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幕之后终章 从不存在的悲剧残骸
文字界面缓缓往下滚动。 这些文字看起来是性格严谨而冷静的人所撰写的，但字行间依然触目惊心。虚神在吞噬了世界后停止了扩张，外界和被吞噬世界的人们彻底失去联系，只有从空中偶尔传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和不时浮现于虚空中畸形扭曲的血肉景象，能看出那些被困住的人类恐怕已落入无法想象的炼狱。 “那个召唤虚神的人，是彻底的邪恶之徒啊。” 伊瓦瑟脸色沉下，克诺维尔也皱起眉，曾为天使的他们相当厌恶这种摧残生命的行为。 比起天使，自那个世界出身的旅人自然更加愤怒，他召来了火力极其恐怖、少有能在虚空中存在的复数作战单位“SSⅨ死星型极巨战舰群”，对准虚神领域及其中疑似是灾厄的人影展开疯狂的攻击，可惜无论多密集强大的炮火，在击中那道人影前就会被某种凭空出现的漆黑尖刺物精准击落。 那尖刺物仿佛无穷无尽，直至战舰群火力全部耗尽都无法伤害那人一丝一毫，而关于那个尖刺物的情报，也清楚地记录其上。 【尖刺物影像如下，已与资料中相近之物作比较，虽颜色不同，但可确认尖刺物的轮廓........】 【..........】 【与天使尼赫惯用的武器外形完全一致。】 “！！！” “什——” “怎么可能.......” 众人无法控制地倒吸了一口气，现场所有目光几乎下意识地落在黑发天使身上，只有克尔本不为所动，强硬地抓起天使有些冰凉的手掌，视线没有离开文字下的影像，紧紧盯着那外形无比熟悉的漆黑武器，雷叹了一口气，在影像中点击了几下，将另一个页面投射到众人面前。 是一张虚神操纵者的近距离影像。 影像中似乎是在干扰极大的环境下成影的，显得异常模糊，灰白线条组成的混乱杂讯侵蚀了那个人的大部分轮廓，只能勉强认出那似乎是个黑发的男性，怀里横抱着另一个更模糊的人型物体，唯一清晰的部分只有那头火红的微卷长发，还有发丝间伸出的苍白犄角。 以巨型骑士枪作为武器。 黑发男性，和犄角红发男性的幻影同时出现......... “那人不可能是尼赫，他没有加入灾厄，也没有召唤虚神的力量。” 克尔本表情不变，直接向雷提出质疑。为了防备迦奈伊萨之树的诅咒再度回归，尼赫在复活后一直向他敞开自己的心灵，如果有异样，在尼赫作出行动前克尔本就已经知道，绝对不会再出现当初私下联络灾厄的情况，自然也不可能和现在的灾厄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 少年笑着颔首，苍蓝眼眸清澈无比。 “所以埃尔在收到那个影像后，直接和我到达现场，我的雷电协助他以扭曲之力闯入虚神领域中，虽然在途中被骑士枪肢解了好多次，最后还在那个人面前被活生生碾成肉末呢，不过幸好还是成功触碰到虚神中的人影，复活后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那并不是真实的人哦，而是灾厄所召唤出来的时间幽灵，似乎是在某种最坏的可能性下被虚神附身，从未真正存在过——” “——灾厄尼赫斯特提尔。” “不过也正因为是时间幽灵的缘故，任何针对它的攻击都无效。” 雷叹了一口气，拍了下空中的小球，让它连接可以渗透世界的电子网络“线圈”，将一个通红如血的页面显示出来，那页面上赫然出现了尼赫和克尔本清晰的侧脸，似乎是在科技文明世界中被摄像装置无意间拍下来的照片，除了照片外还有把那漆黑骑士枪的影像，标题中巨大的“杀戮令”让虚拟投影透出一股肃杀气息。 “所以那个世界的复仇者，打算直接把本体宰掉哦。” “从未存在的.......另一个我吗。” 尼赫轻声地自语，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克尔本的竖瞳微微收缩，握着的指尖收紧，看向他的天使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阻止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我记得所谓‘时间幽灵’是因果的产物吧，如果真正的我死去，幽灵会消失吗？” 少年眯起眼，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迟疑了片刻后坦然回答。