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一卷完）
袁小飞靠墙呆坐，惊讶地看着贝伍州肱二头肌膨胀到三倍的肌肉量，一拳就将被他狠狠踢倒的怪物头打爆，浑浊的肉块儿漫天炸开，许多噗嗤一声落到袁小飞面前。 他缩了缩。 贝贝还在对着怪物尸体畅快发泄，一拳拳打出去，肉沫飞溅。 另一只并没有趁乱逃走，并一个猛冲，如钻头一样的前肢深深钻入贝伍州还在挥舞的左臂。 “啊！”袁小飞一声尖叫，又及时捂嘴，满脸的冷汗落下。 贝贝浑不在意，甚至兴奋地右手将那怪物拖拽过来，受伤的左臂毫不留情挥动，继续殴打。 砰。砰。砰…… 一声声的。 袁小飞害怕了，他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一团中的怪物。他是不是老眼昏花，错把昏迷的贝贝看成了被打倒的怪物呢？ “小飞，你看！”爽完，贝伍州欢快地站起，身上沾着的血一寸寸落下，“我打死它们了，我很强的！”满是血的手揉揉鼻子，又露出与往常相仿的笑容。“不用担心啦。” “……”袁小飞打个寒战，动都不敢动。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受伤了……” 被贯穿的伤口流出黑脓，贝伍州却好像刚才察觉，一脸困惑，“哎呀，好像是被挠了一下，那个药还能屏蔽痛觉吗？嗯嗯，不错不错！” “药……” “……啧……”贝伍州忽然晃荡几下，左臂伤口蔓延的青筋往肩颈爬，一看就是中毒了。“我有点晕……不行，我还能战斗……”他使劲摇晃脑袋，却只能看着袁小飞在视野里忽的在左，忽的跑右。“小飞……” 变强后，你就可以占有他，亲吻他，爱抚他，随意地进入他，把他钉在身下恶狠狠插入射精，他肚子里的精液全都是你的，不会有人和你抢，他们只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 那个人蛊惑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贝伍州轻轻舔唇，一步步走去，脑海里已经浮现小飞衣衫全解裸露着敞开双腿，将那处小洞扒拉开，等待自己鸡巴的一幕。 他的下面都硬了。 蹲着的袁小飞第一眼就看到逐渐走来的贝伍州那格外引人注目在裤裆下翘起的玩意儿，再看看他潮红着凝视自己的眼神，袁小飞心惊肉跳。 但还好，在距离自己两米远时，男人“噗通”一声昏倒，直接砸上地面。 手臂血流如注，一半黑一半红。 袁小飞深吸口气，将人仰面朝上扶到角落，又从空间里拿出物资箱中不算多的酒精和绷带卫生纸，一点点擦拭消毒，认真到连薛平何时站到近处都没发现。 “咕！”影子在地上人身上转了个角度，袁小飞才吓得赶紧捂嘴，可手中的东西却是没时间藏起来。 来的只有薛平一人。 衣服上有些溅射开的黑血，表情依旧镇定，想必楼上的战斗不太激烈。 “那两只是你们一起杀的？”他踢了踢脚边滚落的肉块儿。 “啊？不，是贝伍州自己杀的，我没帮上忙。” “……”薛平打量别处，袁小飞放轻呼吸争取把一看就不属于这里的医疗用品藏起来。 “你的序列是空间系的能力吧。”薛平看着头顶昏暗的吊灯。 “……”袁小飞扁嘴。 “嗯，我知道了。”男人踩过一地肮脏，“你们尽快出去。” 袁小飞看他一眼，咬牙背起比自己还重的贝伍州，差点没栽倒。 “那个……我的朋友中了怪物的毒，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薛平扫视着贝伍州的手臂，嘴角下压，“我们有医疗队员。” “太……太好了，谢谢！”袁小飞喜不自胜，可欢喜着欢喜着，他又想起贝贝的异样。“平……平哥……”他嗫嚅着偷瞧，看到薛平没有反感的表示，松了口气。“我的朋友提到他喝了一种药，之后性情有些变化，力气很大，而且可以屏蔽痛觉，平哥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这次，薛平是真的流露出严肃，一点点看进袁小飞眼睛深处，像在辨认他有没有说谎。“他真的吃药了？” “嗯……他说那个药可以屏蔽痛觉，然后手臂被击穿也毫无感觉。”袁小飞心底里的巨石从高处下落，悬在了半空。 “我知道了。”男人掏出和普通手机完全不同的联络机器，“你出去吧。” 