一半灵果给她。” 凤桐被气笑了。“合着我棒打鸳鸯了？只被我说了一句，就让天狼族收了手，那雌性天狼也不再凑上前，定是对黎炎没有真情意的。” 真正对凤桐大为打击的，是过了半个月后，黎炎羞红了脸，问他该如何追求心上人。 凤桐内心咆哮不已，面上微微一笑。“自然是相敬如宾，保持距离。”见黎炎一脸疑惑，凤桐只好咬咬牙再添上一句。“不然还未结为伴侣就行止亲密，不是太过唐突了？” “至于如何讨她的欢心？”凤桐脸上的微笑简直要保持不住了，“很简单的，只要奉上她喜爱的东西就可以了。” “可是……”黎炎一听立刻脸都皱了起来，“他喜欢的我拿不到。” “如果她也心悦你，那定能了解你的难处，只要用心，就不会苛责于你。”凤桐微笑着摸了摸黎炎的发顶。心道：那雌性天狼必是喜食荤腥的，这一点黎炎就做不到。加上那雌性天狼多半盯上的是我赠与黎炎的天材地宝，那以他人之物相赠怎能算是用心？如此就可以让那雌性天狼知难而退。 “好的！”黎炎听见凤桐如此说，立刻振作精神。 当夜，凤桐就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桐桐，我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和你一起睡了，”黎炎站在床前，认真地说。 “不是只有伴侣才能睡在一处的，”凤桐勉强笑道。 “可是……你说过不能……”黎炎揉着衣角，说话吞吞吐吐。 凤桐为了让黎炎相信自己之前说的，只好让桐青临时收拾出来一间寝室给黎炎了。 这一夜凤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每每迷蒙中就要入眠的他，只要下意识的搂一下手臂，就被会手触及的冰冷空荡惊醒。凤桐幼时常和哥哥们依偎着入眠，自捡到黎炎那日起，黎炎就代替了远离的哥哥们，成为了夜晚温暖的来源。如今黎炎只是暂时离开，就已经让凤桐难以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