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祭典（一） 其乐融融的温暖冬日
【本文时间线在伊瓦瑟生出黑龙的灵魂分身，离开教堂并成为佣兵之后】 窗外白雪恺恺，寒风刮打玻璃，酒馆内人声鼎沸，在互相的鼻息和热酒下无比温暖。 如今人界早已是共融社会，低阶的魔妖和狼人等常见恶魔在廉价酒馆里随处可见，来自上界的种族倒是很少见，不过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散发着圣洁气息的尖耳妖精，通常是某些落魄贵族的公子，比起外形稀奇古怪的恶魔，显然相貌近似人类的天使们在人界生活得更好。 不过容貌有时候也只会让天使沦落到更凄惨的境地，低阶天使奴隶的买卖生意，也经常在这种小巷中的肮脏酒馆进行，当然商品中也会有些俊美的恶魔，商人们总是神秘兮兮地拿出破破烂烂的资料册，让买家挑选，甚至还会偶尔把奴隶带到酒馆来，让酒馆的客人们尽情地玩弄一顿，也算是打响名气。 只是在这个酒馆，自从坐在窗边那人来后，就没有任何奴隶商人敢用这个酒馆交易，无论那人在或不在，哪怕这是城镇里最方便的黑市交易点。 那位客人并非人类，一头金色的长发简单地盘起，垂落的发梢有些凌乱，被窗户漏入的风吹得摇曳，遮住了俊秀的白皙面容，身上穿的是咒法师里最普通的灰袍，还有破旧脱线的地方，带有流浪佣兵常见的风尘仆仆，没有携带武器，只散发出少许光明之力，能看出他天使的身份。 也许他实在显得太普通，似乎只是一个最低阶的天使，身上也没有任何佣兵团的徽记，当初刚来酒馆的时候，立刻就被几个本地的流氓缠上，打算敲诈一笔。 那几个流氓虽然是人类，一身怪力让他们在低阶存在中横行无忌，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下一刻几个流氓就被某种一闪而过的光明力量瞬间击飞，撞到远处的墙壁哀嚎，而这个普通的金发男人扫除障碍后，脸色丝毫未变，平静地走到柜台前，放下四个铜洛可，买了一杯最便宜的劣质麦酒。 自那之后，男人就将这个酒馆作为接任务的地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呆上一整晚，只是从不住宿，夜深后就会离去。 当然，一开始酒馆老板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买便宜麦酒就呆上一整晚的家伙，不止如此，这个天使似乎还带有上界的毛病，看不惯那些肮脏的交易，强大的实力让他能轻松把满身肥油的奴隶商人扔出去，虽然也会帮忙制止喝醉酒的捣乱客人，但那些奴隶商人出手阔绰，那点忙可远远比不上赶走商人的损失。 幸好那天使倒是挺识趣的，之后每次都会把委托得到的大部分洛可留给酒馆，老板也就对他这种赶客行为视而不见了，一边假意推让然后收下大笔金洛可，暗自庆幸这样赚得比奴隶商人付得更多，一边还是给对方最便宜的劣质麦酒，反正天使看起来也不在乎。 伊瓦瑟确实不在意。 他对吃喝之类的没有什么追求，留在身上的洛可，也只是为了与人类打交道所需。 今夜也如常地坐在酒馆角落，身上是简朴的灰袍，一头闪耀的黄金长发被刻意用咒文掩盖，松散地用丝带绑起，没有参与酒馆客人们的喧哗，淡金眼眸静静地看着窗外白雪纷飞，偶尔抿一口手中老旧酒杯中的劣质麦酒，他不是特别追求酒的味道，这种便宜货对一个天使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廉价酒馆里什么低劣的人类或恶魔都有，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恶言秽语落入敏锐的耳边。 他听到阴暗角落的人类在密谈杀人委托，听到火炉旁的低阶魔妖在吹嘘杀死天使的“事迹”，听到床边桌下那堕落天使为恶魔佣兵口交的水声。 如果是原本绝不容忍一丝邪恶的他，恐怕早就愤怒地召唤出光刃，将眼前这些邪恶堕落者全数净化。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光明使者，不再接触上界的一切，在人界的几百年来渐渐理解，也习惯这种永远无法断绝的黑暗。 