袁小飞来不及听清薛平讲了什么，就紧急在其余军方队员赶来搜集物资的时候飞速撤退。走到太阳下，他重喘着将贝贝交给了第一辆车上负责救援的士兵，就回到了自己车里就坐。 他觉得贝贝牵扯到了不妙的情况里。 他能帮上什么忙吗？ 可是贝贝怎么会牵扯进去？这几天他不是一直在基地外面吗？是某种怪物？ 他越想越不明白。 同队的平民除了两人外没一个回来，都被那只怪物在超市外一刀切了。 袁小飞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只是麻木了，思绪太多，已经没有空闲再给陌生人了。 他又想起同车的小男孩儿。 是啊，去担忧别人有什么用，你谁也救不了。 晕晕乎乎睡了几个小时，再抬眼大太阳挪了个方向。这次任务满载而归，自己这辆只剩一人的空车装满了从仓库里搬出来的各种物资，直接把小飞挤得成了相片。 薛平不着痕迹地冒出些情绪。“袁小飞，你去和医疗队坐一起。” “啊，是。” 抬箱子的几个士兵莫名感觉后脖颈凉飕飕。 回到基地，人们拍手叫好，有些人倒是不为所动，毕竟又不知道这些物资会不会发到他们手上。 袁小飞看着昏倒的贝伍州从车上抬下来，被推进研究所的隔离病房，心里有些着急。 姜慕诗从人群里挤过来时，袁小飞看了她一眼。 “那个……”女孩儿左看右看地捋捋头发，“我男朋友说，贝伍州应该是被人盯上了，那个人他不能说，让我告诉你小心点。” “……”袁小飞疑惑。 “你，总之你下定决心吧。”女孩儿又飞快钻回人群。 袁小飞看向研究所的方位，那个药…… 他一下午都待在研究所外面，累了就回住的地方上个厕所，擦把脸再过来。师有天今天也很忙，他一面都没见着。 等到了深夜，虽然研究所的灯还亮着，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回去了。 再次不甘心地回头，他只能沉默地回到薛平的房间，恰好和对方在门口碰面。 “那个药的事情……” 男人只是打开门，没再回答他的问题。袁小飞摸着鼻子，两人再次坐到对角线的椅子上。 而在他们俩大眼瞪小眼时，贝伍州已经趁研究员不注意，偷偷地爬下窗户，顺着墙边缝隙和树木掩映下隐藏的秘密缺口来到一处民房的背后。 “来了。”红发男人轻耸肩膀，“药效不错吧。” “非常好！”贝伍州揉捏着受伤的胳膊，“感觉自己无所不能，那么，我的测试合格了吗！” “当然。”男人被月亮柔和辉光拂过的面庞，像圣洁的掌灯者。“对于你的合作态度，我非常满意。” “那可以给我了吧！那个药剂！”贝伍州表露出强烈的渴望。 男人从衣兜内拿出指甲油一样的小玻璃瓶，“不要弄碎了，它可是很娇弱的。” “那自然，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弄坏。”贝伍州兴奋地夺过。 “要喝最好去基地外，毕竟……”男人双手抱胸，“你可是要晋升异能者的。” “对，你说得对。”贝伍州狠狠点头，匆忙翻墙离开。 怀戎等了几分钟，玩味地轻笑着走远。 夜里十二点二十五分，正是大家好梦香甜时，而不香甜的人也只能逼迫自己尽快睡去。 袁小飞猛地从男人怀里坐起身体，满身虚汗的身体告诉他刚才的梦多真实。 他为什么会梦到贝贝向他求救！发生了什么！ 同样醒来的薛平看向钟表。“你如果想出去，只能从窗户。” “……”袁小飞抿抿嘴唇，尽快将衣服穿好，从窗口看了看三楼的距离。 而薛平已经裸着上半身从背包掏出绳子一扔，线头滚落到地面。 “我抱着你。”男人伸出手。 “……”袁小飞虽然着急，倒还有些清醒，他已经劳烦别人太多了。“不用，我自己下去吧。” “你太慢了。”男人伸手一拎，单手扯着来个了垂直降落。袁小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落了地才惊惧地晃动眼神。 “我会……我会尽快回来的！”他这么说着，扭头就跑。 薛平捏着绳索，看向另一侧的树后。“队长。” 袁小飞又是翻墙又是打滚，这片地儿没人修路，全是土和杂草。一路通过昏昏欲睡的警卫出去时，浑身尘土飞扬。 他心急如焚。贝贝会在哪里？如果有人对他不利，或者说对自己不利，会把贝贝放在基地的什么地方？ 他仔细思考，基地有师队长他们，那人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如果他只想对付自己，大可不必在基地内。 