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微猎奇）

    哈维干脆利落的捕捉了两只野兔。这将是他的午餐。艾瑞克赞许的冲哈维点了点头。少年捕猎的技术在他们相处的一年里从一窍不通变得精通。可以看出他的学习能力很快，在剑术方面也一样。哈维朝他咧嘴一笑。艾瑞克本来以为回绝了少年的心意之后对方会对自己冷淡一段时间，但少年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又恢复成了平常的阳光气质。哈维与艾瑞克已在树林里行进了两天。此时他们距离艾瑞克新任务的地点还有三天就即将到达。他们今天将要进入北方最大的城镇之一——凯梅洛城。在人类文明岌岌可危的环境下，凯梅洛城却保持了原本的规模。王公贵族皆在此地定居，此地的繁华归功于大量金钱人力的浇铸。更重要的是，以及红剑组织的总部就建设在凯梅洛城的郊外。组织依靠着王公贵族们每年的捐赠来继续进行人体实验，发放佣兵补贴。王公贵族们则依靠着组织来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让恶魔侵染进这座繁荣的城市。

    “我还从没进去过凯梅洛城呢！　”　哈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凯梅洛城是只有被邀请或者有居民证件才可以进入的城市。他不知道的是，艾瑞克和其他红剑战士们虽然对城池起到了关键性的保护作用，却因为身体里有恶魔的血肉而被禁止进入城内。这次他们能进城的许可是艾瑞克多次向组织请求才换来的，毕竟他有可能死在这次对深渊之主的讨伐中。艾瑞克感受到了少年的雀跃，他勾了勾嘴角，说：“　城里有各种各样的店铺，甚至有学校。这次我们进城后，你可以选择留在城里。凯梅洛城应该是现在最安全的城市了。”少年皱了皱眉，兴奋从脸上快速的褪去，回复到：“不管是多么好的城市，我只要和艾瑞克在一起就足够了。”　不好办啊。。。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艾瑞克就很是头疼。看这个样子，少年应该是不会愿意跟他分开的。

    两个人吃过午饭，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凯梅洛的城门前。这座城并没有很多访客，所以哈维与艾瑞克很快就来到了守门的两个红剑战士的面前。“通关文书。”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哈维被三个战士的相似处所惊呆了。他从没仔细打量过艾瑞克以外的战士。这些战士都有着淡金近白的发色，苍白的皮肤，深邃的五官，以及给人有些不详感觉的琥珀色瞳色。艾瑞克冲他们点了点头，把文书递过去。战士审视过后，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哈维的面孔：“这个傻乎乎的小子就是你向组织里发送申请的那个人？　真是愚蠢至极。”　其中一个人冷哼到。“第五名，别多管闲事。”艾瑞克摆了摆手，授意第五名不要在哈维面前说无关的事情。哈维听得很是疑惑。申请？什么申请？

    “小子，你跟我来。　”　哈维被第五名拉进了旁边的屋子里。还愣着，第五名拿着一个金色的东西快速的靠近，哈维感觉耳朵一疼。第五名快速的把一个金色的细环打在了哈维的耳垂上。

    “嘶———你都干了什么啊！　”

    “给你打上的耳环是这个城镇居民的证明。你最好不要到其他那些贫困的镇子上瞎逛，可能会被想进这所城的人扯掉耳朵。　”　第五名说着，扯着哈维的后领把他交还给了等待着的艾瑞克。

    “多谢帮忙。待会见。　”　艾瑞克带着哈维走进了城镇。

    进了城镇后，繁华的城镇却没有想象中的人群的喧嚣。贵族们讲求教养，是容不得之前哈维见过的在酒馆里喧闹的醉汉和下流粗鄙的咒骂和调情的。城里的人们都穿着整洁的衣服，有条不紊的在各处穿梭着，在工作的地点忙碌着。感受到这种有些冷冰冰的，快节奏的氛围，哈维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的向艾瑞克站近了一些。