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但按照过去的记录，也出现过本体死后，反而让时间幽灵成为现实的最恶劣情况，如果这个‘灾厄尼赫’成真的话，虚神就真的无可避免地降临了。” “集会所绝对不希望盟友为了任何目的牺牲自己，只有活下去才能构建新的因果改变未来啊。” “嗯，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尼赫抬起头，透出笑意的纯净金眸同样坚定，他能感觉到恶魔内心和掌心散发的温度，和天使们以及少年目光中的关切，仿佛汇聚成一股暖流渗入灵魂深处，萦绕在这个由无数奇迹般的因果和付出创造的生命上。 “我猜你也不是来赚取杀戮令报酬的吧。” “哈哈哈，不枉我特地跑过来，我很喜欢你哦尼赫！”雷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瞬间驱散了现场略带凝重的气氛，握住镰刀的手下意识地溢出电流，通过金属镰刀刺到脚下的藤曼，同时迎接克尔本和奥兹的凶恶眼光。 “埃尔对解决这次事件有些想法，另外也为了避免这个世界被那些疯狂之徒波及，希望你们能尽快前往集会所。” “而我，就是来当护卫的！” 少年的笑容变得更灿烂，随手挥了一下机械镰刀，上面萦绕的电光轻松撕裂空气，“我的雷电之力能让你们通过‘门’移动的时间缩到最小，免得在途中被那些旅人佣兵偷袭，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移动残留，这个世界的坐标信息也已经被我们伪造了，迦奈伊萨之树会让旅人的痕迹消失，所以放心吧！你的朋友们都很安全。”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站在盟友身边，竭尽全力去帮助你的，这可是集会所的准则之一哦！” “雷........”尼赫怔怔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少年，那洋溢着光明的面容勾起他无数年前的回忆。 而那记忆中之人，此刻也站在身旁，真诚地望向他。 “我虽然不太懂旅人的事情，但他们似乎是比天使更适合与你共同进退的战友呢。”伊瓦瑟认真地说道，没有丝毫犹豫，作为佣兵的生涯似乎已经让他完全放下过去的包袱，唇角向上翘起的弧度平和而真挚。 “很高兴你能获得更好的一切，尼赫大人。” 尼赫也看向他的追随者，目光化为欣慰和喜悦，他轻轻捏了捏魅魔的暗红掌心，等克尔本高傲地放开了他后转过身，双手拥抱他的追随者。 “我也衷心希望你能如此，伊瓦瑟。” “嗯！”金发天使笑着点点头，和尼赫相拥片刻便分开。 克诺维尔披着雪白长袍、缠满了藤曼的躯体落在尼赫身边，带着少许遗憾神色地握住天使双手，“可惜这次相聚的时间太短暂，我们会想念你的哦，尼赫。” “我也是，等解决了这次事情后我们会再回来。” 天使笑了笑，眼中的温暖火焰柔和跳动，他知道天魔们是在百年间不断自我催眠，连带影响和他们相连的恶魔，才得以让众人留住与他的无数回忆。 “谢谢你们还愿意记得我，我真的——” “嗯哼，经历刚才的梦境之后，估计也不容易忘记了吧。” 攀在妖精身上扭来扭去的奥兹随口说道，一下子把众人因为雷突然来访而模糊的记忆全部唤醒。 妖精克诺维尔的脸瞬间涨红，连尖耳末端都染上红晕，伊瓦瑟的淡金眸也猛然收缩，下意识地抿着嘴，瞥了一眼远处不为所动的赛萨纳亚，黑龙淡漠的目光和他交错掠过，擦出一抹灼热后继续盯着旁边的藤曼，除了那微微摇曳的尾刃以外如同雕像。 “是呢.......之后我们还有很多账要算，混账破树枝。” 克尔本眯起眼，危险地冷笑了一声，显然完全回忆起梦中被藤曼侵犯的记忆，眼中暴戾火焰燃起的同时狠狠地把他的天使拉到身边来，一把搂住腰侧，细长的尾刃公然缠在天使大腿上。 尼赫精致的脸也悄然变红了，不过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的恶魔以这种方式宣示主权，坦然迎接天魔和梦中一样炽热、却不带恶意的目光。 带着少许暧昧的混乱气氛让这场离别变得更加轻松，不明所以的少年一脸茫然地挠挠头，也跟着傻笑了起来，在尼赫向他点头示意后挥动电光环绕的镰刀，在空中劈开一道特殊的“门”，漆黑洞口的边沿高能量幽蓝光环跃动，只要进入虚空，旅人瞬间就会被转移至集会所。 “走吧，盟友们！” “嗯。” 紧紧相拥着的天使与魅魔站在雷身后，在少年进入“门”后回头，与本源世界的好友和敌人们相视一笑，同时展开深灰羽翼，消失在未知的漆黑之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