袁小飞跑到门口，正好，一个警卫和同伴抱怨大晚上还有人专门出去找物资，不是找死是什么！袁小飞瞬间确定那就是贝贝，询问了方向，往那里猛跑。 村头那边有一条向北的河流，上次他们在上游看见了村庄，这次沿着下游，袁小飞看到一座古朴的桥。向河堤方向望，浑浊的沾染着绿色黑色的污水顺着流淌。 而贝伍州就一动不动的站在河边，像一块儿人形的石头。 “贝贝！”袁小飞一声大叫，从七十度的斜坡跑下来，可听到他的声音，贝伍州没有丝毫的反应。 “贝……”他跑到跟前，刚想欣喜地打招呼，可看到正面时，袁小飞已经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贝伍州的头裂成了四半，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挣扎着要出来，衣服底下不断鼓起又按下黄褐色的脓包，不断地撑大再缩小。 “小飞……小飞……”脸上还在的嘴巴叫着。 “好疼啊……我好难受……” “哈哈哈哈，我变强了！我要成功了！”手臂长满了嘴巴。 “小飞……不要救我，快跑！” “小飞！你是我的了，我要干死你！” “小飞……不要听他的，你快跑！” “来，把你的小穴给我艹！我要射满，我满囊袋的精液都等着灌你子宫里！” “！”袁小飞被吓一跳，他怎么知道！他怎么…… “小飞，小飞，这可是我的能力，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只能属于我啊！” “小飞！别听！你快跑！找人救你！” 袁小飞双手撑地，手臂软绵绵地像面条，只能看着极度恶心的怪物向自己走来。 不，那不是怪物，那是被你在小学遗忘，连他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却还一直为你着想的朋友！ 不能逃！ “贝贝！你还有意识吧，战胜它！我一定会找人帮忙，让你恢复原样的！”袁小飞努力站起。 “……”怪物站定不动。 “啊……” “啊……” “脑子要炸了，思考好麻烦啊，两个人还要打架。”第三张嘴说话了。 “……”到底，这具身体里藏了多少意识。 “现在胜出的只有我们仨啦，那两个还在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哈～～～”声音打了个哈欠。“啊，那谁赢了，我闪了。” “哼哼哼，小飞！小飞……来跟我合为一体吧。” 听着简直就是个老色狼。 “你是在逃亡途中死掉的流氓吗。”袁小飞忍不住反击。 “胡说什么呢，小鬼，要不是看你长得顺眼谁要睡你！我可是这颗星球万年前的序列者，要不是被打翻了至于混成这样！”那张嘴气哼哼，说完，语气又一转，“真是没想到再睁眼就有‘圣女’序列的，万年前的那位死得早，我都没吃到，这回我可要好好尝尝，是不是说得那么销魂。” “……”在说什么！我聋了吗！还是空气无法传声了！信息量太大根本听不懂！ 怪物一下扑过来，袁小飞愣愣地看着。 忽的，一条树枝从眼前穿过，正正打在怪物脸上，将它击飞十几米摔落在地。 这个景象让他想起了曾经被救的一幕，他转回身，师有天站在背后，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它，倒像真的石头。 “它就是你的朋友。” “……”袁小飞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 “切，什么东西，区区末世纪初期还没成长起来，连晚辈都叫不上的就给我滚！” 男人拿住树枝跟它抽起来，袁小飞看的眼花缭乱，在他看来，那只怪物每一爪更甚至与只看它的造型都能让自己思维停摆，更别提极速闪躲和偷摸着各种不要脸防不胜防的攻击，都够喝一壶了。 然而师有天只是拿起树枝抽来抽去，无论怪物如何狡猾，就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他。 “可恶，怎么回事！”怪物往后猛跺几脚，看向依然风轻云淡的人类。“你这个……哦？”嘴吧唧吧唧几声，“我说呢，原来不是人类，就是个下等的合成人而已！这种被淘汰的东西，也只能前期牛逼一下了。”这张嘴也只是嘴上逞能，他心里更没底儿。 师有天看他一眼，作势一只手就要取他心脏。 那张嘴火速缩回，换回了贝伍州原本的意识。“小飞……” “不要！”