    “我们进去那边那个钟表店里。　”　艾瑞克看着少年有些胆怯，他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小店里。店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还有裸露的巨大表盘在转动着。哈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零件的齿轮在一点一点和其他部分磨合着。　“魔法？　”　他喃喃说道。“不是魔法！是机械！是科学！”洪亮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哈维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从一顿破铜烂铁见探出头来。那是多么摄人的一个人啊！他看着临近五十岁，有一只翡翠颜色的眼睛，另一只却完全灰了。男人的脸上有着像蜘蛛腿一样鼓起来的疤痕，长长的疤痕像蛛网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下面，因为衣服的遮盖哈维并没有看清楚。

    “哈维，让我介绍一下。这是钟表店的店主，杰弗森。　”

    “杰弗森　　科沃斯基。　叫我杰夫就好。　”

    “你，你好。　”　哈维转头看着艾瑞克，希望他能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艾瑞克把少年拉到了一旁的角落，对少年解释道：“　听着，哈维。我将要和其他人一起去探查并讨伐深渊之主。情报说有类似深渊之主的存在被人在此处向北的教堂里观察到。这趟行程可能会比较凶险，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回来。杰弗森将会在我回来前收留你。　”　他快速的解释着，希望这些信息能让少年知道，他并不是想抛弃他或者什么的。少年木木的呆着，艾瑞克嗫嚅着，看着少年的表情却说不出来更多的东西。哈维深吸着气，双手握拳，手上的青筋绷起。哈维拼命忍耐着，却再也忍耐不住。

    “你休想甩掉我！”少年向艾瑞克发出了像雄狮被激怒一样的低吼声。眼眶发红，平日俊逸潇洒的两道眉毛此时纠结的皱在了一起。他扑向艾瑞克，抓住男人的两臂，把人压在墙上。哈维盯着艾瑞克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没有底的清澈的湖水，就算是到了此时还是平静得没有波澜。他祈求男人给他一个反应，就算是厌恶的表情也好。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男人的脸上只有淡漠。男人没有抵抗。哈维深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他不顾一切的凑上前去，想要强势的吻住艾瑞克。越凑越近，少年却停下了。这样有什么意思呢？自己这种任性的动作只会给对方增添烦恼罢了。他想得到这个人的吻，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不是说了要永远追随你吗？你不想让我跟着你了吗？　”

    “别闹了，哈维。这是为了你好。你跟我去了之后很可能会死的。　”　艾瑞克冷静地说着。

    “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吗？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　少年不解的质问着。

    “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　哈维恳求着，宽阔的肩膀此时向前弱势的缩了过去。他把头抵在艾瑞克的肩上，眼泪打湿了对方肩膀的衣服。一直没有动作的艾瑞克用手臂轻轻环住了高大的少年。这让哈维恍惚间想到了和对方相遇后的第一次拥抱。艾瑞克的平静抚平了他从噩梦里醒来的恐惧。那之后男人无私的教导着他用剑的方法，让他享受到了小时候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被宠爱的感觉。心底在许久之前就被开了一个大洞，贪婪的渴望着祈求着温暖和陪伴。想到要和艾瑞克分离，重新回到独自一人的生活，哈维就浑身发冷，总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来。艾瑞克见少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有些无奈。他知道少年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不想让少年有任何受伤甚至死去的机会。

    许久，哈维揪紧男人胸前衣服的布料，声音低哑的说道：“　在你走之前，把我杀了吧。　”　他猛的抽出艾瑞克腰间的红色长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感受到男人骤然短促的呼吸，说道：“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一个人在世上孤独的活着太痛苦了。艾瑞克，你帮我实现最后的愿望好吗？”哈维在之前问过艾瑞克，人为什么要活着。在奶奶死去后，他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哈维知道自己是个懦夫。是艾瑞克填补了他内心的空缺，追随艾瑞克成为了他新的活着的意义。现在哈维确定了，没有这个人是不行的。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手上就要开始动作的时候，颈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哈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