当然，有些闹腾得太厉害，或是让他实在看不惯的，他也不介意用武力把那些人丢出去，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流浪佣兵，会做出这种行为也属正常。 “哈......” 伊瓦瑟又抿了一口酒，呼出几分暖意。 这次的酒还放了几颗蜜果，是个地方的特产，也许是因为今天就是冬日祭典，就算是吝啬的酒馆老板也不介意加点蜜果作为调味。这天晚上酒馆就会特别热闹，除去那些“办事”的客人外，剩余的客人把酒馆挤得满满的，全都在庆祝狂欢，还有人在中央的小空地跳舞，嘴巴吹着口琴，虽然全都跑调了，还是吹得不亦乐乎。 只是伊瓦瑟并不喜吵闹，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人会刻意邀请一个看上去落魄的佣兵。 一直到夜深，才有一个棕发的年轻人类从人群中挤出，左手握着空酒杯，右手捧着一瓶包装精致的冬日红酒，走向伊瓦瑟的方向。 “哟！”他挥挥手，笑着和窗边的孤独天使打招呼，一屁股坐在小桌对面，“快半年不见了，伊瓦瑟，你果然还在同一个位置喝闷酒啊。” “你好，戴维。”伊瓦瑟转过头来，微微颔首，露出几分淡笑。 戴维.史蒂夫，是本地一个佣兵团的对外联络人，一头棕色透红的乱发和脸颊中间的整片雀斑是他的标志。 两人是在一次联合任务里认识的，当时那个佣兵团里大部分都是恶魔成员，相当排斥身为天使的流浪佣兵，只有这个人类毫不在意，态度依然友善，尽力在自己的恶魔团员和天使佣兵之间周旋，避免了双方可能的流血冲突。 如果伊瓦瑟解放身上磅礴的光明气息，立刻就能吓走那群中低阶恶魔，只是他不喜欢暴露自己高阶的身份，还是很感激戴维的帮助。 在那场任务后两人也保持联络，有些不适合那个佣兵团接的，例如狩猎恶魔这种委托，戴维也会作为中间商转交给伊瓦瑟。不过佣兵团四处奔波，大部分时间只能以电报联络，这还是两人半年间第一次见面。 “给你带了点礼物，比你那便宜货好多了。”戴维笑嘻嘻地把酒杯和酒都放在桌上，把酒瓶上的花朵标签对着伊瓦瑟的方向。 “这可是冬日祭典前一个月下订，才能刚好在今天拿到的花酿红酒哦，我想应该很适合高贵的天使大人品尝。” “别取笑我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大人。”伊瓦瑟摆摆手，他和戴维关系很熟，也不推却地收下了，看着花纹细腻的晨月灰烬图案，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变得柔和。 “谢谢你，戴维。” “嘿嘿，一点小礼物而已，比不上你让我赚到的佣金的零头呢。” 戴维眯着眼搓了搓手指，看上去十足财迷，让伊瓦瑟失声笑了起来，随手将酒杯里的残留酒液以火焰蒸发，准备打开红酒让两人共享。 “等一下。”戴维伸手阻止了天使的动作，吹了个口哨叫来侍应点了新的酒，笑着解释。 “这个是冬日祝酒，按照这里的习俗要过了午夜，等镇里的跨年钟声敲响了之后再打开，新的一年才会有好的运气哦。” “原来如此。” 天使认真地点点，放下酒瓶。他来这个地方还不到一年，对这些本地仪式还不太了解，倒是戴维几乎什么都知道，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性格内敛的他才能更融入人类社会，这也是他和戴维关系比较好的缘故。 很快侍应生就回来了，比起态度不怎么样的老板，这个有着尖角的小魔妖就礼貌得多了，迅速给两人的酒杯倒满，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天使客人鞠了个躬，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哈哈哈，喝这个吧，这里的老板是个吝啬鬼，不过酿酒技术还是不错的。” 戴维咧开嘴大笑，举起被侍应生倒满的黄铜酒杯。 “来，庆祝冬日祭典的开始！” 伊瓦瑟也微笑着，同样举起酒杯，和人类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咣当声。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