袁小飞赶紧挡下，“师队长，他是我朋友！求求你！” “他已经成了怪物，会杀死更多的人。”师有天讲的是事实。袁小飞心脏猛地一抽，他当然认得清，他作为一个人，需要做的，就是杀掉变成怪物的朋友，以保护未来可能丧命在朋友嘴下的其他人类。 可是凭什么呢。 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要一次次为了他们舍弃自己珍贵的东西？ 如果是认识的人，他确实会锥心地为难，但是……如果说为了人类的未来，他自问真没那么大的情操。 “快走……”袁小飞猛地将另两个意识不在出现，只剩下贝伍州的怪物推进河里。 “唔！小……咳咳……”快速流淌的污水迅速冲走所有进入地盘的生物，而河底的生物们，也默默尾随而去。 袁小飞不知道贝伍州能不能存活，他只是做身为朋友该做的事。 “对不起！师队长，我不能让你杀他。而且贝伍州也不是故意的，是有另一个人教唆……” “我知道。” 袁小飞一下子卡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我可以放了他。”男人扔掉树枝，“你也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堪称狠厉的一句话让袁小飞血色尽失，跪坐在地。是，这就是他应付的代价。有什么好委屈的！ 男人沉默地逆风离开，风衣“飒飒”的声音盖过了袁小飞沉闷的呼吸。 “我最后问你一句。” “……” “你可以生孩子。”他听到了怪物说的话，说袁小飞有子宫。 “……”袁小飞狠狠咬住下唇，如果交代了，他是不是一辈子就完了？可…… “是。” 风忽然停了。 男人棕色的风衣消失在河堤边缘。 袁小飞擦干净泪眼，没看到师有天最后抹出的浅笑。 原来我可以和你拥有一个孩子。 —————————————————————— 袁小飞呆坐了一晚，等天蒙蒙亮时，才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基地门口。耿灵开着吉普正出门，“你倒真是勤快，知道今天有任务直接来门口等了。”不阴不阳地说完，耿灵倨傲地扭扭头，“后面坐着，别打扰我，这一路你只当你不存在就行。” “……”袁小飞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基地派发的帮助耿灵找其他异能者的任务。 他开门坐上后座，回头看了眼基地大门。 师队长已经不让他回来了啊…… 他们的车远远地开走。 ———————————————————————————————————————————— 基地一整天都热火朝天，研究员就在今日宣布了合成药初步研制成功的好消息，只等待临床治疗数超过标准，就可以免费发放！ 这条消息经由勤务处人员的车辆大喇叭循环播放，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 这一天，好像迈入了新世纪。 谁也没听到，某个屋子传来的枪响声。 薛平依照队长的吩咐在十一点十分用钥匙进入了队长的房间，一声“打扰了”他推门进入，那一瞬间，他匆匆用力地关上了门。 师有天静静坐在那把木椅上，头靠着椅背儿，好像睡着了，不做声响。 椅子边放着给袁小飞准备的盒装皮鞋和袜子，袁小飞只穿走了一双。 桌上有封信，沾着干掉的血液。 “队长……”薛平颤声走近，血顺着他看不见的角度，从发顶落在椅子的后面，凝成了血坑。 子弹从下巴贯穿了头顶，没有留一丝生机。 薛平尽量镇定地拿起信。 “致平： 我于九点十五分死去，请引爆我埋藏在一楼的炸药，并嫁祸给怀戎。 这对你而言不难。 至于我死去的理由，很简单。 我无法避免地拥有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而要阻止每晚十二点身为失败实验体的自主上传机制，我必须主动摧毁脑内的芯片。 这对你而言不难懂。 替我保护他。 这个任务务必做到。” “……”薛平颤抖了几秒钟，猛地点火烧毁了信纸，扭身从房间里拿出东西，又在一楼设置好爆炸的时间，转身平静离开。 怀戎在昨夜离开了基地。 袁小飞今早搭乘吉普去做任务。 薛平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从未抽过的烟。 再见。