    【艾瑞克！】熟悉的少年向艾瑞克跑来。艾瑞克心里一惊，自己不是把哈维已经打晕了留在了钟表店里了吗？少年是如何追过来的？　他开口冲哈维嚷道：“快回去！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听话！”心里涌起对对方固执行为的愤怒，艾瑞克冲上前去让少年停住。【为什么不要我？艾瑞克。。。】哈维俊帅的脸上本应该有的温和的棕色眼睛此刻变成正渐渐溃烂，眼球里的液体爆出，从眼眶里混着血液从面颊上缓缓流了下来。哈维的嘴巴也渐渐裂开成了不正常的宽度，尖利的牙齿杂乱的从嘴里凸显出来。艾瑞克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牙齿在一颗颗的掉落，牙龈有种牙齿在不停换位的疼痛感。正当他被自己身上所发出的变化所困扰着，被他抓住的哈维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尖锐的牙齿像锋利的匕首那样，撕破了艾瑞克肩膀上的血肉。

    “嘿，醒醒，第二号！　”　第十五号拍了拍艾瑞克，正在靠着树打盹的艾瑞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艾瑞克睁开沉重的眼皮，头一跳一跳的痛着。自己这个状况很是反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任务地点了吗。他冲新的第十五号点了点头。之前的第十五号已经在讨伐相同的深渊之主的旅途中阵亡了。新的第十五号并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他是最近一批新出炉的战士。第十五号递给了他一杯热水，温和的说：“　做噩梦了？　”　见艾瑞克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咱们离深渊之主所在的地盘越来越近了。这位深渊之主有着奇怪的精神污染能力。还是小心点为好啊。”“嗯。　”　艾瑞克回应着，平时自己在晚上几乎不需要睡眠，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不受控制的就进入了梦乡。他回想起梦中见到的哈维的样子，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哈维能听他的话，乖乖呆在城里过上安稳的生活。

    “第一和第三呢？　”　艾瑞克看了看四周，之前还在的两个人此时并不在篝火旁。

    “哦哦，他们啊。他们去附近的村庄探索了。任务只给了一个很宽广的范围，并没有具体地址。深渊之主有可能在任意一处。　”　新的第十五号有着更加人类的表达方式，也更加健谈。他有着淡金色的羊毛卷发，前额微长的卷发正随意的垂在脸上，给男人增添了一丝不羁的气质。

    “这次是你第一次的任务？　”

    “是的。红剑战士死伤严重，我们这些‘工具’数量远远不够，所以组织的实验室正在增产增量。可惜他们手上所持有的恶魔的血肉质量都不太高，这次讨伐深渊之主的目的也是希望能采集它的血肉。　”

    这世界上已知只有五只深渊之主，它们是比高级恶魔更强的存在。和高级恶魔的半人型不同，深渊之主有伪装成正常人类的能力。一般人类是察觉不了的，但有着恶魔血肉的红剑战士们却能嗅闻到它们与人类肉体不同的，属于恶魔的臭味。之前排名第一的红剑战士在战斗中过度开发自己恶魔的潜能，最后失控变成了一只深渊之主。艾瑞克回想着关于深渊之主的相关信息，就听有着小卷发的男人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的说道：“如果我失控了，请毫不犹疑的杀了我。”艾瑞克点了点头，让对方承诺了相同的事情。

    两个人沉默的在篝火旁坐着，寂静的夜空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第一和第三回来了。

    “很奇怪。附近的村庄一片祥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但村庄的贫穷程度和村民们的表情不太符合。　”　回想起村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粗糙改成的房屋，第三名皱着眉头，给艾瑞克讲述了他们所见到的情况。

    “村庄外围有个教堂。村民们每天早上都会去那里进行教经研读。教堂里面住了个祭司，他相当于是这个村庄的领头人。　”

    “得想办法混进研读会去，看看深渊之主会不会伪装在里面。　”

    深渊之主为什么非要和人类的村落混在一起？艾瑞克思考着。他开口说道：“我们的相貌太显眼了，和村里人的装束和打扮明显不同。如果深渊之主在人群里面，它应该会把我们辨识出来。　”　红剑战士人魔混合过的魅惑相貌与其他人太过不同，就连身高也比别人至少高个一头。

    “我们明天必须小心。可能有诈。　”　一直沉默的第一名开口说道。

    “早读会明天早上八点开始。我们要加入人群参与到他们当中。　”　几个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